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傍晚的微风,他额前的发丝吹乱了。
夕阳的余晖下,染了鲜艳霞光,仍然无损让人怦然心动的俊雅面容。
唐书亚。
他的香水味跟鸢尾花一模一样。
她忘了,她怎么会忘了。
当时知道她喜欢鸢尾花,他曾经说过要调制出一款鸢尾花花香的香水。
就专供他们两个使用,这样他们的气味就完美地混合成一体了。
闻到自己的气味,就会想起她。
而她也会想起自己。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也许当年,第一次对唐书亚心动,就是因为他这句话吧。
他身上一直喷着这香水,他调制出来了。
他不仅没有忘记,他真的调制出来了!
凌桬一直以为,自己对唐书亚只有愤恨和厌恶。
其实她厌恶的是自己。
表面上,她在排斥他,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委屈无奈的受害者。
实际上,她排斥的是自己,排斥喜欢他的自己。
愤恨不是他,愤恨是自己,恨自己不自量力,恨控不住自己的感情。
明明他是搅乱自己人生的始作俑者,明明他不顾她意愿强硬地干涉着她人生。
但她还是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他。
在她心里对他垒砌了看似刀枪不入的高墙,以为这样就能抵挡他的侵入。
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列宁说过:“再坚固的事或物,都抵挡不住来自内部的瓦解。”
正是如此,唐书亚强取豪夺是真,但真正让她溃不成军,反而是自己。
她失败了。
有时喜欢上一个人,真的没有特别的理由。
仅仅是他的一个笑容,或者他对你说过一句话,甚至他无意间的一个小举动。
就像现在,唐书亚的眸中出现她的面容,她亮盈盈的眸子在望向他的时候带着烂漫而粲然的笑。
她就像从鸢尾花中倏地诞生的花仙子,踏着夕阳投在地上的碎光,裹着四溢的香气向着自己走来。
唐书亚呼吸停滞了一瞬,认识她的第一天到今日,他第一次见到她在自己面前笑得这般绚烂而耀眼。
回想过去,他见过她哭,她嗔,她怨,她恨,她怒,即便是笑,左不过是冷笑,嘲笑。
唯独没有见过这种笑颜。
她本就长在他的审美点上,忽地对着他展露出如光芒万丈般的笑容,无疑,就算是心肠如千年顽石般坚硬都生生敲碎了。
唐书亚眉眼立即展现出欢颜,小跑过去展开手臂将她揽入怀中。
“你回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她的头埋在他胸膛里,深嗅着他身上的香气。
心神荡漾起来。
他简直受宠若惊,圈住她腰肢的手收了收,“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吗?想我了吗?”
她仰起小脸,耳尖微红,眨了眨眼,就是不回答了。
无声胜有声,她这副娇羞的模样反而取悦了他。
他眉梢眼角卷起笑意,多日没有抱她了,如今软玉在怀,体内的澎湃就有些藏不住了。
“宝宝,但我想你了,让我亲亲。”
她却偏头故意不让他亲到,他笑笑,目光慢慢变得灼热,双手固定着她的小脑袋,低头,一个重重的吻就落了下来。
晚风吹过,落叶在空中旋转,轻轻摇曳着绿叶,花枝扑簌簌地颤着,万物寂籁,这一瞬,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和唐书亚。
她知道,却无法控制地再次沉沦了。
什么前尘恩怨,就让它随风而散吧。
要怪就怪,今夜的风太温柔,鸢尾花太美丽。
两人回到屋内,晚餐都已经准备好了。
佣人想过来帮唐书亚和脱掉西装,凌桬却主动说道:“我来吧。”
唐书亚非常受落,乖乖地站着,任她给自己脱掉西装。
嘴角的弧度就没压下来过。
晚饭时,凌桬吃了两口饭菜,就有些想吐,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吐完回来再吃,又跑去吐了,可把在场的人都吓坏了。
余姐解释,应该是孕吐开始了。
凌桬表示自己什么都不想吃,最后勉强喝了一点汤。
唐书亚担忧地看着她,眉头紧蹙。
晚饭后,凌桬像生病的小猫一样奄奄地缩在床里。
唐书亚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眸底多了一缕忧伤和心疼。
凌桬轻闭着眼,脸在他肩上蹭了蹭,不客气地往他怀里钻,甚至调整好几次姿势,直到找了个舒服才不再乱动。
唐书亚看着她跟自己贴得紧紧的,恨不得镶嵌进自己身体里,笑意在眼中流转。
没想到她有一天会主动依偎着自己,对于她的黏人,非但没有反感,反而十分受用。
很快又到了产检的时间,凌桬这一次坚决不用唐书亚陪同,她觉得这花费太多时间了。
唐书亚这种身份的人,用日理万机来形容他都不为过。
唐书亚提出去私人医院,人少一点,凌桬却不愿意。
她知道人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万一自己享受习惯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唐书亚见她执意如此也就由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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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恐生意外,就派了韩肃陪同凌桬一起去医院。
这次却换了一个医生,按照阮星喆的说法,之前那个医生有个交流会,出国了。
如今这个蓝泽医生是海归,是年轻一辈中首屈一指的产科圣手。
凌桬看见蓝泽医生时,一时间呆立在原地。
他竟然是个男医生,还是个很年轻的男医生。
她在原地踌躇了很久,还是选择了继续检查。
蓝泽似乎看出她的疑虑,笑了笑,安慰道:“这位患者,别性别歧视,你要相信我的专业。”
被人说中心事,凌桬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眼,“我没有。”
“我接过生的孩子啊,比你见过的孩子都要多,不是我黄婆卖瓜,但凡我经手过的孕妇,之后再怀了,都专门挂我的号。”
蓝泽说得坦荡,反而显得凌桬眼界狭小,不够大气。
其实也没这么难,两眼一闭,想着医生就是个工具人,就过去了。
一通检查后,今次胎象稳定了许多,也没有大问题。
凌桬看着化验结果,忽而想起那个人欲求不满的样子,忍着羞涩细细问了一声,“医生,请问,现在可以……可以那个吗?”
“哪个?”蓝泽疑惑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那个啊,头三个月其实我是不建议的,不过,要真是忍不住的话,不太激烈,时间不要太久还是可以的。”
凌桬的脸像火烧一般又红又烫,低低应了一声,都不敢看医生。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蓝泽叫住了她,“凌桬,我发现你资料没有填好,配偶那栏的名字和电话都要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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