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出,立刻得到了其他小弟子们的热烈响应,大家都对雪梨的仙术很好奇。
一时间,所有人都拉长了脖子,期盼地看着雪梨。
雪梨没想到大家对她的医术这么感兴趣,毕竟以前在小仙境内的时候,她只觉得自己与姨母相差很远,却不觉得自己使用医术的方式有多么特别。
雪梨好脾气地问道:“你们说的是哪一个仙术?”
立即有人回答道:“让银铃花开花的那个!我们想看那个仙术!”
既然要让雪梨演示了,自然是哪种绚丽就往哪种说。其实在雪梨看来,这样的仙术反倒不及施针或者制药之类的医道仙术来得复杂高深。
不过既然其他人提出想看,雪梨自不推辞。
只见她在自己面前的草药里挑了挑,虽没找到银铃花,可也寻到了一串差不多的,那是一根青藤,藤上缀着几个大小不一的浅粉色花苞。
雪梨略一掐诀,她的仙气就化作一缕金色的线,绕在青藤上盘旋而上,不久花苞就像浸沐着春风一般,自下而上灼灼绽放开来,显出柔嫩的花瓣和花蕊。
杏林峰的小弟子们以如此近的距离看到这样的仙术,都忍不住发出阵阵惊呼声,看着雪梨手中的花藤挪不开眼睛。
“仙子,你真是太厉害了!”
“像这样能让花开好漂亮!”
“感觉比我们学的术法要优雅多了!”
小弟子们叽叽喳喳地称赞起来,倒夸得雪梨不好意思,于是在大家的盛情邀请下,又重复演示了两遍。
看了一会儿后,有人小心翼翼地问道:“仙子,你愿意收弟子吗?这样的仙术,能不能教我们一点点呀?”
这句话一出,许多人都惴惴地安静了下来,坐得最近的阿锦尤其竖起了耳朵,摆出了紧张的姿态。
雪梨温和地道:“我自己都还没有出师,以我的水平资历,收弟子是肯定不行的。不过你们要是感兴趣的话,这个仙术教给你们也无妨呀。”
听到雪梨不能收弟子,阿锦马上就沮丧了下来,不高兴地将手里拧得皱巴巴的药叶子丢回了药筐里。
不过听到雪梨愿意传授仙术,有几个小弟子失望之后,又明显地雀跃了起来。
雪梨将这个仙术的心诀告诉了他们,又当着众人的面重新将仙术演示了一遍,作为示范。
看到雪梨的动作之后,小弟子们都跃跃欲试,很快从自己的药筐中挑出合适的草药,欣喜地开始模仿。
唯有阿锦此时反而没有那么着急,她有点在意雪梨之前说她还没有出事的事,不免好奇地问道:“雪梨,你都已经这么厉害了,你的师父是谁呀?”
雪梨闻言,一顿。
她说:“我现在还不能说,不过如果我们有缘的话,你们日后或许会知道的。”
阿锦被雪梨故弄玄虚的话弄得撅起了嘴,赌气道:“不说就不说嘛。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得到。”
阿锦的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些微向往的神色,说:“我知道的,你医术已经这么好了,你的师父,是不是九重天上很厉害的神仙?”
雪梨轻轻垂下眼睫,没有回答。
阿锦没了办法,心里老大的不乐意,只好噘着嘴继续闷闷地修炼。她虽然嘴上没有立刻说,不过其实心里也将雪梨说的仙术记下来了,这会儿便也一道练习起来。
一时间,院子里全是在尝试修炼仙术的杏林峰弟子。
然而无论这些凡间的小弟子们怎么努力,他们取出来的花都一丝一毫开放的意思都没有。不仅如此,凭这个心诀能够调动灵气的人都没有,灵气就像是完全沉寂了一般。
小弟子们俱是吃惊。
他们早就知道自己与雪梨仙子定有差距,可却没想到差距悬殊到了这个地步,他们对雪梨用的医术竟全无办法。
尤其是从雪梨的反应看,这个仙术对她来说似乎不算难的。
这些小弟子们能踏进修仙门,且能进杏林峰,在凡人之中已经算是天资得天独厚,其中更不乏有时常被先生、师父夸赞,很有希望进入内门甚至更上一层的聪慧弟子,他们自是不死心,仍然反复操练。
可是结果依然如初,手中的花苞无人绽放。
待到日暮西垂,修炼了一整日后全无进展,信心受挫,这些小弟子们变得心浮气躁起来,坐得离雪梨比较远的弟子们,有一些口风便渐渐变了。
“她告诉我们的心诀是真的吗?”
“与师父一起修炼时,虽然许多术法经常也要修炼许久,但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一点都感觉不到灵气的变化。”
“她会不会是为了防止仙术外传,故意糊弄我们?”
悄悄议论的人都坐得离雪梨比较远,他们对神仙的感官能力估计不准,以为离得远这里人又多,雪梨便听不清楚。然而事实上,这些议论全都落入了雪梨耳中。
不过,雪梨的神情没有太大变化,她很久以前就被姨母不断提醒过人心难测,倒不如说直到此时,她才隐约觉得这里像是姨母告诉过她的那个真正的人间,并不仅仅只有鲜花和称赞的人间。
只是,她拥有仙身都难免遭受这样的议论,姨母在杏林峰时仅仅是个凡人,没有其他人会顾忌的神仙身份,亦没有仙凡之别作为借口,他们又会怎么说呢?
想到这里,雪梨不禁为姨母感到难过起来。
人群还在偷偷议论。
其实从全局来看的话,这些负面的声音只是夹杂在人群中一点点窸窸窣窣的小小骚动,不过因为的确没有人顺利掌握这种仙术的技巧,难免有其他人受到了这种言论的影响,亦不由将信将疑。
直到天色逐渐暗沉,雪梨宣布散场,仍没有人取得哪怕一点儿进展。
修炼日之后,雪梨又在自己的客舍中安稳修炼了几日作为休息,眼看着马上就要到下一场决试了,雪梨便又去寻小师叔品茶。
雪梨将心诀公开以后,杏林峰的小弟子中引发了一阵修炼仙术的热潮,连小师叔这里都有所耳闻。
雪梨跑到小师叔所在的山峰,进去找他的时候,正看到小师叔双眉紧拧,手里捏着一株药花,似乎正在使劲。
雪梨:“”
雪梨诧异地道:“小师叔,你也在试这个呀?”
荀望见雪梨进来,便暂时搁置了手中的花草。
只是他顿了顿,似是有些怀念地道:“你那日教给小弟子们的,是从师姐那里学来的术法吧。”
“是。”
雪梨点了点头,看向荀望道:“师叔你知道?”
小师叔的手指从药花的茎上不经意地拂过,道:“师姐还在杏林峰的时候,也曾教过我,心诀我都还记得。”
这下雪梨愈发惊讶了。
姨母离开杏林峰都是十五年前的事了,凡人的人生短暂,记忆不比神仙,通常来说用不上的东西没多久就会遗忘,小师叔到现在都还能记得心诀,若非他过目不忘,恐怕便是他这些年来仍然在时常回顾。
雪梨不觉问道:“小师叔,你也用不出姨母的仙术吗?”
“不行。”
荀望坦诚地摇了摇头,他这些年来相当刻苦地修炼了,时不时就会按照师姐当年教他的进行尝试,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仍然无所突破。
他望向雪梨道:“师姐当年也教过杏林峰其他弟子,但无一人能成功。你是到现在为止,我唯一一个见到能够学会师姐的医术的。雪梨,你可知这是什么缘由吗?”
小师叔的眼神里透着明显的困惑。
可是雪梨被他问得一颤,亦是当真迷茫。
她是真的对此一无所知。
在小仙境里只有她和姨母两个人,姨母教什么,她便学什么,有时还经常沮丧于自己学得太慢、离姨母太远,却未想到其他人竟连入门都不得其法,而雪梨又实在想不到区别是什么。
若要说是因为她是神仙,可教她仙术的姨母,本身便是凡人呀?这又是为什么呢?
雪梨的脑海中有一些混乱,她想到了姨母在凡间的名字是林韶,可进到仙境以后,她却觉得自己的名字是韶音,还有其他许多微妙的地方,但雪梨对仙界的了解还太少,种种线索一时也串不成线。
雪梨只好道:“我也不清楚。要不我们再试试吧?说不定再多尝试一下,就能成功了。”
小师叔也不想就这么放弃了,点头道:“好。”
两个人于是埋头修炼。
他们今日会面的本意其实并不在此,但提到医术,竟不知不觉都专注起来,慢慢进入了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医室内一直很安静,直到这份平静忽然被外界传来的喧嚣打断。
而且熙熙攘攘的声音离小师叔他们的山峰越来越近,像是出了什么大事一般。
雪梨和小师叔的思路被打断,都停下了修炼,抬起了头。
而就在下一刻,几个青衣派的弟子破门而入,他们都急得满头大汗、看上去六神无主,雪梨一眼望过去,便瞧见这些人里还有阿锦。
这些青衣派的弟子顾不得礼数,着急地道:“雪梨仙子!不好了!来杏林峰观看杏林会的宾客里有人喝醉了酒,吵着要见雪梨仙子,闯进仙子的客峰去了!”
阿锦气得使劲跺脚:“我们本来是去找仙子一起修炼的,拼命拦了,可是那些人好没礼貌,还带了好多帮手,根本拦不住,硬是闯进去了!雪梨,你快回去看看啊!”
然而几个青衣派的弟子刚刚告完状,远处似乎又是一阵更大的喧哗。
雪梨和小师叔对视了一眼。
小师叔道:“不急,我们过去看看。”
小师叔在青衣派的弟子中威望很高,他这么平淡的一出言,青衣派的小弟子们似乎都找到了主心骨,全都安分下来,乖顺地跟在师叔身后。
小师叔和雪梨一起往雪梨所在的客峰飞去。
他们回到客峰的时候,雪梨昔日安宁平和的客舍果然已经乱成一团。
过来找雪梨的弟子、路过看热闹的人、不知从哪儿带来的没见过的其他道门宾客们闹哄哄地挤成一片,远看就像是一大群绕着马蜂窝在飞的马蜂,声音亦是吵得嗡嗡嗡的。
雪梨和小师叔一走近,人群立刻朝他们看了过来,眼神似乎惊疑不定。
跟着一起过来的青衣派弟子们看到这个场面,又忍不住发怵,使劲靠在小师叔周围,以获取一些安全感。
雪梨和小师叔一路走到人群最里面。
小师叔率先问道:“出什么事了?”
只见人群最里面,聚着的是好几个没见过的、不是杏林峰人的道门弟子,还混着一两个凡人,其中这些人为首的正是之前与大师伯见过面的那位道门宗主之子。
只见他耀武扬威的被众人围在当中,脸上带着嘲讽的表情,手上高调地攥着几封信。
他将信高高举起,大声道:“瞧瞧,瞧瞧我发现了什么!这个女人根本不是什么天上仙子,她的医术也全都是幌子,这些便是证据!”
说着,他便将手中的信一把掷下,愤愤地摔在地上,正好落在雪梨脚边。
话完,宗主之子本以为会从对方脸上看到慌乱、迷茫或者其他一些失措的表情。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当他抬头去看这两个人的时候,却发现雪梨和荀望两个人,神情都非常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雪梨:你来的好慢嗷。【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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