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远咧开自己那沾满血肉的脸颊,憨厚的笑道:“没什么事,只是俺的左手有些脱力罢了。”
张峰闻言松了一口气,只要宋远没事就好:“那你小心点,现在这个局面恐怕很难了。”
“大哥,放心吧,俺有的是力气,一直会一直跟在你身边,包你无事。”张峰看着宋远那张面带血污下却又憨厚的的面容,听着那豪言状语,心中涌起在任何时候都没有感受过的温暖。不由心中暗暗下了决心,就为守护这一份温暖,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就在城下的黄巾变阵的时候,黄巾所不知道的是,在南城的城门楼上,突然来了一群人。那正是皇甫嵩和朱儁二人带着少量兵马来到了这里。皇甫嵩对着朱儁说:“别的区域清剿都已经基本到了尾声,听说唯有孟德这里遇到了大阻碍,便赶来看看。就从黄巾刚才那一下变阵来看,这支队伍不愧是颍川黄巾的精锐了。波才也不愧是据说是张角那个乱臣贼子下最擅长排兵布阵的人了,就刚刚那一下换做很多的部队都会在变阵中漏出大的破绽,进而崩溃。不愧是波才啊,差一点就打败我们的老对手!”
朱儁对此感到不屑一顾:“只会排兵布阵有什么用?那也只是将兵之才,而不是一个合格的统帅。要不然也不会被将军你逼到穷途末路的地步。”
皇甫嵩倒是还有不同的意见:“你可别小看波才了,没见到在与我们的对决中他的成长越来越快了,越来越难缠,手段也越发老辣。要不是缺少时间,说不定可以成长到你我的高度。”
“将军也太高看波才了,就凭波才这样一个泥腿子,怎么会明白兵法的高深之处。”
“你啊,不要太看重这些门第了,这对你真正成为一个名将是最大的阻碍。傲慢是一种原罪。再说,高祖当年出身也不见的多么好,不是照样奠定了这几百多年的天下吗?只是对波才来说,时机还是不好,大汉王朝还远没有到达动摇根基的地步啊!”皇甫嵩摇了摇头,不再说话,转而关心起城下的局势起来。
此时城下的波才并没有想到城上还有人对自己品头论足,惋惜自己的际遇。这时候波才已经将圆阵推进到城门洞下,可惜,面对狭窄的城门洞和密集的汉军,圆阵整体在艰难的前行中,每前移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圆阵已经难以维持,很快就要耗尽自己最后的力量了。波才明白,一旦圆阵破裂,就是自己最后的战斗了。
就在这最危急最后的时刻,波才没有注意到的是,张溪、殷亭和俞岩目前波才之下三个地位最高的人在无声的交流中已经达成了一个协议。圆阵终究犹如肥皂泡一般不堪重负地破裂了,就在这一刹那,原本在波才身前开路的殷亭突然向后跑去,大声高呼:“亲兵队的兄弟们,都随我来,为渠帅阻敌!”在殷亭的呼喊下,原本因为阵型破裂而不知所措的不少士卒都向后而去,这一下,确实打了汉军一措手不及,对黄巾的攻势一下子减少不小。
张溪则来到波才身边:“渠帅,能不能突围就在此一举了。不要浪费了殷亭用生命给我们换来的机会!”波才一下子眼睛湿润了,他知道殷亭这一向后去是为了什么,有什么后果。殷亭是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家将啊,没想到会葬身在这样的地方。
“渠帅,不要犹豫了,走!”张溪看波才似乎不舍的看着殷亭的背影,直接厉声说到。波才似乎最后看了一眼那个还活跃在汉军包围中模糊的身影,转头就走。前面的俞岩趁刚才汉军被殷亭反冲击那一下所摄,依靠宋远、莫谷、赵清三人为波才打开了一条通路。张峰、张溪二人护持着波才左右一下子冲出了整个城门,向远方奔去。
城上的皇甫嵩、朱儁也看到了这一幕,朱儁看着皇甫嵩那阴晴不定的脸色,上前问到:“皇甫将军,怎么办?贼首已经突出城外,要不要派兵去追?”皇甫嵩没有答话,阴晴不定的想了一会,直接向后说到:“拿我的三石弓来!”后面皇甫嵩的亲兵赶忙递上,这是一副雕纹画弓,弓身用朱漆描绘,前部雕刻着两个鹰身,交互缠在箭口,二目相对。弓弦是用牛的上好筋健绞制而成,整个呈金黄色透明状,在月色的火光下,呈现出一种摄人心魄的光芒。
皇甫嵩擎起一枚上好的羽箭,直接搭上弓箭,腰腹用来,动作干净利索,一气呵成。紧接着一用力,三石强弓在皇甫嵩的手中发出吱噶吱噶的响声,弓身的变形越来越大,弓身前的鹰首也绞合在一起,为整支羽箭供出强大的动力。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皇甫嵩都稳稳地保持着姿势,凝神看着前方,突然,犹如动若脱兔般的一下子放开了手中的羽箭,一阵尖锐的呼啸由近及远的传开。
对于逃跑中的黄巾就远非如此了,处在不安,和喊杀中的黄巾就远没有注意到这支呼啸而来的羽箭。直至呼啸及耳,才被所有的黄巾惊觉。一时间所有的黄巾都呆呆的停下了脚步,看着这支夺命的羽箭直向波才扑来。没有人能反应过来,除了张峰之外。从逃亡开始,由于张峰一直都背负着任务的压力,时刻都处在警觉之中对任何风吹草动都敏感至极。但是,三石弓的射出箭的速度和力度绝不是那么好躲的。眼见羽箭逼近,情急之下,原本就在波才身后的张峰以身向波才撞去,但终究是晚了一步。就在张峰和波才两人相撞的那一瞬间,张峰看到一朵血花在波才的肩头上绽开,鲜血溅射着张峰一脸,但张峰心中还是松了一口气,这一撞终究避开了波才的要害之处,救回了波才的一条命。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快,那么措手不及,让所有人都难以反应过来。直至尘埃落定,所有人才反应过来,周围的黄巾才开始七手八脚的扶起受伤的波才和满脸鲜血的张峰。张峰虽然狼狈倒是没受什么伤,最终还是救下了波才,倒还是一脸释然之色。波才就完全不一样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距离被人射上一箭,一手下垂,一手捂着伤口。脸上神色扭曲,咬着牙,在周围士卒的搀扶下像是耗尽自己最后的力气说:“走,离开这里。”说完就昏仰头一倒,昏了过去。周围的士卒不得已在张溪和俞岩的共同领导下抬着波才向远方离去……
城上的皇甫嵩、朱儁也都看着这一幕,朱儁看着手中还举着长弓的皇甫嵩说到:“渠帅,要派兵继续追击吗?看来那一箭还没有要了波才的命。”
皇甫嵩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放下手中朱漆雕弓:“不必追击了,以清剿阳翟城残余为主。我们需要时间,必须去支援其他的战场。颍川黄巾经此一战必然还是消亡了。最重要的是,刚才那一支箭就是药箭啊,波才必将死于其下。”
“药箭”,不知为什么,朱儁听到这个词心中打了一个冷突。
“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我们去巡视其他的战场。”皇甫嵩毫无留恋的转身而去,似乎是没有在这里覆灭了颍川黄巾,一箭射死了颍川黄巾的渠帅。这样的淡然让朱儁再一次冷突,去不得不跟上了皇甫嵩的脚步,离开了这个似乎创造辉煌的地方。只留下城墙上哪刀砍剑刻的青石在夜色、月光、北风下呼啸着记录下这里曾经的故事……
自打波才逃离阳翟城后,整个阳翟城越来越趋于平静,不久之后,最后的抵抗也复归于消亡。整个汉军开始打扫起战场,直至天色渐明,所有工作才步入尾声,早有统计的军司马将战场结果上报给皇甫嵩。
“皇甫将军,这一仗,五万黄巾共计被我们杀死杀伤两万五千有余,俘虏黄巾一万五千余人,逃散、失踪、突围的黄巾大概共计五千余人左右。我们自身损失微乎其微,战死的士卒加上受伤的也不过就两千余人,而且大部分都是轻伤,休养后很快可以继续投入战斗。将军,这是一次辉煌的胜利啊,朝廷一定会给予高额的嘉奖的。”正在给皇甫嵩汇报的军司马一脸激动的说到。
皇甫嵩听了这个数字也颔首表示满意,一场攻城仗能打出这样的伤亡比,即使是黄巾是一帮乌合之众也是难以达成的。
正当皇甫嵩表示欣喜的时候,一旁正在等待汇报的粮曹却突然不和适宜,一脸焦急地开口说到:“将军啊,那一万五千余黄巾的俘虏该如何处置呢?要知道,朝廷的粮草迟迟不能运到,我们本来就已经开始向周围的大户开始借粮度日了,在加上这一万五千张嘴,属下,属下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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