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辞交代了他离开前跟在萧思棋身边经历的一切,事情包括来南域的起因以及自家主子夸下海口包揽瓷器活的种种,他是越说越抬不起头。
什么探查南域皇位花落谁家?那是撒手没的空话套话……
“你的意思是,堂兄不仅没能翻出个水花,还被人看押了?”萧弃的眸光有种‘天塌了也与我无关’的乐观和一丢丢‘摸不清头脑’的疑惑。
莫罔拉过萧弃的手,把玩着她纤细的指骨,一根接着一根细致的摩挲,动作温柔,仿佛手捧无价之宝,需得好好珍藏。
莫罔不插嘴有自己的考量,他可不想得罪名义上的大舅子,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万一胡咧咧了什么让人听了去,好的不提,光是不顶用的主意曲解两句就够萧思棋浮想联翩!
“本来抓人就烦,现在好了,还得救人……”白弋嘟囔道。
不救也行,反正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身后又有东齐做倚仗的萧思棋指不定活得多潇洒,莫罔心想。
“我皇兄情况怎么样?”尚雅挤开拦路的林羡君,揪着清辞的腰封,无视对方冻结的冰山脸,只顾着兄妹情深追问道。
清辞还在想尚雅口中的皇兄是何许人,想得投入就没注意腰上骤然减轻的力道,他想问,不过林羡君没给这个机会,抢先回答:“东齐远道而来的客人都险些成了阶下囚,你那一瓶不响,半瓶晃荡的兄长能好到哪里去?”
攥着尚雅手腕的林羡君一把把她拖了回来,白弋单手撑着下巴,打量起面前的欢喜冤家,眼底满是意味深长。
“她是?”一行人中清辞不认识白弋,不认识林羡君,当然也不认得尚雅这位东道主,他看向打从得知萧思棋狼狈现状后就再没吭过气的萧弃,想知道这一个个的谁是谁……
扰乱别人翻涌的思绪是非常不道德的行为,于是莫罔代为介绍道:“人模狗样的这厮,姓白名弋,东齐翊阁当权者的舅舅;这两位,北漠太子,南域三公主。她的兄长是二皇子,你见过的。”
清辞:哦……
嘿!人模狗样骂谁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臭小孩!
“你回去告诉堂兄,我会想办法找他的。”萧弃揉了揉太阳穴,相信萧思棋靠谱是她来南域以来第一件不靠谱的事。
清辞点头转身就走,很干脆,临出门他一个翻身跃上了隔壁的围墙,借着屋檐几步消失在了绚丽温暖的秋阳下。
“让出去的密探泼出去的水,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萧弃心态好的出奇,还有兴致苦中作乐打趣自己。
“三公主,除了二皇子外,别的皇子你可有交好的?”人情这玩意儿不能瞎欠,瞧瞧,玩脱了吧?六个人,两个不能打的,剩下四人纵使能一挑十、一挑百,挡得住阴谋,也挡不住明晃晃千万柄刀剑呀……
尚雅摇头,她是二皇子的嫡亲妹妹,就眼下诸位皇子斗成斗鸡的架势,楚河汉界分明的嘞,别说这会儿了,放眼过去,交好一词对于南域皇室来说,都是可望不可及的。
“……”怎么办呢?硬着头皮上吧……
“哎,你亲亲师姐好像很郁闷的样子,你不……”白弋刚想鼓励好兄弟勇敢些,视线不经意的下移,好嘛,他多余说这句……这小子,不要太爱不释手!
尚雅摸不准萧弃的意思,如果是四足鼎立便罢,很显然,尚闻跟砧板上的鱼肉似的,成了尚修三兄弟的盘中餐,那么,萧弃会不会因此放弃当初草草许下的诺言呢?
“事先说明,我不是庙宇上供奉着的救苦救难的神佛,帮助尚闻夺得皇位的前提是大家站在同一个起点,现在我该考虑的不是南域皇位的归属,而是你皇兄的性命能不能保得住。”
尚雅问萧弃:“长公主姐姐是有办法救出我的皇兄吗?”
萧弃侧首看了她一眼,如实道:“偷人简单,关键是,逃出来之后其他人轻则对外宣称二皇子因病早逝,尚闻从此退出南域夺嫡的纷争,没人在乎失了继位权的皇子何去何从;重则……”萧弃顿了顿接着道:“追杀!”
边城的腥风血雨在座的见识过很多次了,所以她更倾向于追杀的可能,斩草除根或许狠辣,但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比起留下隐患,不如该杀的杀完舒爽妥帖。
“好好想想吧,是要皇位,还是要你皇兄的命。”要皇位简单,正宫的嫡公主向尚修、尚悟、尚扬中看好的那人表态,愿意无条件听从他的安排,帮助他,好处是吃不完的珍馐美味,用不尽的金银器具;坏处嘛,母仇兄怨应该跑不了……
要命相对麻烦点,区别在于前者尚雅可以为了后半生的荣华富贵,伏小做低当只花瓶小小牺牲一下自己,劝劝身边的人安分守己;后者尚闻的命嘛,他若勉强放一放野心,活着逃离南域萧弃努努力,咬咬牙也就办成了,若他非争个高低,萧弃充其量带着尚雅在他落败时替他收尸,聊表遗憾之情。
计划不如变化快嘛,又不是东齐暗箱操作,谁知道事态发展的这样激烈,萧弃到底是东齐的长公主不是南域的,尽人事知天命啦~
留给尚雅的时间不多,萧弃带尚雅本意是行个方便,免得让尚闻觉得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不管南域新皇是不是尚闻,好印象是有了,结果……天不遂人愿。
“……命比权重要,我要皇兄全须全尾的回来。”
“白弋,你去找尚闻,莫罔跟我走,拎上铁无疑,幽蝉陪林太子、三公主,就这样。”萧弃在对人的安排上讲究各尽其能,专业对口。
白弋:找尚闻,然后呢?真服这些说一半留一半的大爷了!
不明不白的白弋哪敢走,他站原地瞪着溜圆的大眼睛凝视着萧弃,不给个准话,他还就不走了,“不好意思,着急了,话没说完……阳谋比较直接,反正手头捏着底牌不用白不用,没办法,欠的人情债总是要还的,只能辛苦白弋你了,护一护二皇子和我那不成器的堂兄,送你一块免死金牌当作报答怎么样?莫要胡思乱想了,有我在,不会有意外。”萧弃摘下腰间挂着的令牌扔给白弋,拍了拍莫罔的肩进屋换衣服去了。
白弋:长公主令好像是比免死金牌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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