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七岁起,孟怀远就带着小叠学经商。
扮成男孩模样跟着账房先生学习账务。
账目是个关键性的东西,小叠学那丁点充其量不过皮毛。
近日,孟怀远有心让她收拾一下贪玩的心思,去把各商行的账目整理清楚。
一来自家女儿总比外人管用,二来孟氏产业总得有个接班人。
全都交给孟柏泽那小子,他是怎么也不放心,这小子表面瞧着老实憨厚,实则却猜不透。
小叠沉静下心思仔细思索,细数过往,好像确实没干几桩正事。
逛逛买买、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商行每每去走一趟就算完事,即便学医也是被罚的。
忽然觉得这日子过得好生没趣。
决意传承好孟氏家业,自告奋勇要在商行方面一展拳脚。
她打算先从钱庄着手,孟怀远也是这么暗示她的,想必这里面大有文章。
当五大钱庄的账目和契约像小山一样堆在面前时,她叹口气又有些后悔。
如若退缩肯定会遭人笑话,只得硬着头皮接下。
只是这下可没得空闲四处玩,仅仅如山账册都得瞧上十天半月。
她又想到了柏泽,亲自过上阳院去求他帮忙。
却不知何故找各种理由推脱。说:
“每个商行都有管事,你叫我去插手不合适。”
实在被小叠缠得没法,他又抛出一句。
“有事再找我便好,现在还是操之过急。”
小叠想想也罢,人总得学着长大,不求他呗!
整日下来,小叠发现自己状态还不错,居然老老实实待在钱庄查阅账册。
天色渐晚,收拾好随身物品准备回家。
两个小学徒利索地将那些账簿往大箱子里装。
黛色闷头整理小叠手稿。
柏泽一袭玄衣锦袍走进来。
小叠坐在摇椅上悠哉悠哉地喝茶。
假装没看见,故意板着小脸,谁叫他不帮忙呢!
柏泽不声不响走到她面前,瞧了瞧几页零散账页:
“今日有何感想,收获不错吧!”
她还是不吭声。
“还不走啊!准备在这里过夜?”
“才不呢!”
柏泽好脾气地说:“别光顾着生气,走吧!马车已候在门外。”
二人走出钱庄,小厮搭好马凳,柏泽将小叠托举上马车。
黛色宁愿坐外面车辕上吹凉风,也不愿去马车里面对着两位主子。
那种束手束脚的感觉实在不妙。
马儿踢踢踏踏向海棠花街驶去。
小叠立马就忘了刚才还生气来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百汇钱庄可真是个聚宝盆,银子水一样哗哗流入,我看啦咱们孟家都开钱庄算了,其他商行就马马虎虎吧......”
看着眼前活泼俏皮的少女,柏泽甚感欣慰,说:
“若凡事都让别人搭把手,你就永远也做不来,今日你自己不是做得很好吗?”
“还说呢!累得我头昏眼花,”小叠鼓着小嘴,揉了揉太阳穴。
前面百戏杂耍,买卖吆喝,饮食果子,好不热闹。
桥头围着一大圈人正在喝彩欢呼。
小叠累了一天,如此热闹的街景岂能错过,欢喜地说:
“泽哥哥,咱们去逛逛怎么样?”
柏泽欣然应允,还不待马车靠稳,她便呼啦一声很没形象地跳了下去。
“小姐,仔细摔着,”黛色着急地喊,赶紧下车追在后面。
他们买了糖人儿一边吃一边逛。
天色渐黄昏,街上华灯初上。
虽然夜幕降临,但热闹丝毫不减。
在柏泽再三催促下,小叠才又回到马车上。
她还没耍够,从车窗探出脑袋依依不舍地瞧着街边的各路风景。
忽然,一道华丽惊鸿的身影闪过眼角,小叠忍不住探头多瞧了几眼。
好生熟悉的面孔,尤其是眉心那颗美人痣似曾相识。
脑子里快速地打了几个转转。
对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不是那日戏弄本小姐的女子又是谁?
好!你个臭小娘给姑奶奶等着,看爷今儿个如何收拾你。
爷向来是恩怨分明,有仇必报,有恩必还。
只可惜不见那肉感女,小叠心中不免遗憾。
柏泽见她紧盯着车窗外,神情怪异,一会儿愤怒,一会儿冷笑。
“叠儿在看什么?”柏泽狐疑地问,循着她的目光而去,可是什么也没看到。
小叠跳起来一面招呼车夫停车,一面回道:
“没什么,那个……我得下车一趟,反正我有顶顶紧要的事,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回头再与你细说。”
柏泽见她神情异样,言语支吾其词,问:
“你这慌慌张张的是要做什么?”
“没什么,就不管我了,你们自己回去就好!千万别告诉老爷半路下车一事,若问起来,就说我马上回去。”
车还没停稳妥,小叠就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黛色在后面急得大叫。
一番周折,竟跟丢了目标。
好在美人痣走在人群中独具风骚,很好寻找,片刻工夫又连接上。
小叠不想让柏泽和黛色知道,故意绕了好大个圈子。
确信他们再也找不到,才慢慢接近花枝招展的美人痣。
哼!报仇的机会自动送上门来。
小叠远远地尾随其后,片刻竟来到阡粉陌,阿顺州着名的勾栏瓦舍之地。
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行人马车川流不息。
整条街歌舞升平,暖风醉人,青楼乐坊匾灯闪烁,通宵达旦灯火辉煌。
阡粉陌在整个南域都小有名气,达官贵人到阿顺州必来此处消遣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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