壶州城里,宁云逍一行人忙得如火如荼;荆州城里,江璃戈等人也忙得脚不沾地。
既要给蓉慧处理嫁妆诸事儿,又得时时刻刻盯着总兵府和顾家的动态,累得江璃戈日日沾床就睡。
时间如流水般的度过,一转眼就已是第五日了,后日就该是堂审的日子了,明个儿宁云逍应该也要回了。
这一夜,江璃戈睡得尤为安心。
暴雨如注的夜,少女急切叫喊显得尤为凄厉。
江璃戈就是被这阵叫喊惊醒的,顾望弦脸色苍白地闯入房中,发髻凌乱,衣裳也湿透了。
“这是怎……”
一句话未曾问完,就见顾望弦泪如雨下地跪在榻前。
“昭华公主,救救顾家吧!”
江璃戈一个激灵醒过神来,“顾家怎么了?”
“不知哪来的土匪,趁夜闯进府里,打伤了许多人。管家派了人与我报信,说是土匪往后院去了。”
“哪有什么土匪,定是总兵府得了消息,要先下手为强呢!”
须臾之间,江璃戈便已想通了其中关节。
“那我们该怎么办?若是袁总兵,定会要我全家性命的!”
江璃戈起身,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迅速思考,片刻后她停了动作,脸上满是肃然。
“袁兴安既然选择在堂审前动手,必然是对顾家之事有所察觉。这件事儿查出来,别说袁兴安了,整个荆州军不知道要掉多少脑袋!所以,他们既然选择了提前行事,就会不计代价。”
顾望弦吓得腿都软了,只一味重复道:
“那咱们怎么办呢?”
江璃戈充耳未闻,只唤了风泉进屋,吩咐道。
“世子秘查此事,袁兴安不会善罢甘休。去与萧醒嵘说,让他秘密带人出城,护送世子一行人回荆州。”
风泉听罢,不多言,径直往萧醒嵘那边去了。
安排完宁云逍那边,江璃戈才不由得叹了口气,轻轻拉了顾望弦的手。
“顾家此行,只能我与你前往。”
顾望弦简直目瞪口呆,这般危险的事儿,只她俩去,岂不是送死吗!
“不能让萧将军或是长公主帮忙吗?”
“顾家现如今是戴罪之身,不论是长公主亦或是萧醒嵘,都不能牵扯进来。否则,你让皇城里那位如何想?”
是了,蓉慧长公主也好,萧醒嵘也好,都算得上皇帝的“臣”。
未得皇命,领兵擅动那就是谋逆之罪。
“我是顾家的女儿,生死同处,也是我的宿命。公主其实……”想通这一点,一股子绝望之意涌上顾望弦心头,她吸了吸鼻子,低声道:“不必跟着我去送死。”
“我答应过世子的,替他护着顾家,我得说到做到。”
江璃戈摇摇头,一句话说得轻柔而悲壮。
“更何况,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既前往就不会叫大家一块送死。”
一句话,激得顾望弦红着的眼睛燃起了希望。
“璃戈,我信你。”
……
两人赶到顾府时,原本清幽的府邸如今已变为一座人间炼狱,用“血流成河”几个字儿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如此场景,让江璃戈想起了那场亡国之战,尸横遍地、恐惧的尖叫声、弥漫的硝烟……
一幕幕,再次涌上心头。
江璃戈只觉呼吸急促,像有只手扼住她的咽喉,叫她喘不上气来。
突然!
一股力道拽住了她的手腕,直直将她往下扯去,像是要将她也拖入那不见光亮的无间地狱。
她惊恐地挣扎,却摸到一只温热的手……
原来,是吓得腿软的顾望弦,失力地挂在她身上。
惊吓之余,江璃戈倒也回过了神来,立马扯住顾望弦的手,当机立断道。
“带着你的父亲、母亲、兄弟姐妹,立马同我走!”
顾望弦浑身抖得厉害,看向前面仍在奋力抵抗的家仆,茫然无措。
“他们呢?”
江璃戈错开视线,刻意不去看那些人,声线里带着些许颤抖。
“我们能力有限,救不了他们。”
顾望弦张了张嘴,终究是没反驳她。
“好,你等我。”
说罢,转身一头扎进人堆里。
顾望弦带着江璃戈他们走的是顾家极为偏僻的一处侧门,顾家三老爷和三夫人显然是吓坏了,被几个小辈半拖半扶着才出了顾府。
江璃戈见状忙牵了马前去迎,无暇客套,言简意赅。
“上马。”
顾家众人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马,顾望弦便驾马在前头领路,避开“土匪”径直往荆州城郊的方向去了。
江璃戈负责断后,前头的人跑出了一小段距离,却见前头的男孩还在笨手笨脚的往马背上爬,一时情急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就着力道拉了男孩上马。
“坐稳了!”
说罢,江璃戈便一夹马肚小跑着跟了上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荆州白府——
“夫人,大事不好了!方才有人往府里送了信,说是什么东窗事发,让您务必护住公主安全!”
白夫人听见张姨娘这话,脸色一沉。
白知府已向宁云逍投了诚,如今他们就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们若是出了事儿,白府也讨不着什么好。
但他们如此强硬的要求自己,便叫白夫人对其生出了不满。
不满归不满,交代的事儿还是要做的。
思及于此,白夫人强压怒意,立马下去安排了起来,却未曾察觉到……
张姨娘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
“夫人,等着吧,你的死期也快到了。”
夜间宁静,众人又是驾马快行,动静算不得小,对方迟早会察觉到“目标”的潜逃。
是以,江璃戈没有选择最快的路,而是一出荆州城就七弯八拐地在林子里绕路。
纵使一路弯弯绕绕,袁兴安的人还是很快就跟了上来。
激荡的马蹄声惊飞了林间鸟雀,高举的火把照亮了小半边天。
袁兴安的人越来越近了!
江璃戈有些急了,不由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而身后,破弩之声响起,略略回首,便见一支弩箭凌空而来!
见势不妙,江璃戈赶忙按了前头的人一道弯身,几乎擦脸而过的弩箭直直插入前方的树干。
趁着这个空档,袁兴安的人再次加快了脚步,转瞬之间,相隔便已不足百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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