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十五年,四月初五。
江南总督府、南州刺史、朱雀司、太玄司官员和江淹、韩束等人全部汇集到了清溪小小一县。
清溪县衙,叶惠中胆颤心惊的站在中间正在汇报萧行古遗孤逆案。
虽说是为官已经好些年,除了面对沈念安那个竖子之外心性也向来淡定。但此刻上官坐满了屋子,他也不能不慌。
上首居中坐着一位年过五旬的汉子,头上虽戴着幞头,但面目一看就非寻常文士。
黝黑的脸上双目如渊,颚下短须虽然半白,却仍旧不失凌厉,一身紫色的宽袖大袍更添威势。
此人正是江南总督梅庭桉(ān)。
而在梅庭桉右手,则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中年人五官清瘦,脸色阴沉,双眸间看似平淡,但偶尔露出的精光锋利如刀。一身深红色的云纹锦袍如幽冥地火。
自是朱雀司江南道主官——上官云峥。
朱雀司起源于神龙六年,当今圣人为了恢复正统,暗地里挑选精干人马组成了这支队伍。彼时,这支队伍叫“怒火”!
怒火在神龙八年的宫变中立下了汗马功劳,而在圣人登基后,改组成了现在的朱雀司。
朱雀司的主要职责就是谛听天下,特别是在当时追踪女帝逆臣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按照朱雀司的职责,本以为会在圣人当权后大展宏图。但实际相反,圣人非常克制。
像朝堂官员秘辛、民间杂音等,圣人并不在意。人无完人,谁能没几件放不上台面的事?又有谁不能让人评说?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
恭顺皇后当政时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导致国朝风气大坏。
前车之辙,后车之鉴,圣人自然深以为戒!所以朱雀司的活动受到了严格限制。
时至今日,朱雀司虽然不如往昔辉煌,但依旧是圣人依赖的重要爪牙,特别是涉及谋反大案,必定绕不开朱雀司。
而在江南总督梅庭桉左首,则坐着太玄司江南道主官,太玄司丞卫淙(cóng)言。
卫淙言三十多岁,虽是太玄司官员,却反而是一副文人之相,面皮白净,五官儒雅,算在场之人中难得慈眉善目的。
当然熟悉他的人也知道,这副温和的外表只是表象,心慈手软怎么能坐的上太玄司江南道主官的位置。
萧行古遗孤逆案因为有江湖人介入,自然也少不得太玄司。
下首两侧,则坐着南州刺史杜预以及其他一众下属和幕僚,比如司法参军、南州长史裴方、南州太玄司主官等等。
清溪什么时候有过这个阵势?但因为沈念安和张山捅出来的逆案,这些人却是短时间就聚集到了清溪。
清溪的天终究还是变了,那个竖子太坑人了。叶惠中一边汇报一边就止不住的怨念。
“各位大人,这就是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叶惠中终于汗流浃背的说完了整个事件。
“各位大人怎么看?”梅庭桉虎目横扫。
“叶县令,事关重大,你所言可有隐瞒或虚构?你可知道你一言可是涉及无数人的生死!”上官云峥抬头看向叶惠中。
叶惠中一口老血,事情又不是我做下的,你吓唬我干什么?
“上官大人,不知道你对哪部分有疑惑?”
“自然是你说的沈念安与萧复,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情?你可查实?”卫淙言开了口。
叶惠中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你问我,我问谁啊?我也不相信,可有什么办法?
“各位大人,叶县令向来为官严谨,应该不至于谎报。而且就叶县令提到的上河村杀人案,下官也曾介入……”南州刺史杜预还是帮叶惠中说了话。
“卷宗中,那沈念安当时并没有提起过身份的事情,反倒就以沈家长子的身份洗脱了嫌弃。没想到居然有这般情由……”
“所以上河村杀人案中,叶县令是让一个竖子牵着鼻子走?”卫淙言难以置信道。
“卫大人,话不能这么说,如此诡异的案件,不说下官,卫大人可见过?”
叶惠中有些来气,你坐在那里叭叭倒是挺能耐的,这案子给你,你试试!
而且你叫谁竖子呢?竖子也是你能叫的?公主知道了砍了你!
“卫大人,上河村杀人案本官也曾参与,就以当时的情况看,叶县令并无过错。反倒是顶着极大的压力查案追寻。”杜预不能不为叶惠中说话。
“虽然当日被沈念安脱身,但以当时证据也确实无法定罪。至于那萧复,南州府早已经安排画影图形追查。所以于结果上来说并无大碍!”
杜预虽然是一个刺史,但从官员级别上并不差卫淙言这个司丞,自然也不能任由一个外人对地方政事指手画脚。
“杜大人多心了,非是我要问责叶县令,而是我等身为人臣,让一个竖子瞒天过海,实在是有些不忿!”
叶惠中低着头撇了撇嘴,就你还不岔,心里都笑哈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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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当初真要把沈念安屈打成招,恐怕不光是让真正的人犯逃脱,我等也才是真正辜负了圣人!”梅庭桉轻叹了一声。
“但此案也确实需要重新梳理,当日以谋财害命定案,但现在这个结论显然不能再用了。人命关天,可不敢马虎!”
“下官领命!”叶惠中忙拱手道。
“叶县令,你觉得沈念安在自己的身份上可有隐瞒,他当真不记得?”上官云峥问道。
“以下官近两个月的接触,那个……沈念安虽然有些跳脱,但本性并不坏,无论在姜府还是百姓中都有口皆碑。”
“而且他是因为此次萧行古遗孤逆案而自承身份,下官想不出他瞒着的理由……”
“哪需要那么麻烦,直接把人拿过来拷问,还怕他不招?”卫淙言随意的说道。
这一下,在座中的几个主要主官都齐刷刷的看向卫淙言,就连梅庭桉也只是低头沉思,并没有附和。
“这,难道是有什么情由?”卫淙言这才知道刚才好像莽撞了,可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哪儿有问题。
“朝廷自有法度,哪一条是人家说不清楚原来的事情,就拿来拷问的?”杜预有些生气。
长的倒是有个人样子,办事像个莽夫似的。
“可现在全是沈念安一面之词,他不光涉及弑母杀弟的谋杀案,更是搅合进了萧行古逆案,岂能按常规处置?”
“卫司丞,虽然沈念安的身份确实匪夷所思,但在谋杀案中,确实有不在场证据,下官当时也曾怀疑姜府之人是不是为沈念安遮掩,但实际上并没有……”
“反倒是这两月以来,沈念安主动追索上河村杀人案,萧复的身份才得以水落石出。虽然他当时并没有坦诚身份,但其时的处境,也能理解……”叶惠中回道。
“就是因为其身份匪夷所思,所有的这些事情都不能以常规考量。焉知其不是就想把水搅浑,好瞒天过海?届时我等又被耍的团团转……”
“卫司丞,莫非忘了恭顺皇后当政时天下人人自危?今时不同往日,圣人励精图治才有今天的局面,我等身为人臣怎能自乱墙角?”梅庭桉说话了。
“就以本官查阅的卷宗以及这几天了解到的情况看,沈念安的身份虽然有可疑之处,但其为人为事都可以说得上堂堂正正。逆案虽然重大,却不可乱了章法!”
“总督大人到底是老成持重,沈念安是揭发逆案之人,我等还是应该循着现有的线索查下去。就算沈念安真有问题,总会露出马脚,回头也来得及!”上官云峥附和道。
“下官也是这个意思,我们还是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到萧复及何不愈身上。只要拿住萧复和何不愈,不光是逆案,就是上河村杀人案结果也自清。”杜预也回道。
嘎?卫淙言这才感觉到似乎被孤立了,他哪知道这个案子后面有一个大人物,还就他不知道。
“既然几位大人都这么认为,我自然也无异议!”卫淙言不能不表态。
“叶县令,你刚才说那个江湖人谢阿奴回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上官云峥问道。
“上官司丞,下官也是今天才听说,还没来得及询问沈念安!”叶惠中回道。
那个竖子平时来县衙跟串门似的,这几天又连个鬼影子都不见!
“总督大人,无论如何,这沈念安都是此案的关键人物。尤其这个谢阿奴怎么回事情,都需要进一步详查。要不叫沈念安来问询一番?”上官云峥道。
“自是应当,圣人宵衣旰食,我等还是要把事情做实,也才好为圣人分忧!”梅庭桉点头道。
“总督大人看何时传唤为好?”身在南州地面,杜预在清溪也算半个主人,更是叶惠中的直接上官。
“事不宜迟,就现在传来问话吧!”梅庭桉道。
“那麻烦叶县令传沈念安来县衙回话!”杜预对叶惠中说道。
“下官这就去!”叶惠中答完就出了屋。
自己成跑腿的了,不过跑腿也好,总好过在这里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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