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芳亭惊得轻罗小扇都忘了摇,“......不如何!”
她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江止修的无耻。
简直无法再与他共处一室。
江止修却以为她拿乔,探身来拉她的手。
贺芳亭花容失色,以从未有过的速度飞快躲开,高声道,“钱嬷嬷、李嬷嬷,送大老爷回去!”
“是!”
两个老婆子垂首进来,向着江止修躬身行礼,恭恭敬敬地道,“大老爷,请!”
青蒿、白薇也警惕地站到贺芳亭身前。
郡主若愿意,她们会悄悄退开,可郡主不愿意,那她们拼了这条小命,也要挡住大老爷。
江止修心中大怒,这是把他当成登徒子了!
好个贺芳亭,给脸不要脸,当他多稀罕呢!
盯着贺芳亭冷声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错过就没有了,你不要后悔!”
贺芳亭心说我谢谢你,“不后悔,大老爷慢走!”
江止修伸手凌空点点她,恨恨道,“好,贺芳亭,你好得很!”
暗自发誓,再也不来春明院,再也不向贺芳亭求和!
刚要转身,忽又想起一件可以打击她的事情,冷笑道,“你瞒着梅影,不让她为爹娘诊治,唯恐她得了爹娘的喜爱,好深的心思。但让你失望了,梅影已在松荣堂侍疾。”
说完昂首挺胸,像打了胜仗一样傲然离去。
贺芳亭:......
所以她失望的点在哪儿?
这江止修,莫不是把他爹娘当成神仙,侍疾好了能增福寿?人人都要抢着去?好大的脸。
要她说,谢梅影侍疾,是在自讨苦吃,那老两口可不好相与。
但那也是谢梅影自己的事儿,轮不到她管,遂兰汤沐浴,安然入梦。
——
贺芳亭没料错。
伺候了潘氏五天,谢梅影已在心里叫苦不迭。
她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种零零碎碎的罪。
白日里,潘氏一会儿要茶水,一会儿要捶腿,喝药也要她左哄右哄,好话说尽才肯喝。
吃饭最爱大油大肉的荤腥,她略劝几句,潘氏就给她脸色看,说她还没进门就想苛刻婆母。
她想辩解,潘氏立刻哭出声。
而且,房里明明有伺候的下人,潘氏不使唤,事事都找她。
别的也就罢了,如厕、换洗这两件事,实在让她恶心欲呕。
夜晚更折磨人,潘氏让她睡在窗下软榻上,只要一有睡意,潘氏就哼哼,总要找点事让她做。
自从来侍疾,她就没有睡过半个时辰的整觉,几天下来,水灵灵的姑娘家熬得两眼无神,形容憔悴。
除此之外,潘氏还常跟她闲聊。
聊的内容是乡间那些贤良的儿媳妇,有的割腿上的肉给婆母当药引子,有的起早贪黑地做工,挣来的每文钱都交给婆母,有的搬空娘家,补贴婆家。
谢梅影听得想缝住她的嘴。
并且严重怀疑这是贺芳亭的阴谋,指使潘氏折磨她。
好几次,她都想找江止修告状,又碍于潘氏是江止修的亲娘,不想给他留下离间夫君与婆母的印象。
况且,江止修每回见她,都是满脸欣慰的样子,也让她说不出口。
这天中午,谢梅影奉潘氏之命,在廊下给她熬药。
本可以躲到荫凉的地方,但潘氏说,大太阳底下熬出的药,药效最好。
谢梅影身为大夫,没听过这种说法。
可潘氏坚持,还坐在长廊里看着她,她也想着,这事儿若传出去,也是一桩孝道美谈,便依了潘氏。
那炙热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像火烤一样,火炉里的火也很旺。
药刚熬上,人晕了,中暑。
江止修闻报,心急火燎地跑来,亲自把她抱回落梅轩,又化开解暑的药丸喂下。
这药丸还是她自己做的。
不一会儿,谢梅影醒来,挣扎着要去服侍潘氏,口中说道,“老夫人离不得我!我若不去,老夫人吃不下饭!”
江止修又感动,又气她不顾自身,严肃地道,“你先照顾好自己!”
硬是压着她躺下,让她好生歇息。
谢梅影还想起来,但她几日没睡好,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说了两句话就沉沉睡着。
江止修看着她眼下的青黑,很是不解。
......怎么就累成这样?
富贵人家侍疾,并不需要亲力亲为,凡事有下人,主子动动口就行,因而他虽然也为父亲侍疾,却不累。
想不通,便让人叫来潘氏房里的侍女一问。
然后他才知道母亲是怎么折磨心上人的,愣了半晌,冲回松荣堂,想要质问母亲,为何如此虐待梅影?
莫不是贺芳亭指使的?
另一方面,对于谢梅影更为怜爱,这般苦楚,她都咬牙忍着,可见天性有多纯良。
如果是贺芳亭的话,恐怕早就叫苦叫累了,或者找他告状,让他夹在母亲和妻子之间左右为难。
但梅影纵然不说,他也不能装作不知,决心为她讨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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