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陈在漫天大雪中走远,依旧如来时那般,背负长刀,双手拢袖,身上血迹很少,几乎看不出厮杀的迹象。
“我们,怎么办?”,修明宗弟子聚在一起,面面相觑。
另一边,巫道宗不计损耗,带着当平府的弟子已赶到乙九区,他在极短时间内接连穿梭两个赛区,破开空间壁障后还要施法维持门户扩张,不让愈合,自身消耗也不小。
正所谓事无绝对,他是最早一批破境的选手,带着大队人马围剿谢陈,以屠魔之名号令赛场,风光无限,但跟在身后的当平府众人疲于奔波,根本没有时间停下修行,至今也无人突破。像同为七府的流霞宗,稳扎稳打,经营一区,蔚盈和莘言双双破境,还有好几人处在翠仪门槛上,相比之下,当平府出现了断层。
其实,大罗殿也有这个问题,岳云举很清楚,所以才不顾忌流霞宗,强抢宝库,现在更是驻扎在乙十区,让同门有所缓息。
“也许,策略需要调整”,巫道宗心中划过这个念头,觉得应该培养几个帮手,但很快就被自己否定,“诛杀幼魔才是当务之急!”。
乙九区内,袁宁江正在大肆发泄怒火,找了一大圈,也没找到几株像样的灵药,更别说当平府的库藏,影都没有。
“烂人分烂区,土地贫瘠,长不出什么好东西!”,袁白衣参与了几次寻宝库后,眼界高得吓人,寻常势力的库藏根本不入眼,对乙九区大失所望。
他干脆祭出了大宝剑,左手工云,心令如山,巨大剑影呼啸,荡平了大片山林,右手千流剑,从昊霖宗吴竞手中失而复得,爱不释手,早炼化入体,威力绝伦,一剑扫出,有江河奔腾,水力似神铁,冲毁大地。
“袁宁江,你找死!”,当平府的人终于赶来,看到自己的赛区被毁坏不成样子,纷纷暴怒,虽然只是临时的赛场,但象征着当平府的脸面,现在,全被毁了!
袁宁江很鸡贼,故意搞破坏,吞服了两颗雷云兽的内丹后,他的实力更上一层楼,随意打出的一击就能摧毁数座小山头,他这片刻功夫,已经将乙九区小半地界破坏,山峰倒塌,林木断折,黄土裸露,像是遭了灾。
“不好玩,巫道宗,这破地也就你们当块宝,大爷走了”,袁宁江早就破开壁障,透过那座一人高的门户,隐约看到乙八区内有刀芒显现,一闪而逝。自然是袁白衣提前做的谋划,演戏演全套,随手抓了个用刀的修士,威逼利诱,让他在另一侧装作谢陈,打消巫道宗疑虑。
“幼魔也在,杀!”,巫道宗涵养再好也被气昏了头,被一再挑衅,如今道场都被掀翻,真如虺霸王讥笑的一般,裤子都要被扒下来了。
岳云举在乙十区内,通过法镜看到袁宁江逃走,巫道宗带队追杀,笑弯了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好不容易止住,喘着气说道:“他们去满世界剿杀,正好,乙九区是真空,你们,带一半人马先去,搜刮干净,先提升实力再说”。
很快,他身边只剩下几十人,修为一般,岳云举将最有希望破境的人全部送往乙九区,希冀能尽快突破。至于这些弟子,专心炼化从流霞宗抢来的药物。
“自行分配,半数闭关修行,半数警戒”,岳云举看似憨厚,实则精明,安排的事项滴水不漏。
他在一处山涧中闭目苦修,奔波许久,自身的修行也落下不少,需要尽快追上。
没过多久,他被吵醒,面有不悦,“去几个人,到丙一区找找呼鲜通那个傻子”,因为巫道宗在法镜中呼唤,称联系不上呼鲜通,要岳云举去催促他,一起赶来乙八区围剿。
“他一个翠仪境修士,又来自呼兰家族,仅比我等七府弟子弱上一丝,能出什么事?”,岳云举对巫道宗的谨慎不以为意,认为丙一区无人破境,不会出现危险。
三个大罗殿的弟子顺着岳云举打出的壁障裂缝重新走进冰天雪地,凛冽寒风如刀,刮骨一般生疼,不由得抱怨道:“呼鲜通那蛮子,不好生跟着去围剿幼魔,偏这时候访友,嘘寒问暖,以前也未见他如此热心肠!”。
“就是,巫道宗那厮也不是好货,借此报复我等”。
“可恶,幼魔真该死去,搅动赛场不得安宁,我们也遭连累,被发配到这苦寒之地,活受罪!”。
他们修为较低,尚未在全身凝聚华光,不能全部抵消寒气,一个个冻的打哆嗦。
“若让我抓住幼魔,定要卸下四肢,剥皮抽筋,下锅中烹炸才能解恨!”,一人黑似炭,走在最前,转头与同伴说笑,露出牙齿洁白。
谢陈也很无奈,自己明明什么也未做,凭空招来这么多仇恨,都要食他血肉一般。
“那黑炭,站住,我有话问!”,谢陈自雪山高崖上跳下,震飞了积雪,落在三人身前。
“幼,幼魔?”,三人难以置信,看着谢陈从天而降,活生生立在眼前,揉了揉眼,好久才确定,这就是谢陈本人。
尖叫声响起,三人亡命飞奔,“幼魔怎会在这里?他不是在乙八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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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知道,快回去禀告岳师兄除魔!”。
他们根本不想动手,知道差距太大,不是谢陈对手,只想逃命,撒丫子狂奔,在雪地中乱跑,“不好,壁障愈合了,我们回不去了!”,一人绝望大叫。
谢陈冲上去,一人赏下一拳,咚咚咚咚,四声闷响,黑炭因为嘴巴恶毒,受了两击。
三个人躺倒在地,雪花融化,流入衣袍下,冰凉刺骨,可看到笑吟吟走来的背刀少年,心中的恐惧更甚!
“幼魔,你不要过来,我招,全都招……”,一人瘦成麻杆,因为惊恐而蜷缩成一团,不断后退,紧紧抓着衣领,彷佛生怕谢陈做暴行一样。
“闭嘴,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我能有什么兴趣!”,谢陈翻着白眼,一脚踢下,他的华光溃散,修为尽失。
“不要多说,你们也没什么好招的,我问你答”,谢陈走向另一人,大喝,“黑炭!我与你无仇无怨,为何对我有这么大歹心?”。
黑炭男子张口就要驳斥,开什么玩笑,幼魔本尊居然不知道他自己的恶行?那真是罄竹难书,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额、额……”,可是,他眼珠子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一桩谢陈的确切罪行,杀灭昊霖宗?但那是吴竞主动挑衅,要屠魔,还唆使李禁雄断交,好像是吴竞咎由自取。杀曹珪、复太子?更没谱,这些人主动杀伐在前,幼魔好像也是正当防卫?
他一时语噎,说不出话。
最后一个胖子大声说道:“魔头,少要装腔作势耍无辜,你淘汰春桃云谷弟子,还扒光曾贞衣物,在赛场上,众目睽睽,做出这样不知耻的恶行,还不是北境第一大淫魔?!”。
谢陈暴怒,心头火气蹿升,一拳将他的华光也打散,教训道:“曾贞的事另有隐情,不作数”。
“放屁!”,黑炭也叫嚣起来,“曾贞仙子,容貌秀美,就这样被你糟蹋,日后如何见人?”。
砰!谢陈又砸下一拳,黑炭胸口遭遇重击,嘴角溢出血迹,他惊恐发现,自己体内的翠仪华光也在消散,修为在降低!
“恶贼,如此羞辱我等,大罗殿不会放过你!”。
他们大叫起来,喊着士可杀不可辱,声讨谢陈。
当啷,谢陈踢来一把大刀,落在冰面上,是先前他们自己的兵器,“不想受辱,就自杀去!”。
他双手拢袖,笑眯眯看着三人。
“男儿身躯,重如泰山,岂能轻言生死,岳师兄定会来救我等于水火!”,瘦麻杆反应快,话语转变流畅,谢陈都被气笑了。
“你们修为尽失,多待下去会冻死,趁早退赛”,对这些人,谢陈提不起杀心,好言相劝。
不料,三人都是硬骨头,冻死也不愿灰溜溜逃走,声称宁死不做逃兵。
谢陈懒得搭理,继续蹲守。
乙十区内,岳云举再次被扰醒,火气也起来了,呵斥道:“一刻不得闲,又怎么了?”。
是留守的半数大罗殿弟子,说道:“邱黑炭他们几个去丙一区寻找呼鲜通,不见回来,担心出事了”。
“呼鲜通这野蛮子,办什么事,如此啰嗦!”,岳云举脸色阴沉,被不断打搅,心情很差,喝道:“那鬼地方冰天雪地的,找人哪有那么容易?瞎操心,再安排几个人多去找找!”。
“我们破不开壁障……”,那人诺诺说道。
岳云举气极,“全是饭桶,到现在也无法破境,修炼到狗身上去啦?!”。
一众大罗殿弟子低头,不敢说话。
岳云举气归气,还是出手,撕裂了一座门户,想了想,他干脆召出那杆重枪,黑铁打造,沉重无比,像是房屋上的大梁,撑在门户上,散发着黑色光芒,阻止壁障自行愈合。
“少来打搅我!”,他丢下这句话,再次闭关苦修。
雪地中,五道人影从远处走来,肩膀、头顶落了厚厚一层白雪,深一脚浅一脚行走。
“醒醒,你们大罗殿的援手来了”,谢陈一掌拍下,将三人唤醒,他们衣袍单薄,冻了这么一会,脸色乌青,直打哆嗦,上下两排牙齿不受控制,咔咔响不停。
“不是岳师兄亲至,这不就是送人头来的吗!”,黑炭悲嚎,希望破灭,双目中蕴含热泪。
自然毫无悬念,跟进来寻找邱黑炭的这五个人也被擒获,境界不高,一拳就能打散华光,谢陈将他们与黑炭扔在一处。
“你们?”,五人大惊,本是找寻他们而来,不想早就被抓获,自己相当于主动送上门的。
“为何不禀报消息!”,一人压制着怒火,低声盘问,可看到黑炭三人冻成这副惨样,也明白了自身处境,苦笑着摇头。
“我等共涉险境,传出去也是佳话”,瘦麻杆苦中作乐,话都说不利索,还是逗笑大家。
谢陈劝道:“不行就别撑了,退赛去吧”,他真心实意。
八个人的回答出奇一致,宁死不退。
“钟阎王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都如此忠诚,命都不要了?”,谢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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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炭眼神中闪过一丝惧怕,他们并非不想退出去,但大罗殿门规森严,此时退赛,损辱了名声,出去后将迎来最严厉的惩罚,会生不如死。
那个胖子干笑了几声,仗着自己早来几分,与谢陈熟稔,哆嗦着走来,搓着手问道:“曾贞仙子,衣袍下身躯是否玲珑?皮肤是否滑腻雪白?”。
他这一问,众人全都大笑,毫无阶下囚的觉悟,纯粹是男人之间的荤话。
谢陈斜着看了他一眼,郑重道:“我严正声明,曾贞一事与我毫无关系,不可再擅自谣传!”。他有时候,真的差点忍不住将事实说出,还自己清白,可一想到温岚,只能闭口不语。
“鬼话连篇”,麻杆撇嘴说道。所有人看来,所谓五虎,同行进退,谢陈自然为首,即使不是他干的,那也脱不了干系。
谢陈大怒,“黑炭,就你牙白?咧着大嘴笑不停,吃俺一拳!”。
砰!黑炭惨叫,属实被打疼了。
乙十区内,大罗殿剩余的人聚在一起,看着岳云举的大黑枪出神。
“过去这么久了,还是没动静,怎么办?”。
一位青衣年轻人看了眼远处闭关的岳云举,暗自咬牙,勉强笑道:“不要急,大雪地里面找人不易,再去十个人,多方搜寻”。
谢陈站在鼓起的山头上,被大雪覆盖,已看不出本来面貌,他啧啧称奇,“刚抓了个卖炭的,这群人里还有几个烧窑的,黢黑,比呼鲜通都黑,黑上天了”。
“黑炭,你且安坐,我去给你抓几个亲生弟兄回来作伴”,谢陈快速出击,对这些修为低下的选手,简直是虎入羊群,一拳一个,全部撂倒。
“难道是大罗殿的功法有问题,导致一个个的全是黑脸公?”,谢陈不解,询问黑炭他们,遭受多记白眼。
谢陈摇头不解,自语道:“卖炭的,烧窑的,不知道有没有挖煤的!”。
“青衣师兄,又去了十个人,还是没响应……”,大罗殿现在清醒的就剩下十一人,围在一起商量对策,大家七嘴八舌,大多数人不乐观,觉得人头一茬一茬过去,毫无反应,八成是情况有变。
青衣年轻人很倔强,“不急,冰天雪地,大雪几尺厚,足迹顷刻间就掩埋,也不好辨明方向,大概率是迷路了,你们都去,不要走散,仔细寻找一番”。
可是,有人不同意,称必须禀告岳云举再做决定。
青衣心中不高兴,强硬道:“岳师兄在闭关,谁敢打扰?”。
“既然交由我负责,你等听从安排就是,速去丙一区,不要耽误”。
十个人学聪明了,不再分散,聚在一起,互相能有照应。
谢陈大惊,“真有挖煤的!还有开黑布染坊的也一起来了!”。因为有两人实在黑得特殊,一高个,浑身发亮,好似染料在身上刷了一遍,大雪中也刺目,反着光。另一矮个子,皮肤粗糙,同样黑,像是磨砂的粗瓷,谢陈嘿嘿直笑,“钟阎王就黑,他的徒子徒孙也个顶个的黑,一脉相承!”。
十个人都未破境,下场好不到哪里去,仍是被一拳砸翻,在雪地中抽搐,沾了一身雪水,等谢陈把所有人拖拽到一起,看到黑炭他们全部冻的发抖,有人忍不住破口大骂,“遭瘟的青衣,他装清高,了不起,大权独断,让我们一个个来送人头!”。
二十八人聚在一起取暖,修为全部被打散,像暴风雪中的企鹅,挤在一起东倒西歪,谢陈看的乐呵,调侃道:“煤炭俱全,烧窑的也有,谅你们也冻不死”。
众人怒视,却不敢叫骂。
青衣彻底慌神,眼瞅着大队人马撒出,全都不见,如泥牛入海,没有一丝浪花,他额头直冒冷汗,“这可如何是好?岳师兄要我负责,他们若是迷失在丙一区,罪过可就大了”。
最后,他一狠心,咬牙唤醒了十几位正在闭关的同门,迎着众人恶狠狠目光,咬牙将事情经过说出。
“青衣,你捅大篓子了!”,大罗殿的弟子惊呼,却被青衣捂住嘴,“小声些,不要扰到岳师兄,他接连被打搅,正在气头上”。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事情无法挽回!”,一名络腮胡青年闷哼道。
青衣却很自信,为众人讲述自己的思路,“幼魔与袁宁江正在乙八区遭受剿杀,流霞宗蔚盈和莘言大战后急需疗伤,肯定龟缩在丙二区不敢走动,丙一区绝对安全,不可能有敌手。他们定是迷失在风暴中,我们一起去,仔细排查,将众人集回,岂不美哉?”。
络腮胡还是觉得不妥,青衣急道:“难道真要当饭桶,什么都要依靠岳师兄?”。
他的话令众人沉默,大家都是有脸有皮的,自然不能吃干饭。
“走吧……”,络腮胡轻叹。
谢陈轻车熟路,从雪层中杀出,施展象通拳术,白色光焰席卷,犹如天神下凡,对上这些人,根本不费力气,轻松打倒。
“嗯?还有个硬点子”,谢陈眼前一亮,青衣男子修为不错,全身覆满华光,比黑炭他们强上不少。
不过也就是两拳的事,拳锋弥漫无穷气机,压塌了山头,造成一场小雪崩,差点将全部人埋葬。
“青衣师兄,你也来了啊”,黑炭等人哆嗦着打招呼,笑得比哭还难看。青衣沉默点头,有点尴尬。
这一刻,他终于洞察了真相,心中泛起酸水,有无尽的懊悔,真想一头撞死在松软雪堆上,让众人看看何谓忠肝义胆!
“去,往边靠靠,中间暖和,留给我”,青衣踢开麻杆,使劲往中间挤,他刚才试着撞了一下雪堆,积雪渗入脖间,冰冰凉凉,难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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