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二章仑陀诰
仑陀堡。
“太阳刚刚到达一杆子高的时候,属于整个冰塬大地的海,波浪已经美好得都快变了颜色。我是因为惦记了盾马巨帆的海航,才到达仑陀堡的高塔上。龏尔第。”
“是啊,你是不可能忘记。我们曾经劝阻过盾马王海路罗拉的海航。这是神话树带给我们的启示光。事情总是这样,越失败的事情,总是会变得很执着。我真是感到:自己为这事儿着了魔。赛库珞赫。”
“盾马人的海航遭遇了半道儿阻尼的噩兆了。神话树显示给我的启示,简直惊到我了呢。一棵优雅的红松树带给我直觉了。显示的感觉是‘内忧’,这意味着盾马族人得祭做了不宜之事。龏尔第。”
“嗯,让我沉思一番吧。”龏尔第不悦地搔搔脑袋。“那个盾马法寨的法师稗施执弥也许就是一件麻烦事。很有主意的他,一定会烦到太阳神的。”
“他已经说仑陀人就是双臂吊垂,弯曲身子走路的幽冥者。在仑陀神话传说里,凡是祭祀火不得安宁着,就是可怕的孽缘。”
两人正说着话,已经从一阵遥远的风频中嗅到了淡淡的羊膻味儿了。两人遂终止了谈话。
只见“疙瘩”卓耦猎可又驱遣着——那些大尾巴的绵羊,漫延上了高岗。
赛库珞赫和龏尔第走下仑陀堡,看着卓耦猎可。
“仑陀人中的勇力者,在新天光辉的照耀下,你吉祥的羊群,就是太阳神投落在大地上的吉光。”赛库珞赫道。
“就像旷野上热烈光照里旺相的蜂群,或者晨曦里健硕奔腾的马匹,欢嬗热烈的羊群,也是旺盛造化里的灵物。”龏尔第道。
“晨光中仑陀族最殷切的两个仑陀人啊,热烈燃烧着狂火的两颗心,虽然是无言的。但是,就像绵羊的心思瞒不过牧人。你们是来等待小辈分的卓耦猎可的。”卓耦猎可站立在大地上,沾满尘土和羊膻味儿的两只粗手,搓揉着新鲜的阳光。
只见卓耦猎可转身,朝向那些欢嬗走动中羊群道:“当仑陀人中的火漾仔,不再像粗手大脚的野风时,那是因为心里有了一桩有目的的事。”
赛库珞赫和龏尔第深懂卓耦猎可行事的三个规则。按照那样的法则做了。按照卓耦猎可得说法:一颗心灵就可以触碰到天空和大地。
在仑陀族,林栖者妙道素尔珈和鲧戈履尼预言过:这个野性的“疙瘩”——火漾仔,就是仑陀族的一匹火龙马。
一直以来,赛库珞赫和龏尔第是鄙视这个野蛮无拘的牧羊人。所以,才唤他是混沌荒莽石头一样的疙瘩。
但是,这一次,他们被卓耦猎可带领,拜谒族老妙道素尔珈时,才真正知道:这个手脚里拥趸了特技、力弓、道义和法则的仑陀行德者。
“有话告诉你、
这些从仑陀尘土里奔竞、
触风生长的绵羊。
一望无际的海景里,
有惊兆里罹难的灵魂。
他们执着的心灵,
就像庇护羊群的卓耦猎可。
但是,
他们却不是熟稔的仑陀人。”
卓耦猎可对着那些遍野撒欢儿的羊群,道。他缓缓蹲下身,流露着朴素的微笑。
“是的,火漾仔卓耦猎可。那些执着海航的盾马人,是经历过族战的苦行者。这是被林栖者妙道素尔珈和众仑陀族人同情的原因。”赛库珞赫附和道。
“仑陀神话被冰塬大地的人们视为:虚无的妄言,蛊辞和空幻。可是,他们说的事,全部出自仑陀人——真实发生过电闪光烁的万感。因为那不是双手可以触碰形状的物质,所以异族人才会生出孤疑。此时,火漾仔讲给羊群的话,出自感觉的真情,就是我双目滴落的有形眼泪。”龏尔第道。
“不忘记对尘土叮嘱,就仿佛一枚落叶对根的情谊。龏尔第,你我知道了:火漾仔对羊群说话的心意了。”赛库珞赫道。
“浓郁甘醇的松香,
仑陀古朴丰茂的神话树。
铁雕樽彜的酒器,
滋味里,
屯满味觉的记忆。
赠予仑陀人蓝鱼的盾马人,
被噩兆羁绊的双脚,
执着行进在——
刀与刀交戈的地方。
神话树的‘嗔言’、‘三道怨’和‘世恩’哦,
你们看得见。”
卓耦猎可又朝向盛夏旺季里茂盛的红松树林,道。
“可不是嘛,那些意志有着确凿定向的异族海航者。才是精真法则里生成的生命。”赛库珞赫道。
“他们的执着源于法则、求生和守护,而不是为了嗜好、占有和操控。仑陀的神话树中,前者归于属性和特质,后者属于私着和欲望。”龏尔第道。
“你说的真好,龏尔第。可不是嘛,唯有从卓耦猎可古老的仑陀语里,你才能够听清楚来自于生命情味的区别。”赛库珞赫感悟道。
“古老的仑陀语被说成为化石,我知道:更大的原因是,原始的万化也能够听得懂。嗯,我终于明白了火漾仔要给这些尘土一样的物态说话的原因了。”龏尔第附和道。
卓耦猎可这才朝向赛库珞赫和龏尔第,作礼道:
“库伦的族人们哦,
出自生命做事的原因,
缈微和轻淡。
但是,
附着上幻无的情味时,
万感超越形状,
足以重达千钧。
这样对你们说了话,
仑陀的族人们,
于是在我的万感中——
有了重量。”
卓耦猎可这样诵罢,双目里欣喜而饱满地散发着光泽。
“卓耦猎可,你说的这些话,赛库珞赫第一次完整听明白了。是真实的万感赋予了生命有重量的美德。于是,我终于知道:原来神话不虚。在此——
敬祝你的羊。
敬祝你的树。
敬祝你的族人。
于是,
完整的生命敬祝了天和地了。”
赛库珞赫道。
“仑陀人啊,这才是精真阐述完整生命概念的仑陀神话。当你安顿好你的羊,安顿好你的树木,安顿好你的仑陀族人。我们能够感受到空间里无形的神话,在心里已经感受到了目不可视的形状和重载。”龏尔第道。
卓耦猎可双目变得明亮而闪光。他看着赛库珞赫和龏尔第道:“完成了三个诰。我接受了仑陀林栖者妙道素尔珈和鲧戈履尼启示我火漾仔的话了。我愿意拯救盾马海航了。”手中摆荡着一颗藤系的“混沌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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