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步焚屠 第399章 选择

    “呼…呼…”

    在施展了这道最强的纯体术曦夜后，林燮也是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同时存留在肉身内的母神发丝之力也是被彻底挥霍而尽，可谓只剩一空壳，唯有的仅剩小半片熔莲炎业火海洋。

    而当寅虎那昂扬的笑声响起时，天地间也是立明其意，诸多的叹息声响起。

    到得如今，谁还不明白寅虎的打算，他就是想要消耗林燮的实力，至一定程度后，再留由剑惇出手，将其解决。

    而如今，也正是如他打算的，他办到了。

    但如若他是以合理的方式办到的那倒无可厚非，可他却是偏偏违反了绝掌师太诺下的一招之约，完全就是使出全身解数手段尽出的去消耗林燮，此举与几位中州老一辈的顶尖强者和一名晚辈打起车轮战又有何异，实非一方大宗所为。

    这脸皮实在是，太厚了。

    雷狱阵列中更是响起无数骂声，那看向寅虎的目光中皆是充满着赤红与鄙夷。

    对于其它三大宗弟子而言，不管怎样，就立场来说，林燮既然是相助雷狱，那就是他们的对立面，他们自是不敢说什么，但尽管如此，剑阁，唐门，莺歌府的队伍中依然有着一些零稀的叹声响起，从这足以可见众人对寅虎所为所不可。

    只不过此刻舆论的风向不是过去，而是当下，即由寅虎转向剑惇。

    后者双臂环胸，身负一柄石板般的重剑，立于大军之前，一条黑布遮蒙着双目，令人看不出所想。

    显然，现在是要轮到他出手了。

    不过这时，黑渊鹰王的声音从忘雷峰上响起。

    “敢问剑阁领队者，前面这三位妄称是斩妖除魔的名门正派，却接连违背约定，对一位年轻晚辈数次出手，毫无脸皮可言，丢尽我中州五大宗颜面，你剑阁同为五大宗之一，哪怕只是履一招之约，但却是承他们之果，这手，你也下得去吗？！莫是你剑阁也要与这些道貌岸然之徒，流为一道？！”

    黑渊鹰王一字一句，字句铿锵亢奋，仿佛问到人心之中。

    他不仅是为了雷狱，更多的是目睹了三大宗领队者对林少侠的所作所为而感到激愤不满，来自内心的质问。

    若是非要厚颜无耻到几个中州老一辈对一名年轻晚辈打起车轮战，那就承认自己是厚颜无耻之辈就行了，可是非要装出一副大义凛然除魔卫道的名门正派模样，真是让人火大不爽。

    当然他这也不是完全的心血来潮，有感而发，他与剑惇曾经有过几分交集，算是有些了解，与绝掌师太等人的那种虚伪不一样，在他印象中剑惇虽看上去冷漠无情，但却能感受到其身上的那股正义之气，不像是那种会趁人之危之辈，因此眼下他只好以言语来试图说退剑惇。

    而天空上，闻得黑渊鹰王声音，寅虎却未如料的有所反驳，他双目虚眯，直视着虚空，不动声色，而心中却是在戏笑，他当然知道黑渊鹰王是在想些什么，只不过他自恃比后者更为的了解剑惇，其人古板，虽有正气，但却是墨守成规，绝不可能将宗门的任务置于不顾，此次北伐乃是剑阁阁主亲自下令参与，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他不敢不去做，因为那样的失责，他担不起。

    “哼哼，你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看向黑渊鹰王的余光中，寅虎阴阴一笑。

    然而，天地间的气氛却是截然相反，对于剑阁领队者该怎么做，三大宗的弟子自然是没有话语权，有想法肯定也不敢明言，但笼罩在天地间的那种压抑的气氛，却表达了剑阁，唐门，莺歌府弟子对今日之事最公平最客观的看法。

    毕竟今日林燮连战三位领队者的战绩他们也是看在眼中，这样的战绩令得身为对立面的他们都是不由的感到敬佩，一方巨头大宗中像李青这般妒心极强的天骄终究只是少数，大多寻常弟子还是身怀着一股正义之心。

    若说今日是按照开始约好的一招之约有了这般结果，他们自是没有什么想法，可三位领队者却是毫无一例外的全都摒弃了约定，接连出手，如此巧合，让身为弟子的他们都感到了一股羞愧之意。

    而眼下这位少年显然已被消磨不是剑惇的对手，倘若此刻继续出手，不免让人觉得有种趁人之危，落井下石之感，实非君子所为。

    因此天地间那股潜在的气氛，种种看向剑惇的目光中，皆是不怎么看好其出手。

    而似是感受得出天地间的这种气氛，剑惇也是有些犹豫起来，一直不为所动。

    看似面无波澜，实则心中犹豫难断。

    察觉出剑惇一直没有动作，寅虎眉头微皱，最终忍不住，于是微笑道：“剑惇兄，出手吧。”

    这无疑是在给剑惇施压，而一侧绝掌师太虽未发声，但那副端着的淡漠面庞，却也表达了态度，寅虎此前做法虽让人难以站边，但此乃挫灭林燮这小子风头的大好时机，岂可放过。

    剑惇一直握臂的手掌因此而动了动，显然承受不住来自其它领队者方面的压力，不过这时身后也是有着悄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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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惇叔，这位叫林燮的少年似乎与剑心那小子有点联系，应该是在茵莱修行时所识，来此之前便是听其不由谈起，还夸赞不停，并且对剑心好像还有救命之恩，还望惇叔谨慎决断。”那悄悄传声之人正是眉目如锋的剑阁圣子，剑来。

    “噢？那小子竟然也会夸赞别人？”剑惇发出一道低声的惊疑，同时又是有些犹豫起来。

    见状寅虎又作笑道：“剑惇兄，这邪教小子只有一息之在，已不成气候，此乃覆灭雷狱的大好时机，我四人既一齐应下这一招之约，那就应携手同心，莫要浪费了老僧与师太的一番苦心，更勿要让还在昏迷之中的青衫公子醒来后，一阵心寒，还望剑阁同出一份力，莫负我四大宗领队者之名。”

    “哈哈哈啊呸！看你这臭鳖孙的咋每次说话都说得这好听呢？这脸也不要不要的，本蛇王听着都想吐！”碧麟蛇王直接是吐了口痰在地上，表演得活灵活现，极其到位。

    不得不说碧麟蛇王这话倒是让众多三大宗弟子心中暗自叫好，同是所想，但无奈寅虎话术高超，任谁都能感受出他先前那话语中所带有的压力，不就等于把锅甩给了剑阁，如今莺歌府，唐门，苍鸾圣殿皆已败阵，倘若剑惇再因一己之见选择弃武，那这一招之约无疑是彻底输了，按照约定，他们四大宗只能放弃这次眼看马上就要告捷的北伐，那剑阁这责任，无疑是大了。

    因此仿佛谁都能看到那如实质般笼罩在剑惇周身的压力，动作宛如身负山岳，一阵踌躇后，剑惇的手臂缓缓的抬起，伸向负在身后的石板重剑。

    显然是不得不出手了。

    寅虎见状一笑，又显志在必得之色。

    剑惇握住身后的剑柄，将石板重剑缓缓向上提起，准备举出。

    “惇叔…”

    不过就在提到一半时，剑惇的手却是忽然停下，然后将石板重剑又缓缓放了回去。

    此一变故还不待寅虎有所反应时，剑惇的声音便是高高的响彻而起。

    虽然先前很少见他说话，但当他一开口时，那股声音却是雄浑而又嘹亮：“诸位，想必今日大家都看到了，雷狱本已穷途末路，只待亡于我等之手，怎料上天派来一位神秘少年，力挽狂澜，连败我四大宗三大顶尖强者，此等战绩，可谓是惊艳世人，如若此刻我再强意出手，未免就显得有些不识趣了，甚者，我剑阁绝无趁人之危之辈！”

    “很显然，今日雷狱是气数未尽，方才让上天派来这么一位神秘少年，救其于水火，我等皆是镇守一方的名门大派，既然输了这一招之约，那就不妨暂听其言，各自退军，如今雷狱已元气大伤，暂时也是兴不起什么风浪，无法为祸人间，此番少侠之言究竟孰是孰非，待我等回去查明真相之后再议不迟，若其乃信口开河，污蔑苍鸾，届时我等卷土重来，为时未晚！”

    这一刻，四大宗之内一片震惊，让他们震惊的不是剑阁领队者竟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而是其在那一瞬间想法竟是发生了这样天翻覆地的变化，言语震撼，令所有人猝不及防。

    “既然如此，我剑阁便先行告退！”剑惇一声拱手，便是挥师大军，如长龙般的掉转而去。

    单掌竖立面朝虚空，寅虎此时在大军之中仿佛就被当作了空气一般，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脸上的笑容陡然凝固，咧起的嘴角被震怒的牙帮带得隐隐颤抖。

    原本他的计划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可谓是天衣无缝，一切也如他所料的进行着，想着是将林燮的实力削减到一定程度后，再由剑惇便是能一招将其击溃，并且无论从哪种角度来说剑惇都不可能不履行这一招之约，然而，怎能想到…

    他的是办到了，可这剑惇却竟是直接撂了他！

    犹如被打了脸一般，不仅毁了他的计划，还让得他糗大了脸。

    此刻寅虎可谓是恼羞成怒，仿佛能感受到黑渊鹰王的目光正带着嘲笑的看来，心中愤怒至极。

    渐渐的，他的面庞由僵固的笑容转变为阴沉。

    相对而言，绝掌师太虽未能见得林燮重创在剑惇手下而多有不爽，却也没寅虎那般震怒。

    继剑阁之后，她一声令下，也是率着唐门的队伍掉头离去。

    “我们也走吧！”

    从绝掌师太的声音中也是能感受出她的怒意，但其却是极要面子之人，这一招之约不管怎么说都是她一口诺下的，虽然此前有所违背，二次出手，但终究没有撕破，如若连最后这一点底线都没能遵守，那自己在这中州大陆上树立了多年的名声无疑是彻底毁了，这是她不愿看到的，所以即使对林燮多有不甘也不得不怀恨而走。

    至于那早退到十里外，已经群龙无首的莺歌府队伍则就更不用说了。

    只不过…在绝掌师太转身的那一刹那，所有人视角的盲区里，绝掌师太的嘴角却是忽然露出一丝悻悻的笑意，同时目光极其隐晦的瞥了一眼寅虎所在的方向，然后便是收了回去。

    她之所以会这么轻易的就放弃，还有着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她放弃，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会放弃。

    她十分清楚，有的人…今日哪怕信义全无，也是誓不罢休的。

    所以，她倒不急，等着看戏便好。

    而当剑阁与唐门两大队伍同是退出到忘雷峰外数里后，苍鸾圣殿的队伍依然是停留在忘雷峰峰顶的上空，那般场面，就像是碍事者终于走了一般。

    而后，为首的寅虎面庞再度变幻，忽露出一副略显奸滑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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