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苏怡言起了个大早。
睁眼前的那一刻,她还隐隐觉得有些忐忑,害怕自己再度失明。
好在光线涌入她眼内,她看到了晨曦第一缕金色的朝阳。
收拾好小院,她早早地出了门。
“墨娘子,这么早是要去哪呀?”
李家娘子同苏怡言打了个招呼,她端着盆衣裳正要去河边洗衣服。
“这还用问,墨公子今日回来呢,当然要早早去村口接人……”
王婶也端着盆子走出来,笑得意味深长。
苏怡言被戳中心事,红着脸匆匆离开。
“这小两口真是恩爱呢……”
王婶看着苏怡言离开的背影,一脸欣慰,眼中是深深的羡慕。
李家娘子知道王婶是想起了自己的过往。
据说当初,王婶和王叔年轻的时候也是恩爱的一对。
王叔到城里替人干活,每次回村,王婶就会早早等在村口。
可后来,王叔就渐渐不再回村,甚至带走了他们唯一的儿子。
“王婶,你家那位有多少年没回来了?快十年了吧?平日里连封书信也没有,就跟死了一样。要我说吧,你干脆再找一个搭伙过日子好了……”
李家娘子替王婶鸣不平,话也说得难听。
但话糙理不糙。
王婶一个人年纪渐渐也大了,唯一的儿子也被带走了,迟早还是得找个老伴搭把手。
李家娘子其实是想替他们家李二叔争取一下,李二叔多年来一直未娶,就是一直在等王婶。
平日里王婶家屋顶漏水,院中除杂草都是他帮忙处理的。
可惜王婶是个死脑筋,认准了王叔那个活死人……
洗完衣服,王婶回了自己院子。
她前脚刚进院,后脚有人敲响了院门。
“老李?你怎么来了?”
李二叔:“没什么事,就是给你送封信,我先走了。”
王婶觉得奇怪,这人平日都要赖上一杯茶再走,今日怎么失魂落魄的……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信,忽然愣住,手不由得颤抖起来。
……
另一边,苏怡言来到村口,满怀期盼地看着村口前的那条山路。
她的手中紧紧攥着那只新绣好的香囊,心情激动。
她也顾不上捉弄谢淮了,只想快快见到他。
话说起来,他们成亲这么久了,她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不过王婶说了,若是见着一个长得像画中仙人的就是她的夫君了。
不一会儿,寂静的山路上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苏怡言紧张得手心生出一层薄汗来。
很快,视野中出现了一匹骏马。
那人翻身下马,牵着马到她身后的驿站还马。
“这个不是,太胖了。”
她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打起精神盯着前方的山路。
“这个也不是,脸太黑……”
“这个太矮……”
她等啊等,一直等到了太阳落山,脚都站疼了,谢淮都未曾回来。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空中开始飘起了迷蒙细雨,苏怡言的一颗心也渐渐沉到了谷底。
“姑娘,我看你在这都等了一整天了,如今天都黑了,外面不安全,你还是快快回去吧。你要等的人,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
驿站的人见她生得漂亮,好心劝道。
“我知道了,老伯,谢谢您。”
苏怡言慢慢往回走。
她来的时候脚步有多轻快,如今脚步就有多沉重。
到底发生了何事,他为何还不回来?
还是说王婶对她夫君的样貌描述太过夸张,她将人给错过了?
她匆匆回家,内心希望看到一盏亮起的灯。
然而来到小院外,里面漆黑一片,静寂无声。
没有人回来。
失落像一张网,将她的心捕住,不断收拢,让她喘不过气来。
王婶有些惊讶:“墨娘子,你怎么一个人回来,墨公子呢?”
苏怡言咬了咬唇,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没事,可能是有什么事情路上耽搁了,你也别胡思乱想的。看这天也下雨了,山路不好走,明日,婶子觉得明日墨公子肯定能回来。”
王婶赶紧安慰道。
第二日一早,苏怡言又去了村口。
这一次,怕她将人错过,王婶陪着她一道。
夜幕再次降临,苏怡言依旧没有等到她想见的人。
她觉得那黑漆漆的山路像怪兽的血盆大口,会吃人。
“王婶,我想去找他。”
苏怡言内心乱哄哄的。
王婶虽然心中猜测谢淮可能出了什么事,但她知道自己这个时候面上不能显出慌乱。
她拦住苏怡言:“墨公子出门前托我照看好你,如今天黑了,你一个人出门太危险了。”
“你想想,若墨公子回来了,你却丢了,这叫我回头如何跟他交待。”
“听婶子的,你就在家中等着,墨公子一定会回来的……”
接下来的好几日,苏怡言每日都早早等在村口。
可每次等待她的依旧是失望。
许娇娇听闻了此事,特地跑到村口嘲笑她:“哈哈哈哈!你还看不出来吗,清墨哥哥他不要你了!他一定是恢复了记忆,身份贵重,觉得你配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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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怡言不搭理许娇娇,只是兀自看着远处的山路。
许娇娇觉得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心中憋着一口气:“你怎么不说话?你就认清这个现实吧,真可怜,他不要你了!当初你何必要跟我争?你如今成了残花败柳,我看以后还有谁娶你……”
“许娇娇。”
苏怡言终于不耐烦地开口:“他若不要我,我便也不要他了。”
“……我就当是去楼里点了个不要钱的小倌伺候我,还是头牌那种,左右我也不亏,怎么就成残花败柳了?倒是你,缺了颗大门牙,的确挺残的。”
苏怡言下意识地说完这番话,突然愣了愣。
她好似从前也有过这种惊世骇俗的想法,所以嘴比脑子快,这番话便就这么说出来了。
对面的许娇娇先是一脸震惊。
她没想到看起来柔弱好欺负的苏怡言竟然如此语出惊人。
随即她又捂着漏风的门牙,气得跳脚:“你你你,你无耻!”
苏怡言:“你急什么?是嫉妒我睡了你睡不到的男人吗?”
“你!”
许娇娇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她爬墙头想给人下药生米煮成熟饭,结果饭没煮成,还摔掉了一颗门牙的事,不知道怎么就被传了出去,苏怡言这话简直就是往她痛处戳。
苏怡言不再理会她,转身走向驿站:“大伯,我想借一匹马。”
她不想再等了,她要亲自去找他问清楚。
第二小章
“姑娘,你会骑马吗?”
这个问题可把苏怡言给问住了。
她会骑马吗?
好像是会的。
但又不太确定。
老伯见苏怡言在此处等了这么多天,以为她被到城里做事的心上人给抛弃了,不免心生同情。
于是给了她一个建议:“姑娘若骑术不精 ,明日可早些过来,与人结伴同行。都是同村人,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苏怡言觉得有道理,决定回去收拾包袱,明日动身。
苏怡言回去不久。
日落西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原本寂静的山林突然惊起一片飞鸟。
山路上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在驿站打盹的老汉睁开了眼睛,眼里露出疑惑。
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从外头回村,不怕被林子里的野兽逮了吃掉?
马蹄声越来越近,老汉听出些不对来,这分明是一群人…
这一行人来到了驿站门前。
为首的女子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问:“这匹马是从你这雇的吗?”
老汉看出这些并非普通人,他战战兢兢地查看了马钉上的记号,抖着手翻开了册子查阅了一阵:“是……是一位墨公子雇的。”
……
许娇娇回去后越想越气,决定再回一趟驿站,以她爹村长的身份施压,吩咐那个老头明日不许将马匹借给苏怡言。
她得不到的男人,苏怡言也别想得到。
许娇娇正走在路上,迎面便碰见一队人马。
为首的女子一袭华丽的红衣,头上的珠钗精美绝伦,一看就身份不凡。
许娇娇有些贪婪地看着那些首饰,羡慕又嫉妒。
只是这样身份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她们这个小渔村?
“喂,跟你打听个事。”
柳月眠叫住了许娇娇。
瞧见对方那羡慕嫉妒的眼神,她心中一股优越感油然而生。
村姑就是村姑,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柳月眠将自己头上的一根簪子扔到她跟前:“你可知墨公子家住在何处?带我们过去,这根簪子就是你的了。”
“你们找清墨哥哥?”许娇娇脱口而出。
柳月眠眼中闪过杀意。
一个村姑也敢肖想她的男人?
虽然是假名,但也叫的未免太过亲近。
但她面上还是笑盈盈的:“看来姑娘认识,那便带路吧。”
许娇娇看着地上的簪子,内心一阵纠结。
也是,这偏僻的地方哪里值得这些贵人到访,看来清墨的确是出身富贵人家。
那地上的簪子她想要,可她又不想这些人将苏怡言接回去享受荣华富贵,那简直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你们是何人?清墨哥哥不在,他到镇子上去了。他家这会儿也没人。”
柳月眠几乎一眼就看出来许娇娇在想什么,说自己是来找清墨养在外面的那个外室的。
外室?
许娇娇愣了愣,一阵狂喜。
她管苏怡言叫外室?
那是不是说明,眼前这位是来找苏怡言麻烦的?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只要苏怡言倒霉,她就高兴了。
反正她得不到清墨哥哥,苏怡言也别想得到。
许娇娇立刻将他们带了过去 ,迫不及待地想看苏怡言如何被正室欺辱。
一行人来到了苏怡言的小院前。
许娇娇早就看王婶不顺眼,趁机挑拨道:“这隔壁的老婆子一直帮着那不要脸的小贱人,也是着实可恶!”
“好,我知道了。”
柳月眠目不转睛地盯着院内的女子,脸上兴奋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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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是想来解决谢淮在村子里娶的小小村妇,再顺便探寻苏怡言的下落。
万万没想到,原来那小小村妇竟然就是苏怡言本人,简直得来毫不费功夫!
她挥了挥手,周围的侍从立刻动手,往院子“泼水”。
下一秒,许娇娇一脸惊恐地退后几步,吓得两腿发软:“你……你在做什么?”
眼前是一片熊熊烈火,一整排院子都被点燃了。
红色的火焰蹿得很高,浓烟滚滚,火光几乎照亮了半个夜空。
火势最大的是中间的两座院子,几乎瞬间被火势吞没。
里面的人必死无疑!
许娇娇觉得眼前的女子太可怕了,不住地往后退。
许娇娇以为她只会报复苏怡言一人,最多带上王婶。
谁知她竟毫不犹豫地将一整排院子都烧了,根本不管里面有没有人,有多少人……
“看在你给我带路的份上,我留你一命。”
许娇娇刚松了一口气,便觉得身上一痛。
她的手筋脚筋被挑断了。
她还未来得及尖叫,舌头又被一刀割掉。
最后是一双眼睛,被匕首刺瞎后,柳月眠让人将她扔到了路边。
一行人骑马离开。
身后,是漫天火光和村民们的哀嚎声。
“救火啊,快救火啊!”
人们奔走忙碌。
王婶被救了出来。
她看着眼前十多年未见的父子,顾不得伤感,赶紧扯住自己儿子的衣袖:“咳咳咳咳……快,快去将墨娘子救出来!”
……
苏怡言被困在火中,火焰的热浪袭来,让她的皮肤感到一阵灼烧的痛感。
滚滚浓烟几乎令她无法呼吸。
苏怡言苦笑一声。
没想到,她刚复明就要死在这场大火中……
她想起了自己的夫君,没想到上次一别,便是永别。
可笑她还未来得及看一眼他究竟长什么样子。
忽然,摇摇欲坠的房门被人猛地踹开,一个男人的身影闯了进来。
“夫君?”她一脸惊喜。
那人循声而来,两人隔着火光和浓烟,看不清对方的脸。
“是墨娘子吗?”
男人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泼下来。
苏怡言怔怔的,原来,不是他……
瓦片崩裂,眼看火势越来越大,男人近乎近不了她的身。
“别管我了,你快走吧!”苏怡言不想拖累一个无辜的陌生人。
男人正犹豫着,忽然一阵风刮过,火苗一晃。
他猛然睁大了眼睛。
“公主?!”
喜欢和离后,清冷前夫夜夜翻墙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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