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不能续命……”
日落城城主眼神忽然变得空洞,像是一直以来坚持的梦想被击碎一样,他不敢置信地盯着鹿小路,“你可是续命师,是掌管命数的人,为何连你也不能给他们续命?”
“这件事,你不是一早就知道吗?”鹿小路垂下眸子,淡淡地说:“若是您想让我给他们续命,早在看到我的第一时间就会来求我。”
“可你并没有那么做,反而一而再地杀我,不过是因为知道我救不了他们,便将气撒在了我身上。”
日落城城主愣住,心底最深处的想法被揭穿,他无言地笑起来。
许久后,他都笑出了眼泪,才说道:“是……我是知道你不能给他们续命了,我恨自己太没用,自己的命保不住也就算了,还连累了那些小家伙。”
“我甚至开始埋怨这个天地,怪主神为何要将那样的任务交给我们,害我们被邪神的人盯上,让我们永远困在了这暗无天日的地方。”
“我也怪你,怪你身为续命师却为什么来得那么晚,世界上有那么多需要你续命的人,你为何就不能早点过来……可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们都已经死了上百年,百年前你根本没出生,我又怎么能将这样的过错算在你身上。”
日落城城主不停地苦笑,他倒在地上的身体慢慢爬起来,摸索着捡起头,将头安回去后,他笑了笑,低声说:“小姑娘,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一个关于主神、邪神和日落城的故事。”
城主的眼神变得飘忽,像是回忆起遥远的过去一样,他平静地说道:“曾经的冥虚大陆是一分为二的,主神与邪神共同管制着这片大陆。”
“在主神的统治区里,朝荣昌盛,欣欣向荣,在邪神的统治区里,却到处都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可那时候的人们还不知道有两个统治区,那时的冥虚大陆被一道巨大的结界一分为二,不知多久之后,结界上忽然破了一个洞,小恶灵们从洞里跑了出来。”
“他们先在主神的统治区里掠夺、争抢,可慢慢地,他们发现原来这里的食物那么充足,不用吃同伴也能活下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他们忍不住留下来,再也不想离开,而主神区域内的人也有顺着破洞走到邪神那边,那些人再也没能回来。”
日落城城主叹息一声,缓了口气,继续说:“主神爱这个世界,他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子民无辜身死,决定修补结界。”
“可邪神却动了歪心思,他觉得主神那边人们的笑声太刺耳,想将那笑变成哭,就将结界破洞撕开,任由自己领域的小恶灵冲入主神的统治区。”
“那时候,几乎生灵涂炭,到处都是哀乐……”
日落城城主停顿了片刻,缓和好自己的心情后,才说:“主神与邪神大战一场,凭借自己强大将邪神打得魂飞魄散,就连邪神的尸体也分成五部分,埋葬在冥虚大陆各地。”
“那一战,惊天地、泣鬼神,冥虚大陆的历史也从那以后改写了。”
他抬起头,看鹿小路,“你们看到的冥虚典籍就是从那时候才有记载的,之前的部分已经随着大战消失无踪。”
鹿小路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们从没听说过这件事。”
日落城城主点了点头,又道:“很多小恶灵感受到人们的善意,开始变得和大家一样,其实他们原本也不坏,只是因为身处的地方、从小成长的环境,让他们的习惯不好,大陆统一的时间久了,他们也和普通人一样。”
“可有些人,从生下来骨子里就是坏的,他们想要复活邪神,想要获得邪神强大的力量,他们到处搜寻邪神的尸身,以求复活邪神,而日落之森里,就埋葬着邪神的双腿。”
说到这儿,鹿小路已经明白了。
日落城城主和日落之森会变成这样,一定是邪神手下做的。
她握紧拳头,认真地看日落城城主,“我不会让他们复活邪神,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不会让邪神再出现。”
“呵……”日落城城主笑了,与最初时的嘲讽不一样,他现在的笑带了些许欣慰,更多的却是无奈。
“你也才三十多级,就算是续命师,你的等级始终困住了你,你又能做什么呢?”
“她有我。”时隙渊上前一步,将自己鲜少戴出的【天下第一战神】称号亮出,“有我在,她想做什么都能成功。”
日落城城主眯起眼睛,认真地看时隙渊,“怪不得你能一击将我头颅砍下,原来竟是最厉害的冒险家,有你,她能做到的事确实多一些。”
“可惜……有些事只能自己做,你们能懂我的意思吗?”
他望着鹿小路,像是想要暗示什么一样。
鹿小路并没有刨根问底,她知道日落城城主和主神爸爸一样,都有无法说出口的事,她好奇那些事,但他们不能说她便不问。
日落城城主:“百年前的某一天晚上,日落之森被邪神大军包围,邪神的四大手下全都来了。”
“仅仅一夜,他们便将日落之森翻了个底朝天,我赶过来的时候邪神的双腿已经被他们拿走,日落之森被他们埋进了地下。”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日落城的子民为了守住主神大人对我们的信任,不管老少,纷纷拿起了武器,与邪神手下大战三天。”
“那一战,无比惨烈……”
城主的声音变得沙哑,“我们整座城全部覆灭,长者、幼童,尽数身死……唯有我一人被日落之森的精灵们救了下来。”
“你们知道吗,日落之森的精灵们毫无战力,它们只是喝喝露水、采采花粉的小家伙们,有时候连蜜蜂都打不过,可它们有一种神奇的能力,便是共生。”
“它们可以将自己的生命与其他人连在一起,同生共死,那时候一个小精灵飞到我面前,将自己的生命共享给了我。”
“可恶的邪神手下找不到我了,他们便开始杀日落之森的小精灵们。”
“一个又一个小精灵惨死在他们手里,他们依旧觉得不解气,可他们始终不知道,那些惨死在他们手里的小精灵们是主动飞过去的,为的便是保住与我共生的那只小精灵,保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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