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赤搭在渡边右肩上的手柔软无力,渡边一扣一扳,竟然轻轻松松把它扭到身后。
渡边心中暗喜。
既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挑起事端,渡边决心已下,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必须一击成功,动作不能有丝毫拖泥带水,要快速制服林赤,好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他。
征服他人一直是渡边孜孜追求的,况且是一个她十分不讨厌的青年男人,渡边心旌旗摇,兴奋异常,右手得手后,左手马上前探,去勒林赤的脖子。
或许是林赤刚刚经受过大刑,身体本就极其虚弱,反应也大不如前,当渡边的左手绕过他的脖子的时候,他也只是本能地用另一只手挡了挡。
渡边本来就忌讳林赤的另一只手不受控制,从而威胁到自身的安全,如果能够顺利地勒住他的咽喉要害,渡边倒也不在乎他的另一只手翻出多大的浪,却见林赤不自觉用手臂护住了咽喉,渡边更是欢喜,正好一举两得,将他可以活动的另只手和喉咙一并裹挟住。
渡边左手也已达到预期目的,接下来她所要做的,就是用足力气,将林赤的身子扳倒。
林赤的身板已不伟岸,在渡边全力压迫下,竟然矮身下来,看来这个留学法国炮兵大学的高材生也只是浪得虚名。亦或,酷刑之后,他果真是极度羸弱了。
就当渡边胜算在握、洋洋得意之际,林赤弯曲的腰身忽然间岿然不动,任凭渡边如何用力,就是无法再前进一步。渡边一惊,突然明白他在运动中已调整了重心,利用身子的主动下探让他的下盘变得更扎实。
僵持仅仅持续了不到一秒,林赤的腰部开始发力,后背迅速拱起,被扣住虎口的右手跟着传来巨大的力道,两股力量立即把渡边的身子紧紧贴合在他的背上,与此同时,林赤的另一只左手从渡边的臂弯里奋力上扬,挣脱了她的控制,并把她的手臂和自己的喉咙隔离,左手五指伸展,从脑后探出,很快触碰到渡边的脑袋,这个时候,林赤的这只左手猛然间一把抓住了渡边的头发。
水到渠成,一切已准备就绪。
这毫厘之间,渡边居然来不及反应,林赤的身子继续前倾,她的腹部感受到林赤的右手臂传递而来的洪荒之力,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贴着林赤的后背,双脚逐渐离地,刹那间林赤的左手猛然发力,拽着她的头发将她整个身体托起……
渡边尚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她的身体已从林赤的头顶翻飞出去,双腿在空中划了一百八十度,屁股率先落地,重重地砸在地上。
伴随着渡边一声娇娇的惨叫,林赤颤巍巍直起身子。
他的脸上汗水淋漓。
他略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向众人看了一眼,把双手在裤管上擦了擦。
表情最诧异地莫过于陶楚歌,直到和林赤的目光相遇,她的神情才有所缓和,她瞪大的眼睛很快柔和起来,朝着林赤莞尔一笑。
黑木的脸上还遗留着笑容,不过,这笑容现在比哭还难看,很显然,他在开始阶段,必定执着认为林赤是自讨没趣,渡边对他的教训正合心意,可他万万没料到是这样的结局。
陶天阙饶是阅历丰富,但却也没有得以亲自见到如此铁血的场面,一直惊愕地张大着嘴巴,但很快他开始似笑非笑起来。
反应最迅捷的当属黑木了,当林赤的目光停留在他脸上时,他知道自己必须表态了。
那丝尴尬的笑容奇异般地恢复了活力,从他的嘴角荡漾开来。
黑木呵呵笑着,还没忘记鼓掌。
“林先生身手果然不凡啊!”黑木开始移动脚步,他对这个年轻人忽然又多了一份敬佩,尤其是前不久对他身心不间断的刑罚,他居然还能有如此强大的爆发力,这已不是一般人所具备的了。
除了违心地对林赤赞赏几句,他又能说什么呢?谁叫渡边小姐先动手的?
“嘿嘿,林先生不愧是高等军事学府的毕业生。”黑木又补充一句,不过这一句林赤听出了他话中的异样。
林赤已感知到黑木话中的那股萧瑟之气。
林赤对刚刚自己的率性而为开始后悔起来。他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实力,这或许会让黑木愈加重视他的这个对手,一旦产生了这样的后果,于林赤而言,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那一瞬间,林赤实在控制不了自己,他对渡边的恨已盖过一切,曲思秋正是拜她所赐,开始生无可恋。对于伤害了自己亲人(起码在林赤的内心,曲思秋已是他的亲人)的任何人,林赤眦睚必报。
但他身负使命,他万万不能纵情而为。
林赤暗暗下定决心,为了计划的顺利达成,从今以后他必须抑制住自己的喜恶!
松机关行动处的处长渡边雪奈少佐还躺在地上呻吟,看来这一摔,着实不轻。
林赤轻吁一口气,走近渡边,对她伸出右手。
“渡边小姐,得罪了!”
渡边无动于衷,呻吟声更响了。
“请渡边小姐原谅我的唐突!”林赤的口气很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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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边微微扭动了身子,用余光看了林赤一眼,至今她都没有明白自己是怎么被对方摔倒的。她被摔倒的那一刻,她潜意识里以为是自己不小心,中了林赤的诡计,可躺在地上吟叫的这段时间以来,她已否定了自己的看法,如果说在一开始她还顾惜他身体的虚弱,怕他受不了自己的致命一击,可当她发现对方并不能够轻易扳倒后,自己明明是用尽了全力,然而幸运之神还是钟情与他,这就不得不说是对方高出己方太多!
她渡边好歹也是个帝国专业军事院校的优秀毕业生,深谙搏击之术,即使自己是个女子,但也不是一般男子可以轻易把自己击倒的。
此时此刻,渡边对这个男人更是打心里仰慕。
尽管屁股着地时,剧烈的疼痛让她恼羞成怒,她曾想过再次报复他,不过,时过境迁,她这时身上已不疼了,之所以吟叫,她是企望能得到林赤的牵手。
这一摔,她被林赤彻底征服了。
征服欲很强的人都有一个通病,要不彻底征服别人,要不被人彻底征服。
某种程度而言,征服欲很强的人,就是一匹烈马,当被征服后,对征服者会变得无比温驯。
林赤还沉浸在莽撞的懊悔之中,他的目光寻觅到渡边的手,俯身抓起她的手,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肩,用力把她架起来。
渡边并不挣扎,顺势爬起,身子软绵绵的倚在林赤的臂弯里,双眸回转,蓦然看到林赤的眼睛里似乎存有一丝关切,再也不能自己,双手忽然紧紧勒住林赤的脖子,张嘴向林赤的耳朵一口咬去。
林赤大惊失色,本能想再次发力,把渡边从身子旁甩出,可生怕动作太夸张,无休无止恶性循环下去,只得生生忍住。
渡边毫不犹豫地一口咬住林赤的耳垂,坚硬的牙齿已在把他的耳垂牢牢含在嘴里。
林赤心想,一定是报复心极强的渡边开始报复他了。他一动也不敢动,已做好了被对方伤害的准备。
然而,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渡边只是做出气势汹汹的样子,并没有下口咬他。这让林赤极其奇怪。不但如此,林赤还感知到对方的牙齿开始松开,温热的舌头替代她的牙齿,贴在他的耳垂上。
林赤浑身不自在起来。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黑木不耐烦地喊叫到:“渡边小姐,你闹够了没有?”黑木一脸怒气,狠狠地瞪着渡边。
他和林赤一样,总以为渡边会毫不心软报复林赤,就黑木对渡边的了解,这一口咬下来,林赤的耳垂恐怕会分崩离析,这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渡边目的达成,随即松开嘴,放过林赤。
林赤如蒙大赦般快速脱离的渡边的可控范围,回头之际,却见渡边眼光迷离,面色潮红。
“渡边少佐,这么对待林先生,有失公允,既然你技不如人,你就得认!”黑木冷冷地提醒渡边道,“这咬人的行为,可不是我帝国皇军做的!”
渡边理了理头发,装作要申辩几句的样子。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让陶老先生见笑。”
渡边一字未吐,重重地摔了一下房门,匆匆出了房间。
“渡边小姐性格刚烈,生性豪迈,像个男人一样,她从不轻易认输!”黑木笑着对陶天阙解释道。
陶天阙由衷的愉悦,通过这一幕,他对林赤的看法完全改变,先是敬佩他的勇气,转而欣赏他的身手。某种意义上,林赤对渡边的教训让他感同身受,使他的每个毛孔都舒畅起来。
黑木依旧惦记他的算计,忙不迭声补充道:“陶老先生,这个孙女婿你还满意吗?您一定也能看出,他是个了不起的年轻人。”
陶天阙忽然有了主意,捋了捋胡须回答道:“我是喜欢这个小伙子的,不过,感情的事强求不得,还是需要问问我歌儿的意见!”
“陶小姐,你的意见呢?”
陶楚歌脸色一片羞红,根本不知如何作答,慌不择路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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