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奴城如一只黑色巨兽一般匍匐在视野的尽头,风刀霜剑,流淌的岁月中,摧残出它沧桑的容颜,燹骨成丘,它验证了多少杀戮和死亡。
但如今它依旧高大、神秘、散发着铁与血的味道。
这一刻,来自北疆草原的腥风吹拂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些许燥热中夹杂着令人不适的气息。
但终究是到了,不是么?
整整二十天,几百号人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在了路上,幸好,幸好我们都熬过来了。
所以,哪怕此刻心中有再多的不适应,但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门,仆从军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明天会怎样?
谁知道呢?
但至少今天,我们都活着!
十天的时间匆匆而过,因为隋唐的据理力争,整个仆从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都好过了一些。
只是,死亡仍然不可避免。
一些体弱多病的老人,终究还是难以承受这长途的跋涉。
而隋唐依旧保持着为他们送别的习惯。
幸好隋唐有董平和顾诚的陪伴,也幸好隋唐收获了仆从军的尊敬和押送士兵的好感,否则,恐怕隋唐真的要对这个世界绝望了。
此刻,他们终于来到了御奴城里,穿过高大而威武的东城城门,大约一炷香的路程,便来到了一座破旧的军营。
军营里很空,也很大,看样子一次性容纳数千人应该问题不大,正中是一个巨大的演武场,两旁参差的屋舍落满了尘灰,显然这里已经许久未用了。
其他设施也都比较老旧,在隋唐看来,这里只能算是勉强还能住人。
这就是自己未来要住的地方了么?
隋唐叹了口气。
随即四千余仆从军就如同羊群一般被人赶入了这里。
仆从军们没有抱怨,或者说他们心底有抱怨但却不敢表现出来,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虽然他们叫仆从军,但说明白点就是炮灰,想吃的好住得好,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站在巨大演武场里,抬头就可以看到高大的城墙,这里离东城最近,随时可以登上城头支援。
“御奴城建成已经有两百多年了,是辰国抵御草原部落的北疆重镇,两百年间只陷落了两次,北城是军营,抵御昆仑的第一线,东西两城是平民区,南城里都是官员府邸和豪商巨富。”顾诚站在隋唐的身边,望着高大的城墙,神色悠然的为隋唐介绍着御奴城的历史。
此时,交割已经完成了,粮草也已经验收,仆从军从此刻起就属于御奴城了,好在此刻战事还没有开始,仆从军们只需要乖乖呆在军营里就好。
当然,你要想跑那是不可能的,门外有士兵值守,逃兵都是以死罪论处,而且你要是敢跑,你的家人就得受连累。
董平就是例子!
所以,大家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在这一场战争里,尽可能的活下来。
“理解,上层的人都惜命,战争来了,往后方一躲,等打完了再回来,南城毕竟靠近辰国腹地,是最方便的。”隋唐神色平静的说道。
“我以为你会不忿、会谩骂,没想到这么平静!”顾诚有些讶然的望着隋唐,他没想到这个十五岁的少年涵养竟如此之好。
“趋利避害人之本性,我能理解,只是不认同而已,如果人人如此,那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还有什么希望,总有人要站在第一线,总有人要担当救国救民的重任。”隋唐侃侃而谈。
这是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这也是在他前世被所有人奉为圭臬的金科玉律。
他又一次想起了那些绿色的军装,那些被人们热爱着、尊敬着的最可爱的人。
“有时候我实在是看不透你,明明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怎地就能如此通透、老成。”顾诚无奈的摇了摇头,那双如渊如海的眸子定定的望着隋唐,一副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样子。
“唉!我也想不明白,这也许大概就是所谓的天纵英才吧!”隋唐突然话锋一转,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哈哈哈!”没有等顾诚和董平有所反应,他自己反倒是被自己这不要脸的自夸给逗笑了。
看着隋唐一边笑着,一边还在恶趣味的朝自己眨眼,顾诚顿时哭笑不得。
上一刻,还在慨叹隋唐的通透、老成。
这一刻,眼前的人却又在一瞬间变回了那个十五岁的少年。
这剧烈的反差,一时之间竟让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身后一向沉稳的董平也被逗的笑出了声。
于是,整个演武场上开始回荡起三人的笑声,引得周围闲散着的仆从军们纷纷好奇的侧目看来。
这才是少年心性,看着眼前的隋唐顾诚笑的很是舒心,随后他神色一正,缓缓的举起双手,向隋唐深深的施了一礼。
至于缘由,无非是方才隋唐所说的话让他生出了钦佩之情。
身后,董平一贯的沉默,看着隋唐和顾诚笑,他也跟着笑,只是一直没有说话,而他那平静的双眼始终紧紧的盯着隋唐的后背,久久不曾移开。
“咚咚咚!”城头的战鼓突然间紧密的响了起来,刚才还在说笑的三人,一瞬间戛然而止,隋唐还没有反应过来,顾诚的脸色已经变得极度的苍白。
战争来了!
“没想到这么快,我们才刚到,昆仑奴就来了,我们要上场了。”身后传来董平波澜不惊的声音。
相比顾诚脸上的苍白和惶恐,董平要显得平静许多,大概是因为世代军门出身,骨子里本就对战争习以为常。
只是如他一般的这营地里又能有几个?
随着震天的鼓响,营地彻底乱了起来,就像一滴水落入了滚烫的油锅里,一片沸腾。
本就杂乱无章的仆从军在战争面前,显得无比的慌乱。
哭喊声、咒骂声不绝于耳!
“快,快、快、所有仆从军列队听令,马上出发前往北城门,支援守城。”厉喝声从营门口不断传来,一队顶盔戴甲的士兵,从营外快步跑入。
然而此时军营里早已乱作一团,根本就没人愿意搭理这些士兵,更别说听他们说话了。
眼见连喊了数声都没有效果,为首的军士显然有些发狠,只见他神色一冷,唰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向前疾走两步,也不管挡在自己身前的是谁,就是狠狠的一劈。
“啊!”一声惨叫,刀入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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