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宅院中,魏进瑜走进偏厅,继而对厅内的朱宸濠行了一礼。
朱宸濠看了魏进瑜一眼,然后缓缓问他:“你家钱大人呢?”
魏进瑜不紧不慢地回答朱宸濠:“钱大人入宫见皇上去了。”
朱宸濠发出一声冷笑:“都到这个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情去见皇上。”
魏进瑜却泰然自若道:“是皇上下旨要诏见他,正所谓君命不可违。”
朱宸濠于是又问魏进瑜:“钱宁什么时候入宫的?”
魏进瑜沉默片刻,而后开口对朱宸濠说道:“午时入的宫。”
朱宸濠不禁反问魏进瑜:“午时?现在都已经酉时了,他还没回来吗?”
魏进瑜微微点了点头,随后对朱宸濠低声说道:“是的。”
听到这个回答,朱宸濠面露深思之色,似乎考虑背后的玄机。
过了片刻,朱宸濠转头看向魏进瑜:“交给你们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魏进瑜说道:“王爷请放心,钱大人早在入宫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如今锦衣卫精锐尽出,在全城暗中搜寻柳君翔和肖宇文的下落。”
朱宸濠意味深长道:“时间所剩不多,明日便要召开武林大会了。”
魏进瑜轻轻颔首:“是的,从明日开始,所有锦衣卫便要奉旨加强京城及皇宫的保卫,到那时我们也无力去寻找柳君翔和肖宇文了。”
听了魏进瑜的话,朱宸濠顿时闪过一丝微妙的眼神。
不知过了多久,朱宸濠缓缓开口问道:“对了,韩英济他们呢?”
魏进瑜摇了摇头,继而对朱宸濠说道:“暂时不清楚。”
朱宸濠微皱眉头:“不清楚?锦衣卫没有监视他们吗?”
魏进瑜面色平静地看着朱宸濠:“如今所有人都在寻找柳君翔和肖宇文,根本无暇顾及韩英济他们。”
朱宸濠这表情变得有些微妙,而他发出低沉的声音:“不知为什么,本王心中忽然感到隐隐的不安。”
东厂的偏厅内,韩英济把来仪阁行刺案发生的前后经过、包括他查案的进展均对张永细细地说了一遍。
当然,涉及到柳君翔的事情及线索,韩英济则并未对张永提及。
听完韩英济的叙述后,张永不禁面露深思之色,良久不发一言。
这时韩英济又对张永说道:“公公,有关来仪阁行刺案的所有事情,英济均已悉数相告,另外也请公公向英济赐教。”
张永明白韩英济的意思,韩英济已经把有关来仪阁行刺案的所有事情告诉了自己,而自己也该说出那个让正德见严嵩的人是谁了。
张永又沉默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道:“韩公子请移步上前。”
韩英济于是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然后不紧不慢地走到张永身边。
张永则将手指放在一旁的桌上,韩英济立即将目光投向那里。
只见张永的手指在桌上划动,韩英济隐约看见他写出了几个字。
当看明白张永写的那几个字后,韩英济不由得微微一怔,不过他很快便恢复平静,随后又露出了豁然开朗的眼神。
少顷,韩英济向张永行礼致谢:“多谢公公为英济解惑。”
张永又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张锐和谷大用,而后对二人说道:“有些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正好一并与你们说了。”
正德一个人站在乾清宫外,静静眺望着即将落下天际的太阳。
这时钱宁走了过来,然后对正德恭敬地行了一礼:“皇上。”
正德转身看向钱宁,继而开口问他:“整理得怎么样了?”
钱宁连忙回答:“启禀皇上,所有的武学秘籍全都整理好了。”
正德轻轻发出一声叹息:“这一天终于要到来了。”
说罢他抬头继续眺望天边的夕阳,良久没有说一句话。
夜幕降临,在那座隐秘的宅院内,李士实匆匆走进了偏厅,之后向坐在厅内的朱宸濠行礼致意:“王爷。”
朱宸濠见状连忙站起身来,接着开口问李士实道:“情况如何?”
李士实随即对朱宸濠说道:“刚刚属下托人仔细打听过了,魏进瑜没有说谎,钱宁的确入宫见皇上去了,而且他今日还是两次入宫。”
朱宸濠沉默片刻,而后又问李士实:“那他现在在哪里?”
李士实一本正经道:“到目前为止,钱宁还未离开乾清宫。”
听到这句话,朱宸濠的脸上渐渐露出凝重的表情。
过了半晌,朱宸濠对李士实缓缓说道:“情况似乎有些不妙,皇上很可能察觉到了什么。”
李士实于是询问朱宸濠:“王爷,倘若真是如此,那我们该怎么办?”
朱宸濠发出低沉的声音:“不能坐以待毙,必须立即行动。”
黑色的夜空下,谷大用送韩英济慢慢走出了东厂的大门。
却见韩英济止步前行,旋即转身对谷大用抱拳行礼:“多谢谷公公,还请公公留步,英济先行告辞。”
谷大用也回礼致意:“既然如此,那我便不远送,韩公子请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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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英济于是又向谷大用行了一礼,之后轻轻迈步离开了东厂。
待韩英济走远后,谷大用才走进东厂,并且回到了刚才所在的偏厅。
眼见张永纹丝不动端坐原位,谷大用于是轻声呼唤:“公公。”
张永仍旧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说出了一句话:“来仪阁行刺案是一个无底的深渊,一场狂风暴雨就要来了。”
韩英济快步走进了顺天府,正在庭院中守候的赵靖泽见状,随即迎上前去对他说道:“韩公子,你来了。”
韩英济对赵靖泽行了一礼,继而开口询问:“李大人呢?”
赵靖泽回答:“大人此刻正在二堂中等候公子。”
韩英济微微颔首,然后和赵靖泽一同往二堂的方向走去。
韩英济随赵靖泽来到二堂,紧接着向坐在堂中的李浩行礼致意:“大人。”
李浩连忙站起身来询问韩英济:“怎么样,英济,情况如何?”
韩英济嘴角泛起一丝欣慰的笑容:“收获颇丰。”
张家的房间内,诸葛长空、张昭麟和韩玄青正在商谈武林大会举办之事。
这时诸葛长空问道:“衍虚道长和慧真大师他们安顿好了吗?”
张昭麟回答:“已经安顿好了,就住在离大会现场不远的客栈。”
诸葛长空点了点头,继而轻声说道:“那就好。”
一旁的韩玄青也说道:“因为这次带了不少门人弟子前来,所以他们都不愿住在张兄和我家中,生怕为我们增添麻烦。”
诸葛长空感叹道:“泰山北斗,高风亮节,实在令我等敬佩不已。”
听了诸葛长空的话,张昭麟和韩玄青都不由得点头致意。
一番交谈后,张昭麟对诸葛长空和韩玄青说道:“时候已经不早了,明日即将举办盛会,诸位今晚且早些休息。”
于是三人互相道别,随后各自纷纷离开了房间。
诸葛长空回到自己住的厢房,却见一人静静站在房外仰望夜空。
那人身姿窈窕、宛若天仙,而她正是诸葛长空的夫人袁淑琴。
诸葛长空随即上前对袁淑琴说:“夫人,夜深天凉,千万小心身体。”
戴着面纱的袁淑琴用静谧的目光看向诸葛长空,一个清幽怡人的声音随之传来:“无妨,我在这里等夫君回来。”
诸葛长空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让夫人担心了,长空深感不安。”
袁淑琴轻启玉唇:“明天便要召开武林大会了,对夫君而言,这无疑是最重要的日子和最重要的事情。”
诸葛长空微微一笑:“在我心中,没有什么比夫人更重要。”
袁淑琴说道:“夫君可以时常关心我,却不能时常参加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在此关键之时,夫君必当有所作为。”
诸葛长空目光坚定地点了点头:“夫人所言极是。”
袁淑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为了不影响夫君修炼武功,这两夜我便在另外一处房间休息,请夫君一心一意准备武林大会。”
诸葛长空用深邃的目光看着袁淑琴,似乎表示了默认。
而袁淑琴也静静站在原地,眼中露出了回忆和思索的神情。
见袁淑琴这般反应,诸葛长空于是问她:“夫人在想什么?”
“我在想,他是否会在武林大会上现身。”袁淑琴声音轻柔,又似乎带着一丝叹惋。
听闻此言,诸葛长空不禁陷入深思,良久沉默不语。
漆黑的夜空下,一个身影缓缓移动,继而进入一间昏暗的屋中。
仔细一看,那个身影的主人正是千面一人易容成的花芊芊。
忽地,一阵阴风从背后袭来,千面一人顿时感到不寒而栗。
千面一人连忙转身,却发现黑白无常不知何时竟然已站在身后。
在凝视黑白无常片刻后,千面一人开口说道:“你们来了。”
黑无常用冷淡的声音质问千面一人:“有什么事吗?”
千面一人则反问道:“明日便要召开武林大会,你们准备好了吗?”
黑无常发出低沉且阴狠的声音:“当然,我们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一旁的白无常也说道:“当年的血债,我们一定要诸葛长空加倍偿还。”
听了黑白无常的话,千面伊人不禁莞尔一笑,半晌不发一言。
夜深人静,袁淑琴迈着轻若游丝的脚步行走在张家后花园中。
就在袁淑琴漫步之际,一个声音忽然从旁边传来:“夫人。”
袁淑琴转头一看,却发现诸葛扬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边。
只见诸葛扬向袁淑琴行礼致意:“夫人,这么晚了,为何还没休息?”
袁淑琴对诸葛扬轻声说道:“我睡不着,所以出来走一走。”
诸葛扬环顾四周,而后又问袁淑琴:“先生呢?”
袁淑琴慢条斯理道:“他还在潜心修炼,以准备明天的武林大会。”
听到这句话,诸葛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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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诸葛扬似乎有话想说,袁淑琴于是问他:“你有什么事吗?”
诸葛扬沉默片刻,然后对袁淑琴说出了一句话:“在下的确有事要找夫人。”
袁淑琴用平静的目光看着诸葛扬:“说吧。”
伍承易静静地坐在客栈的房间中,但见他纹丝不动、若有所思。
一个声音忽然从一旁凭空冒了出来:“这么晚了,先生还没有休息。”
伍承易转头一看,一个黑斗篷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旁。
伍承易凝视黑斗篷人片刻,然后用冷淡的声音说道:“又是你。”
黑斗篷人徐徐点了点头:“对,是我。”
伍承易面无表情地询问黑斗篷人:“你又想干什么?”
黑斗篷人发出低沉的笑声,随后对伍承易说道:“我是来帮助先生的。”
伍承易连连摇头:“我不需要帮助,你也没有可以帮助我的地方。”
黑斗篷人继续笑道:“先生先别急着拒绝,如果我说我能帮你得到袁淑琴,先生是否还会觉得你不需要我的帮助?”
伍承易露出微妙的表情,并且反问黑斗篷人:“你什么意思?”
黑斗篷人不紧不慢道:“我刚刚说过了,我要帮助先生得到袁淑琴。”
伍承易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中似乎充满了鄙夷:“我看你是失心疯了。”
黑斗篷人气定神闲且掷地有声道:“我现在很清醒,所言所行也很理智,倒是先生你,不理解他人的一片好心,而且还一味拒绝,说来实在可悲可叹。”
伍承易冷冷道:“我有多可悲可叹,还轮不到你来指点。”
黑斗篷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九年前,袁淑琴嫁给诸葛长空,在他们的新婚之礼上,先生亲眼目睹了袁淑琴的绝世芳华,也正是从那时起,袁淑琴深深刻在了先生的心中,至今令先生不能忘怀。”
伍承易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情,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见他对黑斗篷人说道:“想不到阁下对我的过往了解得一清二楚。”
黑斗篷人轻轻叹道:“恕我直言,先生是该好好反思,自嘲为‘落魄书生’的你,为何这些年来会过得这般失落?其实,属于自己的幸福,就该去努力争取,即便最后不能成功,亦不会心怀遗憾。”
听了黑斗篷人的一番话,伍承易顿时微皱眉头。在那平静的外表下,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内心的真实想法。
过了半晌,伍承易开口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又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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