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意思问,都是因为你!”,一名女子哭诉,瞪向谢陈的眼中全是恨意。
“这种时候不要说因为谁这样的废话,我要听事情经过”,谢陈语气有些严厉,屋内众人都感受到了寒意。
他认识这名哭诉女子,叫丁清,是丁益的小女儿,今年已三十多,因为自小跟着老爷子舞枪弄棒,沾染了许多男子习气,虽然生的清秀,但善桥城内无人敢娶,一直待字闺中。
她眼界也高,看不上寻常男子,婚事耽误多年,连丁永都替这位姑姑担心。
“谢陈,其实还是因为两年前那伙山贼”,丁保善叹气,他是丁益长子,丁永的父亲,这位孔武男子也受了伤,脸色煞白。
一旁,丁永将丁清拉到一旁,正小声劝说,只是这位素来眼高的女子,还是很仇恨谢陈,双目赤红。
谢陈要丁保善继续说,那伙山贼当年打劫外出游玩的丁永等一群富家公子,他从天而降,踩死了匪首,救下这群人,这才与善桥城几大家族有了联系,却也因此和司府与蒋家闹得不愉快,一直未走动,他想不出凭这些匪人能造出多大祸事。
“蒋沧吾老匹夫,承你救了他儿子,却怀疑你和山匪勾结,还串通司府一同告到府衙,被你教训后仍不收敛,这两年来一直在行省那边走动关系,三个月前,他与司无疆献出了半数身家,与行省督军贺归搭上了关系,那贺归财迷心窍,当即发动大军,将山匪尽数剿灭,两名匪首入狱”。
事情到此,对善桥城百姓来说无疑是好事,可后续发展却偏离轨道,事态愈加严重。
“也不知是贺归铁了心要搜刮财富,还是被蒋仓吾和司无疆迷了心智,剿匪后大军并未开拔,反而就在城内驻扎下来,声称剿匪未净,有人是匪贼内探,要彻查善桥城。这帮兵痞,借军务为由,挨家挨户搜刮,见到值钱物件统称是赃物,全部拿走,很多百姓和他们起了冲突,全部被杀害,善桥城内人人自危,混乱无度”。
“其中,最严重的就是我们这几家,被反复敲打,家产大部分上交,贺归还不满足,哈哈,蒋仓吾和司无疆也是自食苦果,活该”,丁保善大笑,充满恨意。
“终于,一个月前贺归忍不住动刀子了,领兵副将董心宝拿出军令,说狱中匪贼供证,你是潜逃的山匪首领,要我们丁府半个月内交出”。
“这分明就是诬陷!大家心知肚明,背后肯定有蒋仓吾和司无疆使劲,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城主也被革职,我们无处伸冤,只能组织家丁护院,起了冲突,几乎全家受伤,我父亲年纪大,伤势缠身,一病不起”。
丁保善一口气说完这些,也剧烈咳嗽起来,他心中愤懑,脸色潮红。
“都是因为你,平白招惹这些兵祸!”,丁清大声喊道,她对谢陈极度不满,这个身份神秘的少年从一开始好像就是带着目的接近丁府,如果不是他,自家也不会遭受大难。她不止一次提起,丁府无力对抗大军,无非是交出钱财保命罢了,“四大家族有的是钱,全部送给贺归又如何?”她喃喃自语,对父亲极力结交谢陈的做法很不理解,丁永每隔几日就要往山中送去大批物资,她早就看不惯。
“如果一开始就与你划清界限,哪还有这些祸端”,丁清冲到谢陈身前指责。
丁保善大怒,喝道:“丁清,谁教你的这些混账话!”他以前只认为这位小妹刁蛮,不料她的想法竟如此偏执,抬手对着她扇了一巴掌,丁清洁白脸庞上浮现清晰五指印。
“你只会在家中耍威风,有本事去让贺归退兵,再交不出谢陈,他明日就要宣布丁府叛逆,发动大军冲杀!”,丁清依旧很顽执,疯狂嘶吼,“如蒋家和司府那样服软不行吗?交出钱财,总好过家破人亡!”。
她说出这话,丁府所有人面色大变,丁保善被气昏了头,抽出长剑就要砍杀,丁永眼疾手快,挡在丁清身前,赤手握着铁剑,手掌被割破,流出殷红血液,“父亲,不要”,其他人也冲上前劝阻。
“混账!”“混账!”,丁保善怒骂。
丁清不甘示弱,梗着脖子说道:“杀了我,总好过明日大军冲阵,遭受凌辱!”。
“姑姑,你不要再说了”,连丁环也跑了过来,拉着丁清衣角,哭着求她暂避。
丁保善扔下铁剑,面如死灰,喃喃道:“只怪以前将你宠溺太过,丝毫不知争斗凶险,你以为交出钱财就能保命?一旦退缩,我等男子无非丢了脸面,你们这些弱女子就要去陪贺归犒劳军士!”。
满屋沉寂,丁保善所说不假,司府与蒋家就是前车之鉴,他们遭受的屈辱外人根本不知,丁清只看到交钱就能苟活,却不知背后的代价。
谢陈面色古怪,丁府所有人都斥责丁清不知进退,但他却觉得这位女子颇有心机,话里话外都屏退了丁府最为看重的侠气,将自己地位放低,一番哭诉下来,叫他谢陈也悲戚,不好退缩,只得走出丁府,直面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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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不就是一个督军而已,至于寻死觅活”,谢陈终于开口说话,他很直白,“我去杀了董心宝为丁府报仇,再去会会那位贺督军”。
他这话说出,丁保善、丁永等人大惊,劝道:“不可,贺归有军士数万,你一个人怎能闯进军营?”。
他们知道谢陈武艺超绝,但一个人面对大军,无疑送死。
果然,谢陈注意到丁清神色放松,眼神也舒缓不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我再不出头,以后可没脸来你们丁府了”,谢陈笑道。
“谢陈,我丁府绝无此意!”,丁保善焦急说道,他真心实意,确为谢陈考虑,并说后院有密道,必要时大不了舍弃家业不要,全部遁走。
谢陈调侃道:“如果我回不来,你们早些逃命,千万要保护好丁清大小姐,她才是你们丁府再度崛起的希望”。
丁保善皱眉,从谢陈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别样味道。
“行了,我这就出发”,谢陈不愿浪费时间,转身朝门外走去。
“我与你一起!”,出乎意料,丁清追了上来,说道:“我对善桥城熟悉,对你有用”。
“丁清,你又做什么傻事”,丁保善大吼。
谢陈也意外,看着丁清。
突然,他笑了起来,这位一直不曾婚嫁的女子,好像挺有趣。
“让她去”,丁益服用过谢陈带来的药物,不知何时苏醒了过来,躺在床上嘶吼了一声。
谢陈对着丁益说道:“老爷子安心修养,我去为你出口恶气”,说完,他大步朝外走去。丁清快步跟上,两人走出了内院。
“是否需要我一起?”,到了丁府大门,周护院问了一句,这位忠厚汉子话很少,但眼神坚定。
谢陈婉拒,要他看守好丁府。
出了门,丁清指出方向,谢陈当先朝城南走去,经过淬炼,他身高大幅度增长,走起路来大步流星,丁清需要小跑才能跟上。
昔日热闹的善桥城,此时空无一人,宽阔街道上冷冷清清。
“其实,我丁府不怕死”,丁清不知为什么突然开口,主动与谢陈说话,声音也少了许多恨意。
“我确实对你刮目相看”,谢陈笑了,这个看似刁蛮的丁府大小姐,故意激怒自己站出身,他原本还有些反感,认为丁益光明磊落,怎么生出这么个玩弄心机的女儿,可丁清竟选择与他一起闯杀军营,这又瞬间颠覆了她的形象。
“我确实以小人心激你出府,但也要你知道,丁家没有孬种”,丁清第一次笑,如严霜绽放庭兰,明艳不可方物,大街上陡然增春。
“我强行推你出来送死,企图保全家人性命,但于你不公平,甘愿陪你”。
谢陈仔细看去,丁清眉目如黛,没有经历过婚姻,脸上带着少女特有的灵动,眼神中抛却故意使出的障眼法,此时凤目清明,整个人剔透如青玉,个子只到谢陈肩头,仰着脸与他对视,毫无退意。
“难怪不好嫁出去”,谢陈感慨,这位丁府的掌上明珠,外人只知其蛮横似男子,不愿招惹,今日看来,她是秀慧质中,从不表露兰心,加上丁益教导下从小就向往江湖侠迈之气,与一般富家女子截然不同,眼界自然不一般。
“你把匕首借我,关键时候宁愿自杀,也好过遭受兵痞凌辱”,丁清的笑容很俏皮,也很洒脱,她心底深处还是不相信谢陈能打退大军,之所以陪着他前来,就是不想让谢陈死前对丁府有怨念,她愿意用自己的性命陪少年共走黄泉,为丁家众人逃生争取时间,或者,打消贺归的疑虑,保存家族产业。
谢陈摇头,“还是不相信我”,不过应牙不能交出,这条神兵沉重如山,丁清不曾修行,拿不动。
“小气”,丁清将脸撇向一旁,气鼓鼓地,觉得谢陈连自己死前的愿望不肯满足,那柄匕首,她观察了好久,造型质朴,线条流畅,很是喜爱。
两人已穿过了数条街道,迎面走来一队二十人巡守兵士,身覆黑盔明甲,持长枪,矛锋如林,腰间跨长刀,一见到两人就大喊,“前方何人?停下接受问查!”。
“是董心宝的卫队”,丁清小声提醒,这些人前不久还曾攻打丁府,在城内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她记忆深刻。
谢陈点头,大步走去。
“你难道空手与他们拼斗?”,丁清心急,谢陈未拔刀,甚至连匕首也不用。
谢陈回头笑道:“白刀不饮脏血”。
丁清都未看清谢陈如何动作,二十名甲胄兵士瞬间倒地,血流呲出,街道青石板上泛着浓重血腥味。
踏踏,谢陈在血水中漫步,随手捡起一条兵士佩戴的雁翎刀扔给丁清,开玩笑道:“留给你自杀用”。
丁清剜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拿起刀刷刷挥舞两手,说道:“勉强顺手”。
她自小习武,虽然拳脚稀松,但也远胜寻常女子。
谢陈竖起大拇指,“好身手,等会给你留几个恶棍杀来解气”。
两人不像是去送死,倒像是在街头散步聊天,丁清这位尊优的明珠也衣袍染血,洁白绣花鞋都变血红,她不曾出手,全是被谢陈斩杀的兵士鲜血沾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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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穿过十几条街道,一路上解决了四五支巡守队伍。
丁清咋舌,谢陈的战力超乎想象,“也许,他真能打退兵痞,救下丁府?”,女子看着谢陈背影,瘦削少年稳步前行,随手斩杀百十人,气息平静,连带她内心也安静下来,这一路上终究是抱着去送死的想法,她再秀慧,也无法完全宁静。
已经到了城南蒋家,这里街道宽百米,映入眼帘的是五丈高大的蒋家门户,一位红甲将军傲然据坐,是一旁的蒋沧吾亲自搬出的黄花梨太师椅,这位不怒自威的蒋家老太爷,已经完全没有昔日的威严,佝着腰侍奉在董心宝身侧,态度拘谨。
贺归霸占了城主府,董心宝作为他手下大将,自然不能亏待自己,这几个月一直住在蒋家,作威作福,俨然太上皇帝。
“断脊之犬”,丁清不屑,蒋沧吾老狐狸精明一辈子,结果却引狼入室,善桥城今日惨剧全是他咎由自取。
“谢陈!”,蒋沧吾恨意冲霄,恨不得将谢陈生吃活剥。
“你先卧在一旁,待会炮制你蒋家!”,谢陈扫了他一眼,蒋沧吾对他恩将仇报,自己大度不找他麻烦,没想到这老小子丧心病狂,引来贺归大军,罪孽深重。
“这就是逃匿的匪首?”,红甲将军兴致平平,他肌肤黢黑,身材魁梧,将太师椅挤压几乎散架,带着兵匪将军的凶煞气,是位心狠手辣的嗜血狂人,见到被蒋沧吾吹嘘武力超绝如仙人的谢陈,不过是年轻瘦小伙,顿时提不起兴趣,随意挥手道:“乱刀砍死,不要伤了丁府明珠,待会活捉,剥了这身香衣,光溜溜送于我床上”。
说着,他看向丁清的目光中充满兽欲,他冲杀丁府时曾见到丁清持剑厮杀,女子娇柔,身姿如燕,肤色嫩白柔滑,偏是守身多年的富家千金,具有普通女子所没有的英气与岁月积淀的特有魅力,他顿时惊为天人,这几日来总是常常梦萦,不曾想今日竟主动送上门,董心宝极为心喜,目光中满是邪欲。
“将军,可不能忘了弟兄们啊”,有几名将领大笑。
董心宝嘿嘿笑着,粗糙黑脸上泛着红光,盯着丁清看不停,好似将她狐裘下软嫩身躯看了个干净,“那是自然,老子什么时候吃过独食?等我玩够了丁府明珠,赏给你们一起过过瘾”。
“畜生!”,丁清大喝,蒋沧吾心中暗骂。
董心宝强占蒋家,荒淫无度,这几个月来他蒋府女眷无一幸免,甚至,蒋沧吾的几房妻妾也含恨陪侍军士,被折磨不成人样,蒋沧吾心中恨极。
“狗崽子们还等什么,快将仙子抢来,尝尝那白嫩皮肉有何不同”,董心宝下令,街道上布满亲兵,有几百人,全部披挂甲胄,矛锋森寒。
咔,几百支长枪斜举,肃杀气冲天,这些亲兵久经战阵,结成队列冲杀,威势惊人。
“就是这些人攻打的丁府?”,谢陈扭头与丁清确认。
“就是他们,在城内劫掠百姓,全部杀光也死有余辜!”,丁清银牙紧咬,身躯不住颤抖,既气愤也不自觉害怕。
“你如果不敌,我就用这把刀杀了自己”,她红唇咬出血丝,提前与谢陈诀别,女子深知,一旦被抓住,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何等命运。
谢陈点头,迈步冲阵。
“杀!”,数百名训练有素的兵士齐声呐喊,声波滚动,在宽阔街道上回响,寻常山贼听到这雷音滚荡也要被吓破胆。
谢陈不发一言,抬腿,身形刹那消失,眨眼间已出现在阵前,排头的军士大惊,来不及有任何动作,谢陈一拳打出,这人胸甲尽碎,巨大的冲击力搅碎了脏腑,他往后飞起,撞倒了一大片同僚。
密集军阵出现了一个巨大豁口,谢陈再次迈步,“杀!”,数条长枪刺来,对准谢陈的头颅与胸腹,他挥手横扫,长枪全部折断。
谢陈拧身扫踢,所有围在身前的士兵全部惨嚎,被硬生生踢断为两截,腰腹断裂,肠肚混着鲜血散落在地。
仅是这第一次交锋,这处街道就变为修罗场,碎尸残肢内脏血液将青石板地面浸染,黏糯湿滑,幸而未死的兵士在地上厮嚎,声音凄厉。
“哇!”,丁清忍不住呕吐,之前谢陈斩杀巡守卫队很迅速,场面虽然血腥令她不适,但好歹能适应,可现在完全无法忍受,脏腑腥气飘来,满目都是血液,断为两截的兵士嘶吼,努力将自己散落的肠子塞回肚内,失去头颅的士兵还无意识冲跑,脖腔中喷射的血液有一丈多高。
“废物,快合阵,从他背后攻击!”,董心宝坐不住了,站起身呵斥,仅这一会功夫,他的亲卫就死去近百人。
谢陈捡起了两把雁翎刀,在阵中劈杀,董心宝看来天衣无缝的军阵在他眼中毫无威慑力,他肆意冲杀,每一次出击都能轻易砍碎甲胄,冲来的敌人不是被剖开胸腹就是断掉四肢,根本无法阻挡。
身边的敌人一个个倒下,变成碎肉或残尸,谢陈自己也浑身浴血,他却没有停手,刀砍卷刃后就抢来一条长枪,矛锋洞穿三人胸膛,他横甩枪身,这三人胸膛被破开,白森森肋骨裸露,他又转身横扫,长枪扫断数人。
“没有难度的杀戮”,谢陈自语,以他现在的修为,这些凡间兵士怎能抵挡,连在他身上留下伤痕都不能,长刀砍下反倒被震断,造不成任何困难。
“杀,杀,你们这些废物,用命堆死他!”,董心宝眼珠赤红,他的亲卫,历经多年磨炼,只有这几百人,每一个都是忠心耿耿的百战死士,如今却已损失过半,他无法承受。“你这老匹夫,为何不早告诉我谢陈武力强横?”,他一把拉过身旁的蒋沧吾,蒲扇大手接连扇击,蒋沧吾脸颊红肿,嘴角鼻孔溢血,顿时头脑混沌,身形踉跄,无法站立。
“啊”,蒋沧吾惨叫,他被董心宝一刀插进胸膛,那钢刀拧转,他的心脏被搅碎,口中喷出大口鲜血,夹杂着碎肉。
“董…心宝,你…你不得好死!”,蒋沧吾低声自语,声音低沉几乎无法听到,他的眼珠失去光彩,生命之火逐渐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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