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公园的喷水池旁,伸手清洗了一下不存在的油污。
在移动城市中建造公园是件很疯狂的事,尤其是这么大片的植被覆盖。
大概是受到阴天影响的缘故,整个森林仿佛起雾般灰暗。
从我所在的长椅往森林深处的木造管理员屋舍看过去,能恰好看到一家颜色过分鲜艳的花店。
空气充斥泉涌般的香气,并且带有颜色,混杂着树叶散发的香气和虫鸣声,让人为之陶醉。
也让我模糊的记忆突然清楚起来。
“我没在开玩笑,真龙天子,每个人都背负着自己的宿命。”
魏眉眼间的忧心不像假的。
“刚才还说人定胜天呢。”我假装惊讶感慨:“你向来打起自己的脸来都这么快吗?”
“那么你呢?晖洁对我说,她已经见过了,科西切可能比你我想象的还要邪恶。”
“哦,我?我无所谓。”我说。
思绪已经跑到三千里外。
其实这种事压根就犯不着魏彦吾来提醒。
记忆中,这一世名为科西切的不明物,一直都是相当优秀的阴谋家。
强大,冷静,没有多余的情绪反应。典型,典型中的典型。
没人知道它活了多久。
在其它大臣还在忙着从战争中敛财,在个人履历上添油加醋的时候,他已经在自己领地上树立威信,成为了普通民众最贤明的公爵。
任何一位移民,都将自己能被他的领地收留视作无与伦比的幸运。
实际上呢?背地里他早就以绝对的智慧和声望积累足够左右帝国的权与力,顺便还统治着包括龙门在内,帝国周边好几个中小型移动城市的地下世界。
白天偶尔悬壶救世,夜里频繁杀人放火。
维护一大群人利益的代价是压榨尽可能多的感染者。
那一天,佛爷从我这里接到的任务内容,是在中午十二点之前杀光那家实际上最后隶属于科西切的讨债公司里所有人。
通通杀光,一个不留。
“但如果当时送外卖的正好也在里面呢?”佛爷非要杠我一嘴。
“有些秘密只能留给死人。”我说。
就是这么一回事。
在坏的世界里,我们也做不了好人。
老魏的钱,我的人,一点也不能浪费。
佛爷死掉的第二天,我站在停尸房,尸检报告我托熟人看过,并没有问题。
要么是寿终正寝,要么就是杀手的手段连我也识破不来。
是的,我识破不来。
现在更有问题的显然是眼前这只灰皮老鼠。
眼下局势错综复杂,我原本并不想横生枝节。
但话虽如此,我也是一视同仁。哪怕是小陈,也同样正经历类似的“入职考试”。
“塔露拉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隐瞒了多少事?你看不起人?”
“我不会看不起你,从来都没有。相反,我还会高看你。看到了吗?现在这条悬赏已经通过网络塞进了所有职业杀手的终端,从现在起,你有机会成为全泰拉任何一位职业杀手的猎物。”
战后,我很自然与陈晖洁进行了同样的入职面试。
“什么时候你能够下定决心杀死追杀你的杀手,我就会视作你正式开始独当一面。”
所以。
我的意思很明显。
很多事她不能碰。
“——你!”
陈晖洁听到我的回答啐了一声。
小声骂了句龙门脏话。
“当然,如果只是单纯的躲猫猫就太没格调,所以我需要你从谢拉格的行脚商人那里带回一件信物,具体内容我会再找机会说。”
“如果到时候你还活着,就再回龙门来找我吧。”
“……”
少女眼底有一瞬间惊讶,但很快反应过来,发狠剜了我一眼,紧接着眼神又变得相当复杂。
“你究竟还要隐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
但希望这个答案不会太远。
我将硬币投入许愿池中。
黎明让银光划出一条转瞬即逝的弧线。
池水的倒影里,多了一个狼狈不堪,整体却散发出异样神魄的男人。
一个月之内出两个新人,这年头连杀手的就业市场人才都饱和。
朝歌摇晃着,露出极度疲倦却也极度兴奋的笑容。
“要试我的命,一天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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