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着了就歇会儿,有俺呢!”
孟福禄眼睛一瞟就见刘女士大着个肚子在那里拾掇稻草,他以为拿着的是捡粪球的竹镊子,也不多疑,飞快的收割着稻谷,也不抬头,闷声闷气的说着。
“唉,好的,谢谢亲爱的爹,爹,你别担心,闺女俺啊!靠着谷子就能倒下睡的人,不操心啊!”桃花嘴花花,调皮捣蛋。
“唉,爹,俺也要是!顺着风就能歇下了!”这是不甘示弱的孟团年。
“爹,俺也是,俺站着就能歇!”这是跟风的孟好年。
“爹,坎边的水喂俺一嘴,渴死了!”这是奋力干活,口干舌燥的孟喜年。
“自己没长手啊,爹隔的这么远,二娃,把水壶拿过来。”
孟福禄头笑了一下,也不抬头,手唰唰唰的将楚苗也就是稻谷放倒,嘴巴也不停,直接呼唤二娃,就着娃的手喝了一嘴,哈不忘夸自家娃子
“二娃拿的水就是甜!”
“嘻嘻,爹,你还渴的话,俺再给送哩!”
孟团年小脸蛋儿红扑扑的,咧着一嘴小牙,乐呵呵的给自家大哥送水去了。桃花家的稻田就两亩,但她家人少,割了一亩时,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一家子都累的慌,肚子唱起来空城计,桃花一人塞了三个大肉包,在她爹疑惑的目光下,淡定解释,
“爹,私房钱!”
也不顾她爹那瞬间惨白下去的脸,见他狠狠咬着包子,也不多说。刘女士凉凉的补刀,
“一共三十文”
“啥,在哪搜到的?”
三个男娃子异口同声,不得不思索起来,自己藏起来的那三瓜两枣,看看爹,看看娘,再看看那远去送馒头的桃花。
哼,看样子只搜到了皮毛啊!刘女士心里默默的想着,就他这停顿下来的动作,看样子,藏的还不少。哟西!八格牙路的干活!看她等一下,榨干他!
“爹,你眼睛进老鼠了吗?乱滴溜转啥?”孟喜年嘴贱的问,一脸的好奇。
“滚一边去,肉包子都堵不住你的嘴!”
“婶婶,俺爹娘让俺给你们家送来四个馒头,冷了,别嫌弃,填填肚吧!俺放这儿了,你们洗了手,垫垫肚儿!”
桃花也不等人回话,放下东西就走了。完全不顾后头人家的劝阻,哼!桃花他爹自然是不想送的,大白馒头哩,软软呼呼的,还有一股子甜味儿,还是四大个,他大哥家都没送,他老爹老娘都没得吃,如今却送了隔壁的人家!
孟福禄的小嘴只差挂个油壶了,要他说送两个就成了,一人吃一半就行了,咋滴,还要管饱不成!但是他女娃,他媳妇理都不理,抓了四个馒头就送去了。
“当家的,你看看咱这一家子,少不得求到人家的时候?”
刘女士咬着肉包子,浮肿的手指挨个伺候一遍自家的人,包括肚里的两个。哼!孟福禄低下头吃包子,狠狠的嚼着,不说话了啊,过了一会儿,这才低低的开口,
“喜年她娘,你说真的去逃荒去了,咱家这几口人能全须全尾的活着?”
见自家爹这明显没得啥子生机的语气,几个娃子也停下吃包子的嘴巴,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家娘,现在的娘,会给饭吃,会给缝衣服,会给做草鞋,还会亲亲抱抱,很好哩!
“能的哩,你们就放心吧!俺们一家子一定会活的好好的哩!”
刘女士很肯定的给予几个人希望,见娃的眼里全是孺慕之情,见男人的眼里全是欢喜,她也乐了,画风一转,说到男人的痛处。
“但是,俺们家有人偷藏了私房钱,你们说,私房钱对不对!俺们家是不是要去买个驴,还是把你们几个当驴?”几个男性生物一听,都不说话了,那个人说。
“啊,俺的镰刀呢?镰刀哩!”低头去找。
“啊,口干,口干,水,水,俺要水!”跑远了。
“吃饱了,媳妇你歇着,俺去割稻谷了!你歇着,歇着,呵呵!”
说罢,带着挂在腿上的娃子,艰难的向着另外一块田飞快的走了。
“哟,跑那么快干啥哩!有大虫啊!”
“没有,没有,哪有啊!最多有只母老虎,嘿嘿!”
“娘,咋滴了?俺和你说啊!今儿个,俺卖了点粮食,得了一两银子,和120多斤糙粮,那糙的简直没法看,够俺们家掺好几顿吃的了。”
桃花一屁股坐在她娘的身边,趁机给她娘喝牛奶。
“花啊,咱家要逃荒去的话,有没有什么交通工具啊,咱家啥啥没有啊!”
刘女士一脸的忧愁,寄希望于自家闺女,比如说她买个坦克啥的,当然这纯属是她的天方夜谭!她也知道,可是心里急,不找个人说出来,她更难受。
“没有,娘,咱家就那屁大点的地方,别说交通工具了,就是大点的东西都要斟酌着买……”桃花叼着包子,无奈的说着。
“那你那辆电动小毛驴没收空间吗?”刘女士一脸的期冀。
“喔,有啊,但是空间又不能充,电池也不多,再说,人那么多,咋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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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默默看着她娘,母女俩对视一眼,纷纷倒在草地上。
“这啥破地方啊!娘,你有没有听过啊?”
“没有,娘文化不高,你又不是不知道。”
“也是,那俺和你说俺确定了这天下啊,要乱了,接下来的22年啊,这个世界将会不太平了,还有各种灾害,娘……”
“啥,桃花,你确定吗?”
刘女士唰的一下坐起来,见田里的人都看向她,她尴尬的摇摇手,表示,没事没事。这边重新倒下去,紧张兮兮的表示,闺女你别瞎妈,妈是个老弱病残。
“那可不,俺看了那历史书,一溜的朝代和俺们来的那地儿一毛一样,虽说这儿朝前边几个皇帝名称变了,可这会儿又变回来了….”桃花说着摸了摸她娘的脸蛋,接着说,
“娘,俺也怕弄错了,可是问了店小二,他说这是殇帝五年!娘,殇帝六年,就是明年,他叔商遂就会篡位,只要现在确定他叔叔是不是在永安城做个闲散王君,这事儿啊,百分之一百就稳了!”
“那咱现在在的这地儿,是哪里呀?”
“庄城庄镇老庄村,在尚汉朝中间的地界,俺只知道,都城是阮阳城,商遂帝的原先的封地是朝安城,南北都不好过,咱们要考虑去东西两边。”
“你的意思就是,咱先要确定,有没有没个叫商遂的鳖孙,那鳖孙还得是朝安城的城主。”刘女士打断桃花,问出自己的问题。
“是的,没错,娘,现在俺百分之九十五的把握,只要确认了这人,那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了。”桃花点点头,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既然如此,回俺们老家吧,西南的丘山城,俺们去哪里找俺们县,找个山,缩起来,藏它个半把个世纪再出来,管它什么洪水猛兽,朝廷争斗的!”
“娘,事情要是真的简单就好了,咱不说这些了,先解决眼下的问题吧。”
桃花摇摇头,她妈就是流水线小妹当少了,弯弯绕绕的不懂,就按自己心意来活。
唉!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那一手猪的阉割手术被她玩的明明白白,多了简单自由,少了阴谋诡计,虽说她玩宫廷斗争也是个死的干活,可比她娘,想的也多了些。
“娘,俺过几天要去镇上,偷县长的地图和印章。”刘女士示意她继续说,
“过几日,今儿个遇到富户了,她们采买衣服的时候被我偷听了,说是镇上大户张刘两家老太爷要过寿,到时候县太爷一家铁定要去.…”
“那你也不知道他们家的房屋结构啊?那么大的家,桃花,不是娘瞧不起,你是个路痴啊!”
刘女士打断闺女,认真的瞧着她,就算有空间可以躲藏,但是路痴,那得找到何年何月?
“而且,一般来说,县令的印章不是都放在衙门吗?电视上都是县令在衙门办公的,尤其是俺们镇,这个不作为的县令!”桃花一脸震惊,对着自家娘竖起了大拇指。
“娘,你说的不错啊,俺都没想到,一股脑就要往人家家里窜!”
“桃花啊,不是娘要打击你,你可知,那官印不同于私印,一般都是为官者亲自佩戴着。”
……
桃花一边割稻谷,一边emo,直想问老天,这给她穿个越,玩她呢!好后悔,好后悔,她咋没个显贵亲戚,这一把一个印章就给她搞废了,以后还咋整?没有那盖章的路引,他们别说逃荒了,过了百里路,那就得成流民!那不是吃牢饭,就是杀大头!
以目前形势来看,多半是上战场被人砍白菜的多!你以为她不想直接去衙门申请路引吗?只是,这马上就要交税收的日子,这么多人去申请路引,这能申请下来才怪,县太爷不找人看着他们村子,那她跟他姓,对了,县太爷姓啥来着?
“爹,咱家路引咋整?”
“咋整?等明日和你大伯爷爷商量商量再作打算。”
孟福禄低着头,心里默默想着,实在不行,偷了去!总之,不能用流民的身份去逃荒,看这样子,天下就要大乱,抢劫个吧县令,谁还管得到他们头上,这山匪如此猖獗,谁让他不出兵绞杀的?
有这想法的,可不止孟家三房一家,孟老爷子,孟福寿,孟福山,崔丰收,万贵,庄家兄弟两等等,凡是有点儿血性的人家,这会儿都想到了这个下下策。
不抢是不成的,这么多的路引子,县令一准儿猜到他们要去逃荒,能准那就有鬼了哩!
至于怎么抢,如何抢,孟福禄不知道,这事儿还得村里老爷子们拿主意,这会儿,他的要紧事儿,是要把稻谷收起来!
明日,晒一晒,装好,然后出村,逃荒去!
因着劳动力多,万家早早割了两亩稻田,这会儿给孟家搭了一把手,一家人割完,除了孟家两个大男人往后坡去了,其他的女人娃子全部被赶回了家,这折腾,两个大男人分别割了一亩地的麦子,天也大亮了,强撑着割了半亩,那边儿,收铁器的军官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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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不得不停下手里的动作,晕晕乎乎的家去了,因着每家每户的铁器都有所记载,军官拿了册子挨家挨户的收缴,一家有一健壮男丁的,余一把镰刀,两位,则为两把。
其余的菜刀,铁锅,锄头,斧头,挨个收走,有那铁制的首饰的,同样收走。
老庄村的人,看着那明晃晃的两柄大刀,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光,将人的心刺的冰凉凉的,庄户人家,除了用眼睛隐晦的夹着那六个收他们铁器的衙役之外,并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待那些人嘻嘻哈哈的远去了,他们才敢咒骂起来,哭的哭,骂的骂,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地狱和人间炼狱的区别。
昨夜抢收稻谷和麦子的男人们,趁着午后烈日,躺下了,这会儿家里的女人和娃子正在紧锣密鼓的晾晒着,因为抢收稻谷的人众多,晾晒场一时半会儿腾不开地儿,家家户户也没吵没闹。
在能摊开的地方,铺上油纸,衣服,木板,总之能铺平的都用了,把自家粮食挨个晒起来,孟家大房那边,因为去的早,占地不少,二房和孟老爷子都能晒下,至于桃花家这里,人烟稀少,用他们几家送来的油纸铺开了,将稻谷铺上去晒了起来!
“这也太少了吧,娘,你觉得有多少斤啊!”桃花看着眼前的稻谷,和麦子,闷闷不乐。
“估摸着五六十斤吧,天气这么不好,有的收成就行了,希望咱家的小米能多些吧,天气好时可是能收240斤的哩!”
刘女士也是一脸的愁容,这粮食太少了,估摸着吃不了多久。
“别折腾了,再怎么样,也就这点了,快过来,俺们一起把菜园子里的菜拔了,做成干菜,俺们好保存!”
刘女士招呼家里的几个娃子,一人头顶顶块个草帽,一人一把镰刀去割菜了,白菜,萝卜,芋头,韭菜,黄瓜,葫芦卜,南瓜,葱,冬苋菜虽说才有点芽儿,但是一家人都不放过,统统拔的扒,割的割,不放过任何一滴绿色,葱,韭菜,白菜,冬见菜还有些不知名的野菜,统统过一边开水,挨个挂在窗外的绳子上暴晒。
南瓜的话,麻烦点,桃花准备整个南瓜片,到时候柴火不方便的话,或者不方便动火的话,他们将就着南瓜片,也能对付一口,地不肥,天公也不作美,菜地里的菜,自然是稀稀拉拉的。
孟家的黄瓜,仔细数数,也不过十六个,最重的看起来也不过桃花一人合抱,看起来不过10斤左右,大约只有常年的一半重。
但是这么多南瓜,一时半会儿,挨个的挨个去皮,切片,也是非常费时间的事情,更不用说还要蒸半熟,调糯米糊,倒入南瓜,搅拌好,再次上锅,蒸熟,取出来,再放在阳光下暴晒。
至于黄瓜,萝卜,和葫萝卜,本来应该盐腌制一晚上再晒的,可她没得多余的时间了,直接切片,用麻线缝制起来,一串串的挂在门外晒!
这一通忙活,大约到了下午四点左右,人已经疲惫不堪了,吃了顿纯的干饭加猪肉炖白菜,一家老小又满血复活,直奔后山而去!
麦子,还有他们家的二亩粟,也就是小米地,也得割了,既然打定主意要走了,不管成熟没有,都得割了,大不了,到时候掺着叶子吃,免得便宜了那些狗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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