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士禹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拷鬼棒上卷了一张写有天罡讳(上雨字头,下,左火右斗)的黄纸,啪的一下打在了古尸额头。
古尸被这一棒打得浑身一震,朝后退了半步。
我瞅准了机会连忙抽身出来,同时右手把剑一递,交于左手,倒提了宝剑,对着古尸腹部划去。
这一剑的触感像是划在了某种金属物品上,而且这东西很结实,居然让王氏剑有了粘滞的感觉。
我从古尸腋下钻出,却见从团龙褂子上,被我划出的破口中掉出了一样东西。
金纹玉饰,无眼而方耳,青面而獠牙,是一张与闽国地宫的傩女脸上相仿的面具。
我脑子一时反应不来,这古尸到底是个什么来头,看这意思,非王侯亦非道,非巫傩亦非妖。
而他的团龙褂子之后,除了那张面具之外,竟还有双层铁甲,外面是一层明光护胸甲,内里嵌有一层细密的金玉内衬,金丝玉片之下还有一层锁子连环甲。
我们这边忙活的热火朝天,卢老和秦子婴那边却不容乐观,真不知道这老掌柜是个什么玩意托生的,竟然有如此本事。
卢老的功夫我心里有底,一对一我绝非对手,秦子婴论本事跟我也不相上下,二人联手居然这么长时间还拿不下老掌柜,反而露出颓势。
我担心秦子婴那边吃亏,叫阿松和李士禹不用管我,先把老掌柜弄死再说。
二人也不拖拉,立马抄起家伙去帮卢老和秦子婴。
此时,那两个大兵看见我们手忙脚乱,便想趁机逃跑,结果慌乱之中正从这古尸眼前跑过。
古尸闻风而动,双脚一纵就跃出一丈多远,伸出双臂,扣住了二人的天灵盖子,紧跟着张嘴一咬,只听得一阵咔吱咔吱嚼烂顶门骨的刺耳声音传来。
一个大兵的脑壳就跟鸭头似的被古尸咬开,露出白花花红不哧拉的脑花,被那古尸如品佳肴般,吸溜了个干净。
这些大兵显然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方才落水之后硬生生干掉了几只恚鬼才保着比利捡回一条老命,都不曾有过半点惧意。
可眼前一幕直接把另一名大兵看崩溃了,不等那古尸吮吸完同伴的脑浆,他自己立马从后腰摸出一把左轮,顶在自己太阳穴上就是一枪。
砰的一声,一团红白之物就溅了那古尸满头满脸。
饶是我也见了不少生死,可却未曾见过这等场面。
但我也明白这是生死一瞬之间,容不得妇人之仁,连忙咬烂舌尖,含了一口舌尖血,噗的喷在了剑刃上。
就在这时,那古尸吮吸了两人脑浆,猛性大发,呼的朝我抱来,我只觉一股劲风扑面,再想躲开,却是痴人说梦,本想挥剑砍掉古尸的脑袋,结果整个人被劲风一带,身子一歪,不但没能砍掉古尸脑袋,反倒被撞掉了手里宝剑。
那古尸生前必然是个久休得道的异人,诈尸之后关节活动如常不说,就连我的黄符也不怕。
我心说绝对不能被抱住,于是又喷了一口舌尖血,古尸被我舌尖血喷中,登时发出了呲呲拉拉的灼烧声响。
我见状使了个巧劲,趁着古尸双臂尚未合拢,主动往前一探,弓下身子抱住了古尸的腰,然后转了半圈来到古尸背后,想给它来个倒栽葱断头台。
只要折断它脊骨大椎,就算它真是练得神形不朽,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还能翻起什么浪花?
想到此处,我存住一口丹田炁,猛地向上一拔,却好赛蜻蜓撼玉柱,半点动弹不得。
古尸高大异常,往起一站,少说也有一米九五,高人一头,乍人一臂,就算是沈见山在他面前也显得娇小了两号,本身的重量就不下三百斤,再加上那一身暗藏的甲胄,少说也有四百斤往上,更别提它非是死物,被我抱住后腰,更是剧烈挣扎起来。
我心中一凛,发了狠性,再次屏气发力,胳膊肩膀,后腰大腿各处关节咔啦啦脆响起来,旋即向上一挺腰腹,同时暴喝一声:“呀!开呀!!”
数百斤的古尸被我抱过肩头。
随后我猛地往后一倒,只听咔嚓一声,传来了骨节折断的清脆动静。
我急忙翻身而起,回头看去,那古尸脑袋下面的颈椎已经折断,下巴歪了九十度,身子已经直不起来,双臂却还在胡乱抓着。
我去捡了王氏剑,先是砍断了古尸的两条胳膊,紧跟着一剑削去了脑袋,噗的一下,一腔子污血喷了出去。
此时,秦子婴那边,几人的围攻之下,老掌柜接连吃了大亏,他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立马抽身,丢了一颗手雷,众人纷纷卧倒躲避。
老掌柜则趁着机会一只手夹了比利在腰间,踏上了另一座吊桥跑了。
待手雷爆炸之后,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经历不知多少次死里逃生,我深知放虎归山,他日必成后患,老掌柜不除,只怕日后也是个麻烦。
忙活完这一切,我才想起来那两个大兵的惨状,不由得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阵的头脑发晕,一张嘴呕出了一滩胃靡。
我吐了一抱,赶紧拿水漱口,舌尖又疼的厉害,身子也劳累的要死,一屁股坐在地上,动也不想动。
正当此时,我猛然听见两声枪响,子弹从我右耳边擦过。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这种惊险刺激,每一次都能带给我无穷的震撼,我双腿一软,差点跪了。
开枪的是甄保华,刚刚所有人都把他给忘了,他也够鸡贼的,眼见着古尸诈起,便躲在了远处。
此时他连开两枪,距离我不过十几步,以他的枪法,想杀我简直易如反掌。
子弹掠过我,击中了我背后的一个东西。
甄保华眼神惊恐。连握枪的手都开始有些颤抖,秦子婴大喊一声,让我闪开。
我来不及回头,只能就地一滚,回身之后,我看到一个极其恶心的东西,就站在我刚刚位置的后方不过三步的距离。
那东西本体应当是个人,蓄着长发,指甲很长,浑身都附着一层混着污血的粘液,同时身上长满了大小不一的如同植物根茎上的触须的血管,那些触须不知是不是与其一体生长,竟能不断扭动,仿佛活物,只是那一对招子只剩下了两个血肉模糊的窟窿。
刚刚甄保华那两枪打在了这怪物的胸前,令人惊奇的是,当子弹穿过去之后,那被洞穿的两道伤口,居然在不断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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