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今日,他一回屋子,就被父亲臭骂了一顿,直接赶自己来了百蓉园。
他本来一身傲气,就是死也不会来求她。
可是,过了几日没钱的日子,确实很难过。
而且,他整日想着怎么卖字画赚钱,都没法儿心无旁骛读书了。
他也只是因为想好好读书,所以才来求她的。
不过,他也只有这般想着,心里那股不适,羞耻的滋味才会少些。
内室,喜桃进屋说钟青宴来了,就在院中。
柳映枝暗想他来得够快的,望着赞扬欣赏自己写的诗句的父亲,道:“父亲您先在这儿看,钟青宴应该是来还银子的,女儿去去就来。”
柳青华听后本想着,正好,他也一并出去,细细问一问他昨日之事。
可还没开口,就见女儿直接一溜烟就走了,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而喜桃笑盈盈挡在了他面前,也一副让他坐在屋内不能出去的架势。
他心中疑惑,眉头微微动了动,却终是没开口也没出去,只静默坐在桌案前。
内室门窗紧闭着,只要父亲不出声,钟青宴是不会知道父亲在里面的。
柳映枝余光扫了一眼身侧后紧闭的窗,行到廊下,站在石阶上,望着站在院中的钟青宴,道:“你是来还银子的?连着五天加今日的一共三十两。拿来吧。”
钟青宴听后,脸上顿时有了尴尬之色,他轻咳一声,讪然地上前走了两步。
表情很不自然道:“我,我不是来还钱的。”
“那是来领罚的了?”
钟青宴一听这话,皱眉,表情明显不悦,但压着情绪再道:“也不是我是来跟你说以后每日五两的银子,我不能还你了也不是不还,就,就当是先暂时欠着,等我科举上榜,我会还的。”
他没按照父亲说得求柳映枝撕了欠条,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说出那么低声下气的话。
言罢,他又仰头挺胸,理直气壮道:“主要是每日总想着还你钱,都搞得我无心读书了,这很影响我日后中举。我中不了举自然就没法还你钱了,所以,这钱就先暂时欠着吧。”
柳映枝听他三言两语就替自己安排明白了,好笑地看了一眼他,道:“你说欠着就欠着啊,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安排?”
“再说了,那日是你当着我父亲面承诺过的,每日还五两,这才几日,就反悔了?莫非,那天你那么硬气地答应,只是故意在我父亲面前装君子的?”
最后这句话一出,顿时把钟青宴激怒了,“谁装了!柳映枝,你别张口闭口就污蔑我!”
“而且,刚刚我不都说得很明白了么!是暂时欠着!等我科举中榜有钱了自然会还你,我不会赖账的!况且,这五万两对你来说根本不叫事,柳老爷都说不用计较了,是你偏要计较偏要为难我!”
“柳映枝,就因为我不喜欢你,你就非要对我这么咄咄逼人,斤斤计较吗!”
一听他又开始理直气壮指责起自己了,柳映枝勾唇一笑道:“我怎么咄咄逼人,斤斤计较了,展开说说。”
钟青宴这会儿正在气上头,一听此,直接顺着她的话,发泄般道:“昨日,只是赌约输了,你一点儿情面不给,就非逼着让我裸奔,让我难堪,这不是咄咄逼人?我后来都答应罚跑十圈了,你又非要盯着数着我跑够十圈,一步不许差才肯罢休,这不是斤斤计较?”
“还有,生辰宴会那日。”他越说越起劲,还翻起了旧账,“你给我准备的生辰宴,你却故意不结账,非逼着我低头求你,我求你了,你却不给我面子,当众结账还故意揭穿我是管家之子的身份,这不是咄咄逼人?嘴上说替我结账,事了后却让我签五万两欠条,还在你父亲面前逼着我每日还五两,这不是斤斤计较?”
“现在,我都来求你了,可你还一副死咬不松口的架势,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这不是咄咄逼人,不是斤斤计较?”此时,他越说越有理,神情也更加激昂不忿起来。
“还有下雪天那次,只是因为我让你给柔儿斟一盏茶,你就计较上了,把我们赶下马车,回来还和你父亲告恶状。这些,不都是因为你斤斤计较!”
柳映枝听着他的话,双手抱胸笑容加深,而后淡声道:“哦~原来,在你眼里,愿赌不服输,耍赖未果,就成了我咄咄逼人,我妥协了不让你裸奔改让你罚跑,盯着你跑够圈数,还又成了我斤斤计较。”
“生辰宴那次,分明是你之前答应父亲解释你管家之子身份,你为了面子没解释,还想花我的钱继续装贵公子,我看不过去只是阐述事实表明了你我的身份,这就是咄咄逼人?”
“你花了我的钱,办的生辰宴,我让你写下欠条,天经地义的事,又成了我斤斤计较了?”
“今天这事,答应好的每日还五两,你反悔我不同意,这在你眼里又成了我咄咄逼人了?”
“哦,还有,方柔只是一个豆腐坊之女,你是管家之子,你吩咐我给她斟茶,我凭什么听你的?当时分明是你先坐着我的马车要丢下我的,我为什么不能拿回我的马车扔下你们?”
柳映枝口齿清晰,一一将他的话反驳,继而又轻蔑一笑,道:“钟青宴,你指责别人之前,能不能先反思你自己?只要不是利己的就都是别人的错,你这么虚伪,自私,道貌岸然,你自己没发现吗?”
“虚伪自私的人分明是你!我没有错!”钟青宴像是突然被踩中了尾巴一样,突然气急败坏地指着柳映枝怒道。
他就不该听父亲的话,来找她。
她一直都善妒且小心眼,自己不喜欢她还喜欢方柔,她肯定到现在都记恨着!
就算自己求她,她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放过自己的!
“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的,你的钱我还不了了,有本事,你就打我!”钟青宴此时怒火滔天,失了理智,这会儿是一点儿也装不下去了,他粗喘了一口气,恶狠狠瞪了她一眼,继续发狠道:“你打伤我,我就去找柳老爷,告诉他这个女儿多么心狠手辣,歹毒心肠!看到时候,柳老爷向着我这个有价值的临州第一才子,还是向着你这个草包女儿!”
言罢,他看都不再看她一眼,直接甩袖,拖着酸痛的腿气冲冲地走了。
听到他这威胁的话,柳映枝不怒反笑,余光扫去身后紧闭的窗户。
见钟青宴出了院子,她才扭身回到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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