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槐序被苍墨突如其来的凶巴巴的语气吓了一跳,不自觉后退了几步。除了刚认识的时候苍墨有点冷淡,还从未有过这样的表情和语气。他的眼神有点受伤。
苍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点懊恼。这些事本来也跟孟槐序无关,没必要对着他发火。他放缓了语气,温和说道:“槐序,狼族和虎族有着血海深仇,就算不是我,狼族的其他人也不会同意我毫不作为的。”
“可是,我始终觉得,竹醉大哥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孟槐序拉着苍墨的袖子,恳切道,“苍墨大哥,你要不要和他见一面,也许就能把事情说开了……”
“你觉得他不是那种人,所以在你心中,我就是不问青红皂白、颠倒是非的人?”苍墨打断了他,苦涩一笑道,“比起我,你还是更愿意相信他对吧?”
“不是的。”孟槐序眼中有浓重的悲伤,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他抬起头,望着苍墨,认真地一字一句道:“你们在我的心里都很重要,所以我才希望你们能够解开误会。”
“槐序,你也不小了,应该明白,很多事情本就身不由己的。”苍墨内心苍凉地说道。“何况,如果不是误会呢?”
孟槐序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才低声开口道:“苍墨大哥,你还记得,在荒尘原的时候,你答应过,会实现我一个愿望吗?”
苍墨对于他会说什么有种直觉,暗暗希望他不要开口。他知道,一旦开口,就覆水难收了。
“我的心愿就是,你们能不能,不要互相残杀?”孟槐序红着眼睛说道。
好似在这一刻,苍墨才真正明白,承诺的重量,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他的眼中好似燃成灰烬的绝望,只是无力而又深深地看着孟槐序。
“阿孟。”他唤出许久未曾念起的名字,无力地闭上了双眸。“你就当我食言了吧。”
这场谈话不了了之,苍墨原本想留孟槐序多住几天,但孟槐序执意要离开。事已至此,他们之间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
苍墨怕孟槐序出事,派人跟着他,得知他一个人回了豹族,才放下心来。
他知道这件事对孟槐序的打击很大。在三个人的关系中,孟槐序一向是努力最多的那一个。他和俞竹醉一开始有点强扭的瓜那味儿,但后来,不可否认,三人结伴游历人间,的确是他最为放松也最是畅快的时刻。
他并非铁石心肠,又怎能全能不在意呢?可那点真心实意,终究敌不过刻骨仇恨。他一路走到现在,需要对整个狼族负责。
后面的日子,孟槐序很是安静了一段时间。但后来又蠢蠢欲动,想要撺掇两人见面。苍墨对此实在有些无奈和头疼,却又不好对他说重话。不过,他的希望终究是落空了。
而来自族中的压力也越来越大。跟随他多年的手下们纷纷觉得时机成熟,该为先王以及死去的族人报仇了。
枫芦殿中,苍墨端坐在王座上,垂眸深思,未置一词。
“尊上,您还在犹豫什么?难道您忘了惨死的族人吗?忘了对您恩重如山的先王吗?”当年指认俞竹醉的手下愤恨地说道。
“尊上,属下并不怕死,只怕族人的亡魂得不到安息。”另一个手下目光坚定地说道。
“尊上,此仇不共戴天,不可不报啊!”是言辞恳切。
“尊上,属下愿身先士卒,拼个不死不休!”是神情激愤。
……
越来越多人纷纷跪下陈言,七嘴八舌的声音好似咒语一般,环绕在苍墨的耳边和脑海中。他们大多是当年战争的亲历者,对虎族有着根深蒂固的仇恨。
“本尊知道了,你们都起来吧。”苍墨微不可察地轻叹一声,而后眼神变得漠然。
该来的总会到来,该做的总要去做。是时候做个决断了。
苍墨向俞竹醉下了战书,双方约战于云乱山,也是他们最初相识的地方。最初他们就是对手,兜兜转转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这是自决裂之后,他和俞竹醉的首次见面。同为一族之王,两人的气势相比以往都有了很大的不同,有着属于上位者的威严,和目空一切的霸气。
此时已是春天,但山上的积雪还未融化,带着料峭春寒。狂风凛冽,白雪皑皑。两人伫立于雪山之巅,任凭寒风吹得衣衫猎猎。而他们的脸色,比这霜雪更为冰寒。
为了减少伤亡,他们暂时都让手下按兵不动。只说等他们分出胜负之后再动手。
两族的仇怨由来已久,双方都狠狠地盯着对面,恨不得立马开战。但王命在身,他们也只能望向山巅的首领。
“你我之间,终究要有此一战。”苍墨的长发被狂风吹得凌乱,这让他整个人都多了几分邪冶的味道。他的眼中有一团淡淡的红色,仿佛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
“多说无益。也好,做个了断吧。”俞竹醉面无表情地淡淡道。他今天穿着一身银白色的衣袍,倒是不如以往那般张扬。不过却显得他更为淡漠疏离。就好像回到最初他们认识时的状态。
俞竹醉左手举着金光逆轮,金色的光芒好比朝日初升,映照在雪丘之上,呈现出一小片的日照金山。
苍墨手持震天斧,孤傲如山,气势凌人。
在一阵激烈的灵力对撞中,狂风四起,碎雪飞扬。两人在纷飞的乱雪中,快如闪电般变换招数。
底下的众妖只感觉不断从残雪簌簌下落,眼前白茫茫一片,根本辨不清他们的身影。
两人交战中,一颗透明的球状物从俞竹醉的身上掉出,悬浮在空中,映着苍白的雪色,散发出幽冷的亮光,格外刺眼。
“这是……”苍墨眯着眼一看,随即神色一凛。“抱影珠?”
俞竹醉伸手一抓,将抱影珠收了回去,放在衣襟处。
苍墨只觉得一股失落夹杂着失望的强烈情绪涌上心头。他还记得,当初孟槐序舍不得将抱影珠送给自己,却舍得送给俞竹醉。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三个人的友情,总有一个人显得多余。很不幸,他是出局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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