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薛家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总算请来了一个大夫。
那大夫年纪不大,形容还有些猥琐,看起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他一看到董妈妈满脸的疱疹,顿时吓得跳了起来,连连后退几步:“你让我给这么个玩意儿看诊?才给我一百两银子?”
灰衣人耐性几乎用尽:“一百两够你半年嚼用了,还嫌少?!”
大夫把银票取出来往灰衣人怀里塞去:“银票还你,这点银子不值当我卖命。”
灰衣人皱眉:“很严重?”
大夫两手一摊:“不严重你怎么不敢进去?她那模样明显不是天花,就是麻风病,还有可能是疥疮,这几种病哪种不是能要人命的传染病,值得我豁出去吗?”
灰衣人握紧腰上挎着的剑:“怎么,你想要多少?”
大夫把手伸过去:“救活,一千两,治好五千两,死了人你可以把我的命拿去,不许谈条件!”
说完,大夫一甩袖子往院子外面走去。
灰衣人一握拳头,道:“站住!成交!”
大夫立即就变了脸色,忙不迭地走回来:“这就对了嘛!早早这样不就行了?”
说罢,大夫从药箱里取出两块布,约莫巴掌那么大,只是里面包了东西。
“用它捂住你的口鼻,只要进了屋子,出来一定要烧刀子把手给洗净,也不要随便触碰屋里的任何东西,否则出了事我可不管。”
灰衣人道:“这是什么东西?”
大夫道:“这是我自制的口鼻罩,可以一定程度上的防止传染病,比如说肺痨、麻风之类的,里面是木炭粉。”
灰衣人不解:“大夫的意思是,我需要进去?”
大夫道:“不然呢?谁给我打下手?”
灰衣人道:“不是还有个健康麻利的丫头吗?你使唤她不成?”
大夫嫌弃地道:“让我一个大男人去使唤一个女娃,太缺德了,得加一百两银子,否则我还不治了!”
灰衣人抽出刀横在他的脖颈:“你不怕死么?”
大夫冷笑一声:“凭你?若是杀了我,薛家都能给你掀了!杀吧!杀吧!给你杀吧!”
灰衣人收回刀,咬牙切齿地道:“老光棍!算你狠!”
大夫才不管灰衣人的态度,一手叉腰,一手从肩上伸去:“银票,什么时候拿到,什么时候我再进去治!”
“滚!”灰衣人从袖底掏出一叠银票递过去,打发叫花子一样,低吼了一声,“我不想再看到你!”
大夫把银票一张张甩开,在看清楚上面的数额后,又把银票小心地叠好,妥帖地收进了怀里。
他一边揣银票,一边冲黑衣人喊道:“哎!多了几十两,你不要了?!”
灰衣人头也不回,看得出来十分生气。
大夫捂着嘴偷笑了几声,把口鼻罩戴上,背着手踏进了虞清欢她们所住的屋子。
“乖徒儿,为师我给你挣了些银子,你拿去买些胭脂水粉和首饰,还有好看衣裳也要添几件,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行。”
没错,这猥琐的老光棍正是百里无相。
虞清欢的计划,早就让明珠送去长孙焘那里。一般的大夫不敢治她们,这就给了百里无相可乘之机。
“死老头,说得如此好听,倒是拿出来呀?”虞清欢拍了拍灰灰和明珠,把两只小家伙打发去望风后,她掀开幔帐,从床上走下来,把手伸到百里无相面前。
百里无相把银票掏出,全部拍到虞清欢手里:“拿去拿去!全都拿去!”
虞清欢也不客气,在百里无相有些后悔又心疼的目光中,将银票揣进她的百宝袋:“师父盛情,徒儿就却之不恭了,反正你也是靠坑蒙拐骗挣来的银子,我帮你用,就是帮你扛罪孽。老头儿,你说说,天下怎么会有我这么孝顺又贴心的徒弟?”
百里无相笑容都僵硬了:“是啊!天下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徒弟?”
虞清欢懒得理他,坐到了床上吃灰灰和明珠用小身板扛来的吃食,其中她最喜欢的还是千层油糕,只因这油糕清甜可口,但却不腻味。
虽然稻香有一双巧手,可如果薛家送来的食物消耗太快,那也是不行的,毕竟还有两个“病患”,稻香一个人怎么吃的了那么多?
“老头儿,你们的事情办得怎样了?”
百里无相没地方可坐,背着手在房间里踱步:“已经搬到你们隔壁了,放心吧!”
虞清欢道:“董小姐呢?死老头,你不会把人给治坏了吧?”
百里无相不满了:“我说乖徒儿,我好歹是你师父,而且还正直中年,你老头儿老头儿的叫,未免太不礼貌了!”
虞清欢眨了眨眼睛:“我可不是自愿拜你为师的,分明是你挟恩图报,我才逼不得已做你的徒弟。我们说好了只做师徒,可没说好要对你毕恭毕敬,侍奉如父。”
百里无相气急:“你这女娃,真是气死我了!我怎么就摊上你这么个人,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虞清欢道:“快说说董小姐的情况,你没看到两人脖子都伸长了么?”
百里无相道:“没有大碍,没有大碍,有我在你怕什么?我的医术你就这么信不过?那董小姐不过就是伤了元气,好好调理即可,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虞清欢看了向董妈妈和稻香:“现下你们可放心了?我有话要和老头儿说,你们回避一下。放心吧!现在可以出去,附近没人。”
董妈妈和稻香去了耳房,虞清欢压低声音,问老头儿:“董实所说的十万石种子,是真是假?”
百里无相道:“董实藏种子的地方,距离钟离城也只有半日的时间,你相公亲自去看过,确有其事。”
说着,他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布袋,打开口子,捏着一头往手里倒出一些金黄的颗粒,递向虞清欢:“丫头,这东西堪称金矿啊!你瞧瞧。”
虞清欢把种子接到手里端详,只见手心的东西和指甲盖一样大,一头宽而色深,一头窄而色浅。
她不知这如黄玉般的东西是何物,然而只是握着几粒,她便感觉沉甸甸的,就像贫穷的人,荷包里忽然塞得满满的那般踏实。
“这东西叫什么呀?像玉粒儿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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