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茶室,龚得安下意识地四处打量着,周志彬笑道,
“龚厅长,我这里很安全、、”,说着指了指茶台下面的一个黑色机器,继续说道,
“在这里,手机全没有信号,任何录音或窃听都会被发现、、”
龚得安愣了下,随即笑道,
“志彬书记,考虑的挺周全的、、”
周志彬也笑了,
“是啊,你我有一点是相同的,都是有底线的人,今天我们所说的话,只有你我知道,传不到第三人的耳朵里、、”
周志彬之所以这么做,也是给龚海山吃个定心丸,至于自己,他根本不担心,他们跟康家的恩怨,已经摆在明面上了、、。
见周志彬如此坦率,龚得安便点点头,然后说道,
“志彬书记,我这次来,是向你道歉的,犬子无德,差点酿成大祸啊、、、、”
周志彬沉默稍许,便叹了口气,
“哎,道什么歉啊,他又不是主谋,而且也为此付出了生命、、、”
龚得安心中一惊,周志彬果然什么都知道,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说道,
“志彬书记,知道多少?”
周志彬笑了笑,
“龚厅长,您既然过来找我,想必有些事,也都清楚了,其实我心里也跟明镜似的、、”
龚得安知道,周志彬这是想知道自己的态度,于是说道,
“是啊,我们都是南州人,有些事,心里都清楚,我没有资格责备他,是我立身不正,最近我一直在反思,到了该退下来的年纪,回首几十年的职业生涯,竟然惭愧无比,所以,我在想,我应该做些什么,不为别的,只为自己内心的一片安宁、、”
周志彬点了点头,
“龚厅长,说起来,我们年纪相仿,我也该退了、、”
龚厅长深邃的目光看着周志彬,无比羡慕地说,
“你会有一个非常幸福的晚年,因为你有个十分优秀的儿子、、”
一提儿子,周志彬脸上顿时柔和了不少,
“呵呵,龚厅长客气了,他只是在某些方面有些天赋罢了,靠技术起家,我这个做父亲的没什么本事,也帮不上他什么、、”
龚得安叹了口气,
“说真的,志彬书记,我现在很后悔让孩子进了体制,只是现在说啥都晚了,人已经不在了、、”
周志彬没有接话,说完全不恨龚海山也不可能,如果不是顾丰杨考虑缜密,说不了这次他们就得手了,他想起来就一阵后怕,儿子已经两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龚得安理解周志彬的心情,海山毕竟是实施者,如果事成了,如今周志彬的儿子已经是一缕冤魂了。海山是死了,但他的死与周志彬无关,想到这,龚得安诚挚地说道,
“志彬书记,其实海山的死因,我是看了那些照片才知道的,真的,我之前只是怀疑他是被灭口,但对方矢口否认,我也调查了,确实没发现什么,就认可了他们的说法,他死于意外、、、、”
周志彬装作怀疑的样子,
“你以前真不知道?我相信,你只是没有证据,作为一个老公安,这件事,判断起来并不难,你也许一直在自欺欺人、、”
不得不说,周志彬说到了点上,龚得安虽然没发现什么,表面上认可了龚海山死于意外,但内心深处,他一直在怀疑,
“也许吧,我很难接受被一帮人欺骗的事实、、算了,不提这事了,对了,说起来,银涛也是受到了牵累,他们的目标是顾丰杨、、”
周志彬坚定地摇摇头,
“不,对方的目标,一直都是他们两个、、”
龚得安十分诧异,
“ 不会吧、、”
周志彬叹了口气,
“龚厅长,实不相瞒,我儿子春节前在京城,就差点死于车祸,也是康家出的手。所以,我们最近十分小心,纵容家财万贯,人没了,还有什么意思?因此,我们会不计成本,不惜代价,一定要保命。好在,我儿子有钱,有钱什么人找不到啊,既然您过来了,我相信您已经做出了决定,所以,有些事,我不会隐瞒你,从黄彪去找海山,再到海山指派许茂,我都一清二楚、、”
龚得安心道,果然自己猜对了,估计这个周银涛帮过顾丰杨,对方连周银涛也记恨上了,
周志彬继续说道,
“另外,我们这边的人,也不想海山死,否则,一切到他那里,就断了。但是派去的人全在外围,他们也没想到,对方会对海山下手,南州人谁不知道,他就是你亲儿子。只是瞬间的事,我们这边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龚得安知道周志彬没有说谎,的确,海山一死,所谓的线索全断了,一切全都可以推到海山身上,海山活着,对他们有利,
龚得安重重地叹了口气,低沉地说道,
“这件事,也彻底触动了我,也许这么多年,我就是个可以随时丢弃的棋子,志彬书记,我今天来找你,有两个目的,一是,能不能将主犯推到那个张胜身上,对方的意思,是想让海山全部承担下来,他是死了,可是,我得为孙子着想啊,一个杀人犯的儿子,就彻底断送了他的政治前途。当然了,如果你们能将这个案子深查下去,揪出真正的主谋,我绝对无二话,全力配合、、”
周志彬沉默着递给龚得安一支烟,并亲手帮他点上火,龚得安不得不承认周志彬的度量,作为受害方,他一直表现的很理智,更没有迁怒自己,这已经很难得了,
周志彬自己也点了支烟,吸了几口,这才说道,
“龚厅长,您看能不能这样,这个案子,处于侦查阶段,别急着结案,慢慢查呗,市局不支持,以方正军一个区局的局长,估计也很难查到什么、、、”
龚得安瞬间听出了周志彬的意思,
“你们还有后手?”
周志彬没有否认,
“有些事能忍,有些事不能忍,对方是一心想要我儿子的命,您说,这事,我能拉倒吗,我说了,人都没有了,要钱有什么用?所以,我愿倾尽所有,跟他们对抗到底。再说了,我们已经没了退路,忍气吞声,他们就会放过我们吗?呵呵,你应该清楚,他们不会,既然如此,我还在乎那么多干嘛,大不了是一死,我只想看看,这世间,到底还讲不讲王法、、、”
周志彬说的无比悲愤,龚得安也产生了共性,他是刚失去儿子的人,怎么会不明白呢,想到这,龚得安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志彬书记,我愿意尽一点绵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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