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九回 众英雄金盆承天命
正说到金盆承天命。这就是徐三爷借着鬼神之说在故弄玄虚,其实就是抓阄!叠了五十个宝儿,徐三爷当众交代:“在这五十张纸上,我写了一个‘去’字,其他的都是‘否’字。我算了一下山东义军的高级首领,加上瓦岗寨的高级的管事的寨主,总共正好是五十人呢。那么现在也都在大厅之中。也就是说这个有福之人就在咱们五十个人当中啊,人人都有可能是老天选定的这个探地穴的大福之人。那到底是谁呢?就得让老天指定。那么咱们五十个人依次过来,每个人都从这金盆当中拿取一个宝儿去,然后交给大爷魏徵。让玄成兄宣票,我不看。我写的东西我不看、我不读,我也是五十人当中的,我也去抽。由魏大爷他在此宣票。大家众目睽睽,我跟大爷自打地动以来,我们俩没有私下交流过。所以,大爷也不知道这里面哪个写的是‘去’字,哪些写的是‘否’字。这样,大爷宣读,大家可尽管放心,那是绝对公平啊。各位,有没有什么异议呀?”
三爷一说这话,“嗡——”大厅中群雄又是议论纷纷呐:“哦,合着就是抓阄啊?”“嗨!抓阄是抓阄啊,这可是请了神了,这金盆里面有神力。”“去你的!什么神力?这玩意就是靠运气!谁运气好,抓到‘否’;谁倒霉,抓到‘去’!既然如此,这完全是找倒霉星啊,找扫帚精啊?”大家说什么的都有。
徐懋功一看:“既然各位没有异议,那大家就请来吧。谁先来?谁来都可以啊,咱们排着队吧。”
一说“谁先来”,大家“哧溜——哧溜——”都往后缩呀。怎么?都不敢先来呀,谁知道自己手气如何呢?
徐懋功一看,哈哈一笑:“既然如此,那老道我就先来!别忘了,里面四十九个抓阄是‘否’的,概率大呀?先抓先吉利呀,啊?哈哈哈哈……”
就见徐懋功伸手在金盆当中就拎了一个小宝儿出来。然后,恭恭敬敬地交给魏大爷:“请大哥拆看,当众宣布。”
魏徵也双手煞有介事地接过这个小宝儿来打开了,放在手中一看:“嘿嘿,否——就是不去。”
“哗——”在场群雄就是一阵骚动啊。“哦,这是‘否’。就是说三哥不用去。”
“对。”徐懋功说:“我是个无福之人,老天不降给我这个福气,不让我探地穴呀。唉!可惜,可惜呀……”
说着,徐懋功把大厅中的一个小炭火盆给端过来了。您别忘了,现在什么天气了?十月天气了,天气寒冷,尤其在山上。昨夜晚间在这大厅中饮酒都点了炭火了。拿过一炭火盆往魏玄成旁边一放:“大哥,看完之后以火焚之,也算上告苍天了。”
魏徵点点头:“善哉,善哉!”非常恭敬地把这个纸条往火盆里一扔,“噗!”一股烟、一股火,化为灰烬。
“哪个兄弟再来?”
徐懋功一问,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还是犹豫不决。
徐懋功看看秦雄:“二哥,您是群雄之首啊,马踏黄河两岸,锏打齐鲁大地,威震山东半边天。弄不巧,您就是上天降下的福星啊,您有福气。哎,您做个表率,您来抓个宝儿,看看老天是不是把这福气降到您身上了。来,来来来来……”说着话,徐懋功抓住秦琼就拽到了金盆前面。
哎呀,秦琼一看,不知道徐懋功在搞什么鬼呀。笑着用手指了指徐懋功:“好好好……我来抓一个。各位兄弟啊,大家都有份儿,都有份儿啊。不必害怕。如果抓住了‘去’,那就证明是老天所选的福星啊,有福之人嘛,对不对?我来一个。”秦琼用手往金盆里一搅和,“嘣儿!”也拈出一宝儿来。刚想拆开——
“哎哎……”徐懋功说:“这只能由大爷拆呀。刚才我做法的时候请示了上天了,上天让大爷看,我写、大爷看,大爷宣读,以防有人作弊呀,别人不能看。”
“哎,好好好……”秦琼恭恭敬敬地把这宝儿递给魏玄成。
魏玄成接过来展开放在手心里,一看:“否——”
众人又是一阵骚动啊。
秦琼一耸肩:“看来呀,我也是个无福之人呐。”
“歘!”魏玄成把这张纸也烧了:“谁再来?”
徐懋功说:“哎,翟寨主,您过来,您代表岗山的英雄,您做一个头,您抽一个,看看老天是不是把福气降在您头上了?”
“哎……”
这翟让的心提在嗓子眼儿,心说话:“这会不会是贾柳楼弟兄他们设的套儿啊?我这一摸,给我摸一个‘去’,把我骗进地穴。谁知道那底下有什么呀?万一有什么毒蛇猛兽呢?我下去,我死在那里,他们借此机会把我害死,借刀杀人?是这个意思不?”但是,心中担心,嘴上不能说呀。“人家叫自己摸了,这三爷也摸了,二爷也摸了,到我这里,我作为岗山旧主,我不敢摸,显得我多没胆量啊。哎!罢!罢!罢!就算是个套儿,我、我、我也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翟让咬紧牙关迈大步,“腾!腾!”两步迈到金盆前,哎!用手捞了一个。“哎——这——这——我再换一个——”他又换了一个。恭恭敬敬交给魏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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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玄成打开,放在手心里看了一眼,然后又望了一眼翟让。
翟让一看,完了!完了!这肯定是我!上面肯定写的“去”呀!
没想到,魏徵喊了一嗓子:“否——”
哎呦!妈呀!翟让的心“吧嗒”落地儿了:哎呀,看起来,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哎呀……这把我担心的呀,把我给吓得汗都下来了。“哎,各位,各位!看来啊,我也是个无福之人呐。哎,谁还来?谁来?”招呼岗山的那些英雄。
岗山的偏副寨主也有好几个,什么徐万龙啊,徐飞虎啊等等,过来抓吧。你抓一个,我抓一个,交给魏玄成。
魏玄成打开:“否——”打开,“否——”全否了。
那有几个往前一冲的,大家的胆子也大了,“赶紧地,赶紧地,全是否啊,弄不巧这、这、这个‘去’就在底下。谁最后啊?谁弄不巧弄个‘去’!赶紧地……”大家争先恐后。
“哎——慢来,慢来,慢来……排队、排队、排队排队排队……”徐懋功维持秩序,“排上长队,一个一个来!”
尤俊达抓一个。魏徵一看:“否——”“欻!”烧了。
王君阔抓一个,“否——”“欻!”烧了。
谢映登抓一个,“否——”“欻!”烧了。
……
抓一个,“否——”;抓一个,“否——”;抓一个,“否——”抓来抓去,抓去抓来,就抓到了程咬金这里。
程咬金开始没往前挤,
大老程心说话:这玩意儿,探地穴呀!太危险了!我又属于那种没能耐的。干脆呀,别往前争。我先看看他们摸的怎么样。
结果前面摸的全是“否”,眼瞅着金盆里没有几个了。
哎呀!程咬金一看,我再不抓,别最后给我剩一个“去”啊。这、这、这不行!“呃……我来,我来,我来我来……”
程咬金到金盆前一看,也就剩十来个了:“哎呀……这、这抓哪一个呀?三哥,哪、哪、哪个是‘去’呀,哪个是‘否’啊?”
“哎呀……”徐懋功说:“我也不知道啊。我为什么叠成宝儿啊?就是把这个字儿叠在中间。”
“哎呀,真是的……哎……呸!呸!我、我我我来摸一摸啊!我来摸一摸……”他伸手抓了一个,“这一个就是‘否’……哎!这就是‘否’!哎,大哥。哎,您、您拆开看看,拆开看看……”程咬金把这个宝儿交给了魏徵。
魏玄成拿在手里打开了,放在手心当中一看:“哈哈哈哈……”魏徵乐了。
“呃?”程咬金一看:“这……大哥,您乐什么呀?”
“哎呀……天命之人终于出现了!终于出现了啊!恭喜四弟,贺喜四弟!你就是上天选出来探地穴、呈祥瑞的福星啊!你看看啊,去——”
程咬金一看,我勒个去!怎么?这一回,就见魏徵把这张纸儿“啪”倒过来了,向大家一展示一晃,“看见没?去——”
“嗡——”在场群雄炸了锅了。“哗——”往上一拥,大眼儿瞪小眼儿全盯着那张纸片儿。一看,一点儿不假,上面写的是个“去”字。
程咬金当时傻了,“这,这,这……您看错了吧?”程咬金瞪着眼睛,一把把这张纸儿抢在手中,“嗯……嗯……”他盯了半天,看不懂。怎么?他不认字啊。“呃……大哥,您好好瞅瞅,这是什么字?”
“哎呀,四弟。这事儿我能骗你吗?这是大事啊!上面写的‘去’字!不信,你让二弟看看,让三弟看看,让识字的其他兄弟看看是什么字?”
“呃……二哥,您给看看,好好看看是什么字?!”
秦琼说:“四弟,是个‘去’字!”
“我……呃……老尤过来!过来过来……”把尤俊达叫过来了,“你看看是什么字?”
“哎呦,”尤俊达说:“四哥呀,确实是个‘去’字。”
“小猴儿!”
“哎,四哥!”
“你认字,你给我看,这是什么字?”
“哎!四哥,是个‘去’字……”
“我这……”
这个时候,齐国远晃着大脑袋也过来了,“哎,我看看,我看看。嘿嘿,恭喜四哥,是个‘去’字……”
“啊——呸!”程咬金说:“你识字吗?你、你就说它是个趣字呀?”
“我不识字,哎……识字的都说是‘去’字,那可不是去字呗。四哥呀,你是福星啊,你是有福之人呐!你呀,下地穴去吧!我们可算找到探地穴的人啦——”
“哇——”众人是有乐的,有笑的,还有摇头无可奈何的,总之什么样的都有。
“哎……这、这……”程咬金说:“我、我怎么那么倒霉呀,啊?什么福星啊?怎么就让我给抓到了呢?”
“哎呀……”徐懋功说:“四弟呀,这就是老天选中你了!我早就说过,四弟你是个福大命大造化大之人呐!自然被老天选中,定能探地穴、呈祥瑞也……”
“你别也了!这、这、这这这次不算!我、我重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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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不不不……哪能重摸呀?大家都摸了一次了,那都是‘否’。就你摸的是‘去’字。证明老天选中你了,焉能再来乎?”。
说着话,就见徐懋功一伸手把那铜盆端在手里了,“哗!”一扬铜盆,把铜盆里面剩下的十来个宝儿全扔到火盆当中了,“噗!”一把火烧了!“那不用看了,都是‘否’。唯一一个‘去’字已然被我四弟抽中,你就是探地穴之人呐!”
程咬金当时傻了。您说怎能不害怕呀?头上的汗都出来了。“我这……我、我、我……探地穴那玩意儿……那、那有多深?我怎么下去?这不行……这、这……”程咬金真的面带惊恐之色了。
哎呦,旁边的秦琼一看,心中不忍,赶紧过来:“四弟,这样吧。如果你真的害怕探地穴。愚兄不才,我愿替四弟下地穴以探究竟!四弟,你看如何呢?”
“哎——”徐懋功赶紧挡住了,“二哥,这可不行啊。这可不是几个月前你染面涂须诈莱州的时候了。那诈莱州是你想救四弟,想替四弟去死。这一次,那可是四弟走大运的时候啊,你可不能抢了四弟的运头啊,对不对?再者说了,四弟是什么人物啊?当世豪杰呀!敢劫杨林呢,敢劫皇杠啊!四弟常说,他这一辈子的梦想那就是:‘要劫劫皇上,要睡睡娘娘’嘛!”
徐懋功一说这个,“嗡——”大家全乐了。
“像四弟这样顶天立地的豪杰,探个地穴,何足道哉?你怎么能说四弟害怕呢?四弟,你害怕了吗?你如果真的害怕了,你告诉三哥,三哥问问苍天,可不可以让二哥替你下去,反正二哥当年替过你一次啊,这一次你也想让二哥代替吗?”
“哎——”程咬金这个人吃顺不吃戗啊,被徐懋功这一顿话一说,“腾!”程咬金一股英雄气气撞顶梁门!您看,程咬金就这样,要说胆子小啊,有的时候这个胆儿比那芝麻粒也大不多少;要说胆子大起来,比那老窝瓜还大呢。“哎——这算什么呀?!不就探地穴吗?”
“啊。”
“嗨!哎呀……三哥说对!我连四十八万两皇杠银子我都敢劫,哪里在乎这个小小地穴呀!既然老天把我选中了,那就是老天让我下地穴探探究竟啊。嘿!这个活呀,呃……非我莫属!”
程咬金一看,翟让和瓦岗山上的偏副寨主们一个个大眼瞪瞪小眼儿都瞅着自己。要说自己现在往回缩,那不被人笑掉大牙吗?自己昨天晚上在他们面前怎么吹的呀?我三斧定瓦岗,把他们全打服了。我现算往后退,嘿!给人留下话柄啊!我宁肯死在地穴当中,我也不能后缩!“哎,不就探地穴吗?我来!”
“哎!这就对了!这就得四弟这样大富大贵之人探这地穴呀。啊——走走走走走走……”
众人又来到后山地穴旁边。这么一看,哎呦,这一会儿工夫,地穴上面架起了一个大辘轳,就是一种绞车呀,过去打水用的,架在井上,上面缠着绳子,这井多深,绳子缠多长,下面吊一水桶,这边有个辘轳把儿,一绞,“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哎,就往下放绳子,把桶就放下去了。打满了水,再倒着一搅辘轳把儿,慢慢地又把这桶水给绞上来了。省人力!是一种利用轮轴原理制成的井上汲水的起重装置。现在年轻人见得少了,我小的时候还见过。这个辘轳比较大,又粗又壮。那上面盘着绳子得几十丈长,那旁边还有一个结实的大筐在这外面放着。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给安好的。
哎呦!众人一看:“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徐懋功微微一笑:“刚才咱们到大厅中议事之时,我已经吩咐人把咱们岗山那绞吊桥的大辘轳改装改装给改装这里了。另外,让他们刚才做了试验。”做什么试验呢?这里刚塌一个地洞。那徐懋功也是科学家呀,明白这里头指不定有什么恶气呢。人要是贸然下去,里面没氧气,再有毒气。弄不巧,就把人给毒死了。所以,走的时候,吩咐人:“架完辘轳之后,找一个能盛人的大筐来。再找一条黑狗、一只白鸡。把黑狗白鸡赶到筐子当中。然后,把这筐子就扔进了地穴里,用辘轳把它续下去,续到底儿,你感觉这个绳子不直了、要弯了,那就是到底儿了。在那里停一会儿,再把这个筐子绞上来。你们看一看,看看这狗这鸡还活没活?如果绞上来一看,狗和鸡全死了。那甭问了,下面没氧气,或者有毒气给毒死了;如果狗和鸡还活着,那证明人下去也没事!”要么咱中国的老祖宗聪明啊。
这时,有喽啰兵过来禀告:“启禀徐寨主,看见没?狗和鸡,我们全绞上来了,没死还活着呢。”
众人一看,哎呦!活是活着,但狗和鸡冻得瑟瑟发抖。
“好家伙!”齐国远说了:“下面弄不巧是个大冰窖啊!你看把这狗和鸡快冻成冰狗冰鸡了!这、这、这,老四下去,那还不得冻成冰老四啊?”
“去你的!”程咬金说:“我今天穿得也不薄啊。再、再给我来一件大棉袄,我穿身上!我、我、我下去!”
“哎!行嘞!”
山上有的是衣服,给程咬金找来一身大袄。
程咬金往身上一披,探脑袋又往地穴底下看了看,冷风嗖嗖的。程咬金咽了口唾沫:“我说三哥,这、这非得下去啊?塌地穴就塌地穴呗,咱不找东西不行吗,啊?咱非得下去探地穴干嘛玩意儿啊?”
“哎,老天给的指示就在下面,下面有祥瑞呀。四弟,你下去,甭管见到什么东西,取那么一两件上来给三哥。三哥看一看是不是祥瑞,一看便知啊。”
“唉!那、那要照这样,你认识,你下去多好啊?”
“我不是老天选中之人呐,你是天命探地穴者呀。”
“哎呀……这老天也瞎了眼了,让我下去干啥呀。看来呀,我这一下去,嘿!能不能回来不好说呀。二哥、老尤啊,我要是下去回不来,还望两位兄弟替俺老程多多在俺老娘面前尽孝!咱们哥们儿啊——来世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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