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甜睡到十点才醒,她这觉睡得很好,全无睡前的紧张。记忆的覆盖需要时间,黎叙的气息、味道,早先于理性一步,积年累月地将安全感刻进她的感知。她潜意识里并不怕他,即使见证了他作为男人那面的不一样。
身边的被褥上有褶皱,却没有酣睡之后残存的余温。黎叙昨晚大概没有待在这儿。
洗漱下楼,桌上备好了早餐。黎叙站在书柜前,正把她前一天未拼完的乐高往架子上放。
察觉到有人靠近,黎叙回头看了一眼,明朗地说了声早。手稳稳地把乐高托举上去,琐碎的零件被他一一收好装进了盒子里,摆在了不完整的模型旁边。盒子上的两个戴着绿格围巾的红脸蛋小人甘甜只拼出了短发小男孩,孤零零地站在圣诞树下,扎着蝴蝶结的礼物盒几乎淹没他。
饭后,黎叙告诉甘甜盛家派了车来接。
是到时间回去了,甘甜坚持不让他送。黎叙没勉强,只是突然对着书柜的方向说了一句——
“还没拼完。”
残缺的乐高在满墙整齐的暴力熊中格格不入,一眼看过去,平整的墙面突兀地凹下去了一格。甘甜没心没肺地冲他笑了一下,“我下次再来拼。”
她没想到会在车上见到盛观澜。黎叙说盛家派了车来接,她以为只有司机来了。
他似乎等待了许久,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眼镜拎在右手上,听到开门的动静才抬眼看来,眼底有淡淡的困倦。
没戴眼镜的盛观澜比平时看起来冷淡,目光也更锐利,嘴角平直,一如既往地做平常严肃正经的打扮,整个人板正又沉默。见她怔在原地,视线轻点了下座位,无声地催促她上车。
甘甜挤到他身边,拉过他虚握成拳搁在膝盖上的左手,下巴颏儿亲昵地蹭他的掌心,含混又惊喜地撒娇:“哥哥!好想你。”
盛观澜偏头对上甘甜的脸,圆钝的笑眼弯着。眼里有讨好、谄媚,一点心虚,很浅淡,未及眼底。她有被偏宠的人才有的底气,搅得天翻地覆也擅用撒娇卖乖去化解,就像此刻。
有那么一秒钟,盛观澜不想原谅她。哪怕他来了,在她这个最会得寸进尺的人面前,态度已昭然若揭。
发丝柔柔地搔过掌心,盛观澜下意识紧了紧手指,还是没推开她。
男人的手大,骨节有力。在外人看来,不像是她在依恋地蹭他的掌心,更像是他用手卡住了她的下半张脸。司机借着后视镜偷瞟,盛家上下都听说这兄妹闹了一场,惹得小小姐离家出走,原以为该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却不想……
正想着,司机陡然对上盛观澜无波无澜的眼,他吓得一抖,手忙脚乱地去摁按钮。
驾驶室和车后座中间的挡板在闪烁的指示灯里缓慢上升,确保再没有窥探的视线,盛观澜才屈指挑起甘甜的下巴,语气疏离,“别装乖。”
嗯?
还在生气啊。
“没装乖呀,是真乖。”
她无辜地眨了两下眼,嘟囔了一声,又想去蹭他的手。与盛观澜猜测的相反,这并不是她讨好、撒娇卖乖的方式,单纯是她喜欢这种接触,她喜欢盛观澜用泛着冷感的指骨触碰她的感觉,能激起她对这个虚假世界最真实的依恋感。
盛观澜抽开手,不着痕迹地往边上挪了挪,拉开两人的距离。她整个人又凑上来,黏黏糊糊地往他怀里钻。盛观澜想起以前,她被盛识风哄着爬上院子里的桃树不敢下来,也是这样,无辜地向他伸手,让他接住她。
“坐好。”
可他们早已不是能毫无顾忌接触的年龄,盛观澜密不透风地防守着兄妹的界限。甘甜撇了撇嘴坐到另一侧,恨不得整个人贴到门上,只给他留下一个倔强的后脑勺,无所顾忌散发着“不高兴”的气息。
局势又发生变化了,盛观澜从生气的那个变成了要去哄的那个。
可以哄,但在那之前,问题总要解决。盛观澜戴上眼镜,言简意赅,“要是真乖就尽快把他处理了。”
“谁?”
话题跳得太快,快得甘甜下意识发出询问,又在盛观澜凉凉的一眼里发酵出后悔。她咬了咬舌尖,打算顺着自己的人设将错就错,“黎叙还是颜川?”
好几天了,别说姓名,关于的颜川的一切早就被浓缩成薄薄的纸张,递到盛观澜的面前。更何况他早就见到过茶楼那天的照片。
“颜川。”
盛观澜直接给出答案。
沉默了两秒,甘甜才出声,“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解决颜川。”
“因为你们的关系本身就是不正常,是畸形的。”
从那几笔弯弯绕绕的银行卡转账,还有颜川姐姐的就医记录,不难拼凑出了两人之间的幼稚交易。盛观澜不接受这种关系,但也见过不少。仅靠金钱维系的、非情感性的关系,在他眼里并不正常。
但发生在妹妹身上,他愿意将此理解为初长成的妹妹对于异性的好奇。即便在他看来,那个男人并不够格。
“哥哥。”
盛观澜转头看她,他发现在那沉默的两秒之后,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样了。
“你的词用错啦。无论我和颜川是什么样的关系,始于金钱还是始于爱,都不会有人觉得我和他的关系是畸形的,顶多背后议论几句,说他爱钱我好色。”
她轻轻笑了,还是天真烂漫的样子,轻声细语地把软刀子捅进兄长的胸口,“对不对呀?”
喜欢万人迷每天都在修罗场战战兢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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