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山屯。
整个村里的人,比过年都高兴。
有的人忍耐力好的,回家吃了顿晚饭。有的人把碗端到了村道上吃,有的人根本不舍得回家吃饭,就等着家里人把碗送来。
自从装好了灯,他们看着村道上,排列的整整齐齐的杆子,看着心里就高兴。
从来没有想到,让望山屯的村民,馋红眼的太阳灯,就这么半天,就布满了望山屯的村道。而且,每家都领到了两个。家里的灯,他们早就抽空装上了。
如今,家里的灯他们不急着去看。反倒是村道上的灯,都期盼着,早点亮起来。
他们就在村道上等着,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嘴上说着张家长李家短,但是时不时的抬头,望望这太阳灯,有没有亮起来。
寒战云虽然已经说过了,等到天黑,灯才能亮起来。可是他们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白天怎么那么漫长,好像是太阳挂在了天上。不会动似的。
奇怪,今天的太阳,怎么一动都不会动。
村口的CBD中心,更是聚集了村中的老阿婆们,她们今天可以挺直了腰板,不回家煮饭。就因为村口的这十盏灯,是她们从寒家争取来的。
烧了一辈子饭食的她们,今天也有机会,提出要求,让家里人烧一顿饭,她们就在村口等着。等家里人送饭食来。
她们不仅自己等着,还把寒家老夫人也请了来。这么多的老阿婆们,围成了一个大圈圈,把寒家老夫人围在中间。
李紫紫担心祖母吹了冷风,出门前就把她围的严严实实的,戴了厚厚的帽子和围巾,就连手上,还抱了个暖水袋。
寒家的儿媳和孙媳妇们,把寒老夫人送到村口时,简直是众星捧月一样。寒战云还特地从家中赶着马车,送了几箩筐的橘子,好让这些老阿婆们,一边聊天一边有橘子吃。
李紫紫又贴心的回家,让寒战云送来了炒好的瓜子和板栗。阿婆们一边夸赞寒家的人孝顺,一边夸赞寒老夫人好福气,一边嗑瓜子,一边吃橘子,还不时的抬头看天,忙的不亦乐乎。
寒老夫人原本被紫紫围的像个大熊猫,可是今天,她第一次知道,说话也会热。随即就把围巾给摘了。
忽然觉得,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
这时,白村长和他老婆 也来到村口。
今天,整个望山屯的人,只等一件事,等天黑,等灯亮。
白村长看到了寒老夫人,简直比见到亲娘都高兴。他热切的上前打了招呼,就跳上了一处高台。
“望山屯的乡亲们,今天我们望山屯,有一件最大的喜事。当然,这都要感谢寒家。让我们望山屯成为整个北城,整个大越,第一个夜里有灯的屯子。而且,这灯不用烧煤油,也不会有烟。”
“这太阳灯,不仅我们村里的道路上,布满了。就连我们家里,每家都有两盏。其中一盏,我不管你们要装在自家的什么屋子。另外一盏,必须装在院子里。”
白村长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
“乡亲们,你们知道,为什么这盏灯要装到院子里吗。”
望山屯的村民们,纷纷说出了心中的答案。
有的说。
“这谁不知道,院子里亮堂了,晚上起夜的时候,不会掉到茅坑里。”
村民们哄堂大笑。虽然话说的很粗糙,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有的人家晚上不舍得用油灯,只能摸黑进茅厕,时常有掉进去的。
只要在夜里,听到谁家哗啦哗啦用水,不用问,那就是家里有人掉茅坑了。
还有的村民大声说道。
“院子里亮堂了,就不会有人去家里偷婆娘了。”
说话的正是村里有名的二溜子孙四,他虽然游手好闲,但是最怕老婆,也把老婆看的最紧,恨不得系在裤腰带上。
“就你家那老婆,起码有两百斤,谁有那体格,伺候你老婆。”
“我说孙四,难怪你最近又瘦了。”
孙四见有人揶揄他老婆,急忙说道。
“去,去,去,别惦记我老婆。她那是有福气。”
村里人听了,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这时,望山屯的一位大婶子,高声说道。
“这院子里的灯啊,我家夜里就不亮了。谁要想偷我家夫君,自管来偷。就是送回来的时候,给半斤肉,就当是补身子了。”
有位婶子这时回道。
“你家还夫君,提个锄头都费劲,还不如去偷孙四。”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在欢笑声中,白村长微微的笑着,望山屯已经许久没有这么欢乐了。
白村长这时才说道。
“每家院子里,夜里亮盏灯,后山的野兽见了灯,就会害怕。就不会到我们望山屯来伤人。”
望山屯的村民听了,确实如此,前些年野兽在冬天下山,进了屯子伤人的事,还历历在目。可怕,那是真的可怕。
冬天本来吃食就少,老虎捕食就更困难了,竟然闯进村中的一户人家。有个可怜的妇人,被老虎拖了出来。那老虎的牙齿,简直像是钢刀,冒着寒光。一口下去,人的筋骨都断了。要不是村中有的汉子大胆,拿着铁锹朝老虎身上乱拍,还有人朝老虎扔了火球。
老虎吃痛,又伤了眼睛,这才匆匆丢下那妇人,匆匆逃走了。村中那可怜的妇人,这才捡回来一条命。只是身上的伤疤,却再也抹不去了。
如果说院子里夜间亮一盏灯,是白村长的主意。不如说是寒家的主意。
这时,望山屯的村民都纷纷上前,对寒老夫人说道。
“老夫人谢谢你,事事都为我们着想。”
寒老夫人笑眯眯的看着大家。
“客气了,客气了。大家都在一个村里讨生活,都不容易。”
此时,寒老夫人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在京城时,虽然也有人恭维,但是看的出,那是虚情假意。这是在望山屯,这些村民的话,可以看的出,都是真心的。
寒战云则站在一边,他忽然有点想笑,真的不知道,祖母什么时候这么会说场面话了。讨生活这样的词语,她也能说的出来。
祖母自从来到这望山屯,比在京城时过的日子都舒坦。
如果说祖母在京城时,笑的时候是微微笑,到了望山屯,笑的时候是真笑。
祖母好像很享受在望山屯的日子。
这时,不时的有人抬头看天,这天真的开始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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