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三六回 巧言令色兄弟重逢
正说到二打西留山。山下的涿郡兵和山上的罗成带着庄寨的那些庄丁两面夹击,西留山腹背受敌呀。
本来玉面韦陀秦用杵震西留山就已然吓得西留山群贼心惊胆裂了。再加上后来一看铁板道的毒药铁板也没有奏效,而且铁板道自己还跑了,那群贼更是胆寒。这些贼就是这样,如果打胜了,吱哇乱叫往前冲,越战越勇。如果一旦打败仗,那马上一溃千里呀。您别看四、五千兵,这些兵没有经过很好的严格训练,纪律性不那么强啊。考验一支军队,看它的作战素质有多强,不是说看冲锋陷阵的时候。而是说遇到危险的时候,能不能处变不惊,能不能撤退的阵列有序、不慌不忙,能够达到这一点,才说明这些兵有过正规的训练、训练有素。那西留山的贼兵哪是这样的呀?开始心里头还有一道防线——我能够凭借着山势,大不了打不过你涿郡兵赶紧退上山来,把寨门一关,强弓硬弩滚木擂石往下一放一扔。你两万人打我的山,你也费劲呐。可是,现在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一队人马,在自己背后下刀子了,山上乱了。山上一乱,这些守寨门的喽啰兵心中也着慌啊。射箭射得也不利索了,箭都搭不到弓弦上去了;扔石头,那石头搬不动了;滚木拽不起来了;擂石扔不下去了……这下好,手忙脚乱。人家一冲一过,“呜——”就攻到寨门前。那寨门都没来得及关上,人家已然冲到山上去了。
王须拔一看大事不好,也赶紧往山上撤退。撤退到半路,遇到罗成了。王须拔一看,快走啊!
魏刁儿指挥那些喽啰兵:“挡住!挡住!保护燕王!保护燕王……”
燕王?啊。人家建立燕国呀。
罗成一听这个气呀,你是燕王?你是我爹呀?我要你的命!“啪!啪!啪……”罗成多狠呢,挨着就死,碰着就亡啊,一会儿杀一片呢。
但把这一片喽啰兵杀倒了,再找漫天王,踪迹不见!怎么?人家对这山太熟悉了,跟着魏刁儿带着一些残兵败将赶紧走密道、走鸟道、走小道跑出了西留山。一口气儿往外跑出去几十里地,到密林当中,这才慢慢地收点人数。好惨呐,四千多兵现在能跑出来的也就是一千多人呐,而且个个挂彩呀。
“唉!”漫天王一跺脚,远远看着西留山。
现在西留山上烈焰腾空。怎么呢?把漫天王赶跑了,罗成吩咐一声:“给我点火!不要这地方了!别再让山贼在此聚集了,一把火把匪巢点着也就是了。给我烧!给我烧!”
“噗!噗!噗……”到处泼油、到处放火呀。当然,放火之前把西留山里面的财物全抢出来了,粮食拉出来了,军械器皿都搬出来了,这算战利品呢。等于点了一座空寨呀,把那房子、什么王宫全烧了。罗成心中高兴。
这时,张公瑾、史大奈攻上山一看罗成,“哎呀!燕山公!”“燕山公!”“您怎么样?”“嗡——”全围过来了,围着罗成转悠,看罗成身上受伤了没有。
罗成一乐:“我没事儿,身体挺好的。大家赶紧清点人数,咱们把这仗打完了,回头再细聊啊。”
“好!清点人数……”
“啪啪啪……”一清点,涿郡兵伤亡很小,也就死几个人,剩下受伤的那都是轻伤,包扎包扎、休养几日也就行了。一清点将领,别人都在,唯独少了一个人呢。谁呀?玉面韦陀秦用。
“啊?!”罗成一惊,“秦用哪儿去了?”
有人说了:“刚才,我们看到秦将军去追赶那个苏定方去了,一直追下去了,他的几个亲兵卫队跟着也追下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哟!”罗成马上吩咐:“张公瑾,赶紧地派哪两员将领带领五百人去追!以免秦将军出意外!”
“是!”张公瑾赶紧地吩咐尚岐山、夏玉山率兵去寻。
结果,刚一点齐兵,还没走呢。“哟!秦将军回来了!秦将军回来了……”
就看远处,玉面韦陀秦用胯下西方小白龙,后面跟着自己的亲兵卫队回来了。
“哎呀!”罗成大喜呀,赶紧率众前去迎接,“秦用,你没受伤吧?没出意外吧?”
秦用一乐:“叔叔你放心,我没出意外。而且,我把你的西方小白龙也给你带回来了,物归原主!”
说着话,秦用甩镫离鞍下马,把西方小白龙交给了罗成。
“哎呀!”罗成又惊又喜,过来一把牵住自己的马。
这匹马一看罗成、旧主人,这马也高兴,一个劲地蹭罗成啊。
罗成乐坏了:“哎,秦用。那苏烈苏定方哪里去了?”
“呃……”一问这话,秦用脸一红,赶紧一抱拳:“小侄我将苏烈放走了。请叔父治罪!”说着,一撩鱼鳎尾就给罗成跪那里了。
“哎?”罗成一听,当时眉毛就立起来了。罗成这个人多狠呢。“秦用!你说什么?你把苏定方怎么着了?”
“我把苏定方给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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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秦用,这到底为何,你为何纵敌而归呢?!”
“呃……叔叔,这是这么回事儿……”秦用就把刚才的经过给罗成说了一遍。
闹了半天,刚才混战之际,秦用别的都没盯,就盯着苏定方啊——我得问问你是不是我师兄。晃动掌中八棱紫金降魔杵,“啪!啪!啪!啪……”怎么?挨着就死、碰着就亡啊,谁敢拦他呢?谁拦他,给谁一杵,打上骨断筋折!打到脑袋上,脑浆崩裂呀。最后,喽啰兵看到秦用马来了,“嗡——”赶紧往旁边闪,谁也不敢撞。“苏定方,尔往哪里走——”
苏定方一看,这仗没法打了,都打乱套了。西留山现在不保啊,我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吧!苏定方想到这里,拍胯下西方小白龙奔西面就败下去了。
秦用紧追不舍。
您别看苏定方骑着小白龙,小白龙腻歪他。怎么?你又不是我主人,你凭什么拍我呀?为什么说养马比君子呢?马通人性呢,知道这位不但不是自己的主人,而且还是害主人的仇敌呀。这畜生心中也有数啊,
秦用在后面,他那匹赤炭火龙驹也不比这匹西方小白龙慢呐。所以,两个人始终保持那么一箭地的距离。追出西留山多远去,秦用一看,干脆我呼唤呼唤这西方小白龙吧。西方小白龙也认识秦用?啊。罗成没少到瓦口关视察军情。秦用经常跟罗成一起并马而行。所以,这西方小白龙也认得秦用,知道是自己人。秦用在后面把左手俩手指往嘴里一塞,“吱溜——”打了一声呼哨啊。
西方小白龙一听,这是熟悉人呐!熟悉的人追我。仇人,我还能驮他吗?我不驮他了!突然间,西方小白龙一刹蹄子,接着后腿往上一蹬,前腿整个抬起来了,“呜”一下子。“哎呀呀呀……”“呼——”那在马鞍上的苏定方好得了吗?一下子被这西方小白龙由打马鞍桥上掀落尘埃呀。幸亏苏定方眼疾手快,拿自己烂银枪一戳地,“柔——”往旁边一跳,“噔噔噔噔……”倒退几步,这才站稳呢。
“哈哈哈哈……”秦用一看大笑,“还是西方小白龙啊,真乃良驹也!”往前一催马就来到苏定方近前。
苏定方此时还没有立住脚呢。
“噌!”秦用由打马上下来了。“呜!”一杵就砸下来了。
苏定方一看,不好!赶紧,“砰!”把这枪拽起来,拿枪一横,横担铁门闩去挡秦用的杵。“嘡!”“噔噔噔噔……”您想想,秦用十八条好汉排名在十,苏定方排名十六,中间差好几级呢,苏定方哪是秦用的对手啊?论力气那更不是秦用的对手了。“嘡”一下子,苏定方就觉得双臂发疼啊,往后倒退几步。秦用往前一跟步,一轮杵,“再来!”“嘡!”“噔噔噔噔……”又是一杵啊。再来,“嘡!”“噔噔噔噔……”有三下,苏定方就觉得前胸隐隐作痛,嗓子眼儿就发咸了,眼珠子就逛荡了,“邦”一下子后脑勺还撞树上了,被人家三下子楔树上去了。
“啊——”秦用又把杵举起来了。再想接这杵,根本接不了,苏定方没办法,大喊了一声:“贤弟!师弟!手下留情!”“噗通!”苏定方双手举着枪杆,人跪那儿了。
秦用这杵都快砸下来了,人都快到近前了,硬生生地用脚给刹住了。“嗯!”把这杵硬硬地给收回来了。秦用一背杵,仔细看看地上跪着的苏定方:“你说什么?”
“师弟呀……”苏定方这个时候,“当啷”把枪往旁边一扔,跪在那里,把头抬起来,眼泪下来了。
这就是苏定方,人家是能伸能屈呀,该到作戏的时候,人家真不吝眼泪呀。“贤弟呀,是我呀,我是你师兄苏烈苏定方啊!难道说你不认得了吗?”
“嘶……嗯……”这一喊,也没有出乎秦用的意料之外。秦用一直心里头含糊着呢。为什么追赶苏定方?就是要确定一下是不是自己的师兄。通过打斗、通过看身形,他确定了,应该是!因为苏定方跟秦用分手的时候,苏定方是成人了,成人的变化没孩子到成人这个阶段的变化大。所以,秦用刚才已然确定了八九分了。现在听苏定方这么一喊,秦用相信了。秦用一看:“师哥,果然是你。”
“是我,兄弟,是我呀!那师哥,你是现在才认出我来的呢,还是开始打仗的时候,你就认出我来了呢?”
“师弟呀,打仗的时候,我就认出你来了!”
这就是苏定方。怎么?别编瞎话!别说:“我刚认出来你。”刚认出来我啊?你没危险的时候没认出来我,有危险的时候把我认出来了,谁相信呢!所以,苏定方这人聪明就聪明在这里,撒谎什么的,得有一半儿是真的,有真的才能让人相信呢。
“哦,这么说,刚才两军阵前,你就知道在跟我伸手?而反倒是让那铁板道将我打伤?”
“啊——啊,不不不……贤弟,这个你就误会了,误会了。开始,我也没认出你来。你想想,咱俩分别的时候,你还是个孩子呀。哪有这么高、这么壮啊?也没有这一身行头啊。你看你现在头戴金盔、身披金甲,那真如同韦陀下界一般呐,真不愧是玉面韦陀呀。所以,当时我见你没敢认。我就觉得这个秦用会不会是我师弟秦用?我就一直在山坡那里给你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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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山上那几员将领下去与你作战,我一直盯着呢。通过你与他们交手看你使的这杵招,我到那个时候才确定你就是我的亲师弟呀,就是几年前咱们在一起并肩练武时的秦用啊!但是,我认出你来了,我不能跟他们说呀。因为各为其主,我毕竟是西留山的大帅呀。我如果说对面你是我的师弟,人家会怎么看我呢?
“我这一犹豫的工夫,没想到,那铁板道就下去要打师弟你了。那时,我拦不住了。我想让师弟多加小心,但是这话没法说呀。眨眼之间,师弟中了铁板道暗算,身受剧毒啊。为兄我心急如焚,当时就把铁板道召回来了。我告诉铁板道:‘赶紧地、赶紧给我解药!’铁板道当时问我:‘为什么给?’我说:‘不为别的,就为他是我的兄弟!’我那个时候没辙了,才把咱们这层关系说出来呀。哪想到,铁板道当时就跟我翻脸了,说:‘你的兄弟?你的兄弟也得死!谁让他是攻打西留山的主帅呢!’
“幸亏这个时候,来了一位侠客呀。这个侠客一镖打伤铁板道。这支镖上其实没毒,但这个侠客也聪明,就诈铁板道说镖上有剧毒,要铁板道用解药换解药。铁板道多奸呢,哪肯相信?是为兄我冒着生命危险来到两军阵前,我告诉铁板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赶紧拿出解药吧。否则,万一你中了毒,你不也毒发身亡吗?何必拿你命换一秦用的命啊?’铁板道听了我的言语,这才把解药交给那位侠客。那位侠客回去才医治了你身上的剧毒啊。不信,你回去问一问那个侠客,我说的可有半句虚言!”
这苏定方睁着眼儿说瞎话呀。明明是他上前要阻止铁板道,但到现在苏定方反过来却说自己过去说服铁板道了。
秦用是一个天真的孩子、是一个诚实的孩子、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对苏定方印象不错。为什么呢?因为苏定方在寺庙当中学艺的时候,对自己还真不错。咱没说嘛,苏定方这个人特别会做戏呀。只要是你没有阻碍他的道路,他对你不错,他不会怎么着你。但是,一旦他发现你是他前进当中的绊脚石。他会想方设法设出毒计得把你害死!他是这么一个人。秦用当时还是个小孩儿,对苏定方没有太大威胁。而且,苏定方也发现了秦用特别受到法明长老的喜爱。讨好秦用也是迂回地让法明长老更加器重自己。所以,开始苏定方对秦用就不错。那么后来呢,苏定方被法明长老边缘化了,法明长老专心致志的就把一腔心血全洒在秦用身上了。这一下子,苏定方对秦用产生妒忌了。苏定方觉得秦用是自己前进路上的绊脚石了,对秦用也起了伤害之心了。但是晚了,苏定方没来得及对秦用下手呢,就被法明长老赶出师门了。所以,这么多年对于秦用来说,苏定方在他印象当中一直是一个非常和蔼可亲、厚道的大哥哥,对自己非常好,让自己感到了温暖。所以,秦用把苏定方还就当亲人了。苏定方这么一说话,秦用就相信了。
秦用这时把降魔杵往旁边一杵,赶紧地下马把苏定方扶起来:“师兄,这两年你去哪儿了呀?为什么落得一个在西留山落草为寇这个局面呢?你为什么当了西留山众贼人的什么元帅了呢?这是怎么回事儿啊?这也对不起咱师父传授给你的一身能为呀,师哥。”
苏定方脸一红,手一摆:“师弟呀,你还年轻啊,你哪知道世事无常啊。人这一辈子,那就是三个字——时、命、运!时也,命也,运也呀!你师兄我自打离开师门之后,就闯荡这个天下呀。什么苦没吃过,什么罪没受过?也当过小官小吏,也进过军营,也当过兵,也打过仗,吃过饷,也受尽了人间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啊。可是,嘿!你师兄我出身低贱呐,连个父母都没有,就这么一个孤儿,无依无靠,到哪里都靠真本事往上硬闯。在当今时代,真本事值几个钱呢?人家都得有自己的靠山,有靠山才会给你机会。有机会,你才能立功。立了功,靠山才能够往上给你报功请赏、给你升官发财呀。可是我呢?只会硬打硬拼的苦干,咱没靠山呢!于是,这些年浪迹天涯、备受屈辱啊。后来,我当小吏的时候,有人诬陷我与贼勾结。结果,我也被官府通缉。我一看没辙了,既然你们诬陷我为贼。这个天下已然乱了,我枉有这一身武艺,何不如在乱世当中成就一番功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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