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夜幕降临,扬州美景便如画卷般徐徐展开。邗沟两岸,灯火辉煌,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宛如银河落人间。
月色下的九曲池也添了几分朦胧之美。湖面上,画舫轻轻划过,留下悠扬的琴声和姑娘的欢笑,为迷人的夜色注入了活力。与月光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幅动人的画面。
这几天的九曲池有些不同,因为迎来了一位真正的达官贵人,大黎淮王顾临弈。
顾临弈是当今圣人顾临川的异母兄弟,三十余岁,人生正值壮年,花花公子,喜好附庸风雅,风流倜傥,是一顶一的纨绔,以王爷之尊留恋在花船柳巷自是寻常。
但在早些年,顾临弈也是有过作为的。在圣人发动宫变时,比圣人小八岁的顾临弈就是圣人最得力的跟班。
虽然彼时才十六岁,但那也是十六岁的皇家子弟。能坚定的站在自己兄长一边就是一种态度。
更何况他还砍了一个人呢,虽说那个人已经死了,但也砍了不是么?
当今圣人登临帝位后,顾临弈便以圣人弟弟和在宫变中的作为被圣人分在了淮南为王,当今天下极富之地。
虽然没有什么实权,但能在淮南逍遥自在,也算是得偿所愿,蛟龙入海。
淮王府并不在扬州,而是在庐州。所以淮王便每年都要来扬州驻留一段时间。尽享风花雪月,不负一世风流。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所以风流的淮王殿下又来扬州了。
灯火通明的花船上,琴声昂扬而激烈,舞姬们正在跳着在大黎久负盛名的《将军舞》,花影缭乱间寒光点点。
将军舞根据坊间传闻是原左龙武大将军陆淮初年轻时候所创的剑器舞。将军临八荒,烜赫耀英材。剑舞若游电,随风萦且回。
如今斯人已去,但他所创的剑器舞却成了大黎的顶尖风流,无论是烟花柳巷还是高墙大院都能见到将军舞的身影。
眼下的花船上正是如此,随着舞姬们曼妙的身姿闪转腾挪,凌厉的长剑如流光般穿梭在花丛间。
尤其中间一女,身材高挑,柳腰纤细而精致,虽是遮着玉面,但仍然能窥其美艳。在一群舞姬中如鹤立鸡群,妍姿艳质。一把长剑更是舞的矫若惊龙,翩若惊鸿。
随着女子的动作,坐在四周的男女看客们纷纷鼓掌叫好,呼声不断。
而在中间榻上坐着的正是淮王顾临弈。一身锦衣长袍,玉冠金簪下面容俊秀,气质不凡。微眯的眼睛里光芒游移不定,微勾的唇角将亲和力渲染的恰到好处。
“好好好,剑器舞的好,都有赏!”随着将军舞的结束,顾临弈拍掌大声褒奖,笑容如沐春风。
“多谢殿下赏赐!”带头的舞姬颔首答谢。
“客气的话苏姑娘就不必说了,本王已经是第三次见苏姑娘了,不知道有没有幸能得见真颜?”顾临弈玩味的笑道。
顾临弈所称的苏姑娘,正是清风明月楼的当家花魁之一,苏明月。苏明月尤擅舞蹈,见者无不惊艳。
光看苏明月的身姿就知道是绝顶的美人,要不然也不会赢得这偌大的名声,但却从未有人见过其真面目。
清风明月楼给出的理由是谁能猜中其心,苏姑娘才会撤下面纱,并可做入幕之宾。但女儿家的心事哪儿那么好猜?反正时至今日,还没人入得了苏明月的眼眸。
越来越多的人觉得那就是个幌子,但架不住钦慕者众多,苏明月反而成了更加不可高攀的存在。
顾临弈虽是风流,倒也算是花场中的守礼之人,别人不愿,他便也不强迫。为了一个欢场女子有失身份。
“妾蒲柳之姿,实在不敢在殿下面前献丑,请殿下恕罪。”苏明月颔首致歉。
“苏姑娘真是好大的威风,淮王殿下几次三番的来,都见不上你一面,难道你真当自己是天上的仙女儿不成?”淮王旁边伺候的一个花魁娇笑道。
自古人心都如此,同样是欢场女子,老娘一天到晚嘴都笑烂了,更是不知道受了多少欺负,积液成丘,你凭什么装清高?
“就是,别人也就是算了,淮王殿下这可是第三次来了,这面子苏姑娘还是要给的~”不断有女子附和。
“苏姑娘,淮王殿下自是心胸宽广,但你也该自重身份。”连陪着淮王的纨绔们也加入到了沈涛的队伍。
顾临弈依旧只是玩味的笑着,没有阻拦,也没有逼迫苏明月。
至于苏明月所说的规矩那是普通人的规矩,在淮王面前不值一提。看你就是给你面子。
“妾惶恐,妾面目丑陋,实在不敢惊吓殿下,请殿下恕罪!”苏明月直接跪在了地上。
“苏明月,你几次推脱,眼里还有没有殿下?咱们说破天也就是一玩物,殿下看中你,是你家祖坟冒了青烟,还不晓得福分……”
“姐姐这话哄骗谁呢,姐姐艳冠扬州却说面目丑陋,那我们姐妹还活不活了?”
苏明月被挤兑的只能低着头不言语。只希望这位淮王能如往日一般宽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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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王是不是宽仁不知道,但有的人肯定是不能忍,平时慑于清风明月楼的威势没办法,但今天却是不同。
有女子趁苏明月不注意,就要一把撕下她的面纱,可是手刚伸出去,就见苏明月的目光像利箭般的直射而来。
女子心里陡然一哆嗦,慌忙就要收手,却见苏明月已经重新低下了头。是错觉么?
女子倒也是个狠人,心一横,手一伸,苏明月的面纱还是被一把就撕了下来,……屋子里鸦雀无声。
但很快传来来阵阵惊呼,甚至有的人直接捂嘴呕吐。就连向来风雨不惊的淮王也急忙挪开了眼睛。实在是没心情再看一眼。
谁能想到艳绝扬州的青楼名妓苏明月竟然是一张麻子脸。这也就算了,脸颊上竟然还有一块丑陋的疤痕,从眼窝下都快歪到了嘴角,实在可怖。
“好你个苏明月,你一个丑婆居然充作花魁来惊吓殿下!”
撕下面纱的女子本身就抱着一搏的心思,哪知道今天天降鸿运,不接都不行,恨不能大笑三声,老娘要发达了!
“妾请殿下治罪!”苏明月泪如雨下,伏地叩首。
顾临弈又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真真是可惜了!
要说这苏明月还真是会长,无论是白皙如玉的脖颈,还是光洁的额头,哪里会想到是个麻子。那如秋水般的双眸更是不知道迷倒了多少人。
再加上一直遮遮掩掩,美艳之名甚至要隐隐压过了许清风,稳居扬州花魁之首。谁又能想到真实面目居然如此丑陋。
“是本王唐突了苏姑娘,罪不在你,快起来吧!”
淮王有淮王的风度,哪怕顾临弈想让苏明月赶快滚出去。甚至连刚才跳的将军舞都不能回想了。
“苏明月,还不快叩谢殿下,要不是殿下宽仁,你一介妓子一死都不能抵罪!”爪牙呼呵道。
苏明月道谢后急忙遮上了面纱,才又站了起来。只有那眼眸里曾经有过的骄傲已经荡然无存,只是有些悲伤与孤寂。
如果这样的情绪是在一位美人身上,必然引得不知多少人心疼。苏明月过去是,但现在不是。只是让人看着更加厌恶。
苏明月脸上的疤痕为何而来,淮王并不关心,风流王爷有风流的觉悟,他并不是来关心大众痛苦的,而是享乐的。
“把她给本王拉下去,打死了扔下船去。苏姑娘不愿自是有其缘由,何须你来败坏本王名声?”
撕下苏明月面纱的女子本来还等着褒奖,哪知道一瞬间就从天堂到地狱,甚至来不及呼喊,就被人拽了出去。
本来还想着今晚传扬这一切的青楼女子们噤若寒蝉,这个苏明月当真是好命。
“谁要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坏了苏姑娘的名声,本王要她的命!”顾临弈的目光威严的扫过在场之人。
“殿下仁善!”众人纷纷献上马屁。
一宽一严,顾临弈举手投足间便将皇家的风仪展示的淋漓尽致。
没有人会记得就在刚才,这位仁善的淮王一声不吭。或者知道了也不敢记得。
也许在别处,淮王还不好直接要人命,毕竟带来的麻烦太多。但一个妓子的命另当别论,更何况还赢得了更好的名声。
“给苏姑娘厚赏,全当本王的一点心意,请苏姑娘莫要介怀!”淮王礼貌的送出了苏明月。
苏明月出了船舱,伺候的丫鬟急便急忙迎了上来。
“小姐,淮王没有难为你吧?奴婢刚才看见他们把一个人打了个半死,又扔下了水,真是太吓人了……”丫鬟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淮王宽仁,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为难我呢?以后切莫瞎说。我们回去吧!”苏明月的淡淡的说道。
就当主仆刚踏上小船时,另一艘小船靠了过来,一位身穿黑色外氅的男人在护卫的保护下登上了大船,斗篷遮掩的根本看不清楚面目。
看来这位淮王也是闲不住的主。
船桨轻摇,划出一片涟漪,小船便慢慢的便消失在黑夜里。但身后的花船上依旧灯火辉煌,歌舞升平。
苏明月驻足在船头,看着当空的圆月怔怔出神,眉眼里抹不去的哀伤与愁绪。
难将心事和人说,说与青天明月知。长安,你到底在哪里啊?
喜欢错妻:入赘半年你说我认错媳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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