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针!”
寒冬腊月,院子不大,大白天的倒也还算明亮,内堂就稍稍暗了点,要点上几盏灯。
几个药柜就占了不少的地方,留给人落脚的地方就少了许多,在摆上一张病床,空间就更加狭小了。
莫乾坤和仇天象原本想看着寒鸢的,不过晏新安倒觉得没必要,所以只能让二位在屋外等着了。
二人默不作声,只听见晏新安的声音从内堂传出来。
“少府,神门,灵道下针,针入半寸。”
寒鸢似机器地从锦帛中抽出三根针,针只是普通的针,但是在寒鸢的控制下如有灵性一般,素手轻扬,几根针精准的飞入女子的几个穴位,不差分毫。
晏新安面无表情的继续道,“劳宫,檀中,百会,神庭,取三寸针,全入。”
寒鸢照做,倒是旁边的阮绵绵轻轻蹙眉,这几个穴位,不是书中记载的解毒的穴位,反而是几处死穴。
只是出于对晏新安的那种莫名的信任,她在旁边终究是没有开口,真要失败了她还是能劝住老祖宗的。
果不其然,寒鸢这几针下去后,那女子本就微弱的呼吸此时更是细不可察,面色苍白如纸,不见半分血色,如同活死人一般。
而女子鬓角之下的那株花型纹路反而像是暴动一般,愈发闪烁不停。
晏新安冷哼道,“蠢东西就是蠢东西,现在才发现,晚了!”
那朵魅花扎在心脏处的根开始像发了疯一般拼命想更深处蔓延,但是寒鸢那几针直接封住女子的心脉,那根茎根本无法继续深入。
见状晏新安心中了然,不慌不忙的继续让寒鸢下针,足足下道第七十二针才停下。
寒鸢冷哼一声,“小子,学的乱七八糟的,要不干脆全扎了,这样还能多蒙中几个穴位。”
晏新安头都没抬,不阴不阳的回了句,“不劳前辈关心,有数。”
“哼!”
晏新安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床上的女子,没有离开过女子鬓角脖子下的那朵妖艳的花。
原本有些暴动的花朵随着穴位越扎越多,根茎连一点养分都无法汲取了,只能是沉寂了下去,最后居然彻底枯败,一动不动。
似乎随着女子呼吸的停止最终死去。
过了小半会,眼看还是没有反应,阮绵绵却是第一个坐不住了,“新,晏公子,再不动手这女子可就真的要死了。”
“绵绵!”开口的不是晏新安,反而是寒鸢,冲着阮绵绵摇摇头,示意不要打扰。
毕竟是杏林大佬,但和阮绵绵这个纯粹念书念出来的八品医师不同,虽然嘴上阴阳怪气,但从晏新安说的第三十六针开始便发现了晏新安的手段虽然和公认的解魅花毒瘴的方法不同,但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甚至可以说是开辟了一条新的路。
所以虽然嘴上不饶人,但也是顺着晏新安的方法施针,她很想看看晏新安这套方法究竟有何妙处。
“来了!”
晏新安冷笑一声,突然开口惊醒各自沉思的二人,听到晏新安的话,二人定睛朝床上的女子看去。
只见那女子原本惨白如死人的脸此时如同被抹了油彩一般,一会青一会红一会又黑的,好不精彩。
“前辈,请动手!”晏新安沉声道。
寒鸢深深的看了晏新安一眼,眼里并没有掩饰欣赏之意,她甚至动了爱才之心,甚至她有一种感觉,晏新安,或许真的可以治好绵绵。
寒鸢十指翻飞,七十二道灵气丝自她手中飞出,准确无误的缠住每一根针,无论针扎的多深多浅,那灵气形成的丝线都问问的缠在每一根针的末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按照施针顺序,每三针一个频率,起始一息九震,每三针增一倍,最后九针每针都需再增一倍。”晏新安低声道,眼睛始终没有离开那些针。
寒鸢十指轻颤,在晏新安眼中寒鸢的十指迁出的那七十二道灵气丝以三十种不同的频率震动,完美程度远超晏新安的预期。
晏新安不经赞叹,就这手法,比起在小均界中凝聚的假的九品修士可要高明太多了。
这才是晏新安非要寒鸢出手的原因,以他现在的实力,可没法做到这个程度,或许就算他七品八品也没法像寒鸢这么控制入微。
这几乎是一心三十用了,这就是大境修士吗,还是说只有大境医师才能这样的?
可即便做到这样,寒鸢依旧是一脸风轻云淡,仿佛都没用力一般。
寒鸢在晏新安视线看不到的地方嘴角轻轻勾起,臭小子,镇不住你!
而晏新安见银针开始震颤,晏新安不急不缓得用双手缠绕真气,堵住耳朵。
随着这七十二根针的震动,原本如枯死过去的魅花,似乎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花和根茎疯狂扭动,朝着各自的方向行进。
而后便是一道刺耳的尖叫从女子的身体内传出,这声音像是被诅咒的魔音,瞬间让整个青囊医馆都陷入了一片死寂。尖锐的声波似乎化作了实质的利刃,刺痛着晏新安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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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除了床上的女子,就属他的修为和肉身最弱,看其他几个人都没什么反应,倒是晏新安面带痛苦,这还是他提前做好准备的结果。
不愧是能毒到八品巨擘的毒,真不是盖的,要不是之前有莫乾坤为这女子护住心脉,这女子早就身死魂消了。
拼命的蜷缩,不过两三分钟原本如鬼魅般的魅花最终彻底缩成一颗种子。
最开始的那几针如果说是一种保护的话,那后面这七十二针便是牢笼,阵法牢笼,一个以人体穴位为阵基的阵法牢笼。
随着针的震颤,女子体内对于那朵魅花来说便如同炼狱一般,逼迫着魅花不断压缩自己的生存空间。
“老师曾经说过,万物有灵,就算没有思想也有本能,这毒也不例外,也是知道害怕的。”
晏新安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第一关算是过了,有点意思。”寒鸢虽然对晏新安的方法十分感兴趣,但是作为杏林长老的尊严让她没法拉下脸去赞叹,只能大概给了个“算你厉害”的评价。
而晏新安似乎没听到寒鸢的话一般,反而是更加聚精会神的看着。
寒鸢说的不错,第一关是过了,但是魅花毒瘴和绯花蚀骨一样,都是组合毒,只不过不像绯花蚀骨毒一般高级,两毒相交,互相增益。
魅花毒瘴的构成要简单许多,不同于绯花蚀骨毒需要同时解决的麻烦,这魅花毒瘴只需要一层一层的解就行,现在第一层魅花解决了,就只剩下那层毒瘴了。
晏新安轻轻吁了一口气,抹去头上的汗,转头朝着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的阮绵绵,微笑道,“阮姑娘,将药给我吧。”
阮绵绵将一直端在手中的玉瓶递给晏新安,然后更加专注的看着床上躺着的女子,晏新安此时展现的手段更加吸引她。
晏新安接过玉瓶,玉瓶内是琥珀色的透明药液,散发着不算太好闻的气味,晏新安对这副模样的药液却是极为满意。
寒鸢其实心里也是有些发痒,晏新安展现的手段和她之前碰到的那些阴阳、五行、运气、脏象、经络医理有些不一样。
就很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就是晏新安施针的套路原本想不到,但是晏新安施针完之后,就会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事实上,阴阳五行五运六气这些东西,有时候就算有师父带,没有个几年甚至几十年都不见得摸得着一些皮毛。
但是晏新安这种,却有一种大道至简的感觉,丁是丁卯是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哪里不舒服就治哪里,看上去就好像,啊,原来是这样,我怎么没想到的。
但能做到晏新安这样,确实是吃了不少苦,这全套下来,不说别的,光被自己治死晏新安估计尸体都能铺满整个三省学宫了,那时候在小均界,可以说是平均一分钟暴毙一次。
这样一次一次的死了又活,甚至和之前创造功法时不一样,学医术时,晏新安不能将痛觉调的太低,所以每一次死亡前的痛苦,晏新安必须时时刻刻的感触,感触经脉之中气的运行,感受药物的作用,感受针灸时没根针的效果。
就这样,晏新安才能再短短的百年之内将医术和毒术掌握。
别看晏新安现在施针有种给初中生上数学课的感觉,好像老师一讲,原来就这么简单,但那都是晏新安用自己的命堆出来的经验。
而且,如果换一种其他的毒或者病,晏新安又会用其他的方法。
与阴阳五行那一套各有利弊,阴阳五行五运六气的医理,需要医生对病情进行辩证,麻烦倒是麻烦,但是只要辨证到位,也能做到对症下药,这一点就要看医师的天赋了。
而晏新安这一套,纯粹就是经验堆出来的,这个病用这个方法,那个毒用那个方法,纯粹看记忆,适合晏新安这种过目不忘的人。
看上去五运六气会比晏新安这一套高级不少,但是谁让晏新安会的多呢!
孰高孰低,反正能救人就好了。
晏新安并不知道寒鸢此时在想什么,他也没功夫想,魅花毒瘴的第二关,毒瘴要来了。
晏新安从瓶中倒了一小口药液喝下,随后手托玉瓶,“前辈,取七十二滴,分于每根银针之上。”
成败,就看这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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