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色的勾勒下,平日里平易近人,总是让人觉得安全感爆棚的大师兄,此刻竟只着了件单衣站在微弱的烛光前,眸色晦暗。
神情依旧很淡,让人辨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唯独那双能窥探世俗因果的眼眸,此时竟失了神。
隐隐带着点灰白。
宫煜乃武将出身,个子自然不矮,可从他的角度来看,却怎么也看不清温白的脸,仿佛他早已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轻手轻脚将烛台放回原位,随口说了句:“大师兄你什么时候也怕黑了?”
温白怔了怔,很快就捕捉到关键词:“也?”
“照你这样讲,那岂不是还有与我一样怕黑的人?”温白的眼眸跃进一抹亮光,他又重新躺回床榻上。
“有啊,”宫煜撇撇嘴,像是想起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我以前在京城有位朋友,他也怕黑,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喜欢留一盏小灯,这个跟大师兄你倒是一模一样。”
温白沉默了半晌:“那个朋友,该不会叫白小白吧?”
“对啊,”宫煜脑子有点乱乱的,大师兄总该不会连这件事都算到了吧,“难道大师兄你认识他?”
温白眉眼噙着笑,低笑不语,此人他何止是认识,而且还非常熟悉。
约摸是十二年前,他追着一只逃出空灵界的高阶“邪魔”一路来到洞尘界,后来那只“邪魔”隐匿于凡尘,没了踪迹,他无可奈何,只好一边蛰伏一边打探消息。
他在洞尘界的化名,就是白小白。
由于为了不被熟人认出,他易了容,容貌虽说比不上本尊,但在京城也曾轰动一时。
人可以变,但一个人的习惯却骗不了人。
空气陷入良久的沉默之中,许久之后,宫煜忽然大叫一声:“大师兄,当年那个人该不会是你吧!”
不是疑问句,而是感叹句,他现在几乎已经确认了这个很社死的事实。
一瞬间脸面全无。
温白揉揉眉心,饶有兴致地观看着自己掉马名场面之师弟破防,他本来是不打算将这件事说出去的。
毕竟于他而言,此事也算作他修仙生涯中的黑历史。
一旦说出去,那他大师兄的威严何在?脸面又何在?
白小白,曾经轰动整个鹿相国,凭借一己之力干掉所有竞争对手,被靖北侯府的世子爷养在小院里,差一点就成为世子妃的人。
可惜,大婚前夕,世子妃出逃,自此杳无音信,世子爷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郁闷了一个月的事情,在当时可谓是闹的沸沸扬扬。
温白拢着单薄的被子靠在床板上,就着屋里仅有的一盏微光,目光仔仔细细地描摹着宫煜眉眼,翻身靠过来:“我可以解释。”
宫煜气鼓鼓的:“你上次也这么说!”
“那我现在就躺在这儿,你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
“真的?”宫煜有点不信邪,照大师兄往常的性子,忽悠人的话那可是张口就来,十句话里有十一句话都是假的。
温白嗤笑一声:“其实老侯爷也知道此事,不过知道的比较晚罢了。”
这回,宫煜算是彻底傻眼了。
其实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有不少“邪魔”挣脱封印逃到外界兴风作浪,温白自然也是领了师命去追杀一只高阶“邪魔”。
一直追到洞尘界,那只“邪魔”的气息也彻底消失。
温白思索再三,还是决定留在此地等待那只“邪魔”露出马脚,于是他摇身一变,变成了在浣花楼里靠弹琴卖艺的琴师。
他本以为他的看客寥寥无几,可谁知,等他登台弹奏一首小调过后,整个垂着红纱的帷幕竟然都围满了看客!
不是因为弹的好听,而是因为弹的太难听了。
不少人来这儿是为了治失眠。
这一弹就是一个月,直到某一天清晨,他被街道上吵吵嚷嚷的喧闹声吵醒,偶然支开窗棂,却正好见到一袭红衣尤为明媚地从他眼前疾驰而过。
那骑在马背上的少年一身稚气未脱,五官端正,面容清秀,眼中若有星河,浑身上下全然透露着一股桀骜不驯,放荡不羁的气息。
那一瞬,他看的有些失神。
如果自己的爹娘还在,他或许也会和眼前这个少年郎一样吧。
“小公子,这是我家新出的蜜枣糕,你尝尝,可甜呐,保证王妃吃了还想吃!”
“还有我家新出绫罗纱,不管是做衣裳还是做床帘,都好看的很,小公子进来看看?”
“诶诶诶,你们都别跟我抢,我家的话本又出新的续集了……”
那骑在马背上的少年被一众百姓拥簇在中间,烈马一扬蹄,宫煜就被拦在了半路之中。
他笑着冲四周的热情好客的商人小贩拱拱手:“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下次一定,今日暂有要务在身,先行一步。”
说着,宫煜就扬起马鞭,还未等他手中的马鞭落下,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便从街道的另一头缓缓驶来,将宫煜仅剩的路挡的一干二净。
温白的目光也随之落在了从马车里走出来的人身上,那人一身华服,穿金戴银,珠光宝气,一看就是京城里某位德高望重的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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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宫煜一看见此人,脸上的笑容顷刻敛起:“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太子在身旁侍卫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右手中还盘着两颗核桃,闻言不由扯起一抹笑容:
“本殿不知这京城中发生了何等大事,竟连咱们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世子殿下都惊动了。”
宫煜勒马而立,只是略微低了下头,便算作行礼,他垂眸睨着眼前之人,声线也凛冽了几分:“护国之事,还请太子殿下让道。”
太子微笑着往前迈出几步,上扬的眼尾中皆是挑衅、凶厉:“我乃太子,坐镇东宫,见储君不拜,这就是你们靖北侯府的家教?”
“本殿素来听闻靖北侯在未受封之前,不过粗人一个,甚至还当过马夫,他自己不懂礼教就算了,怎么教出来的儿子更没教养,当真是丢了我姑姑的颜面。”
在皇家,皇权为天,太子是当朝陛下最中意的儿子,太子损了脸面也就等同于丢了皇帝的脸,若是靖北侯或许会就这么忍过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偏偏他今日惹到的是宫煜。
是鹿相国唯一一个不是皇子,满月礼却以皇子之礼相待,是当朝长公主捧在手心里宠,是靖北侯戎马战场几十年唯一诞下的孩子,是整个鹿相国的天之骄子。
旁人说他狂妄,可他有狂妄的底气。
纵是他今日将太子揍成猪头,他娘也会夸他打得好。
如温白所料,宫煜果然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一袭红袍被烈风刮的猎猎作响。
“你再说一遍。”
宫煜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目光冷峻地盯着太子。
太子向来看不惯宫煜在京城里嚣张跋扈的姿态,他可是太子,他所到之处才不应该是百姓齐聚一堂,欢呼声,喝彩声响彻一片么?
为什么这些好处最后都落在了宫煜的头上?
每每与他并肩出游,太子永远都是被忽略的那个,可他不甘心!
太子定了定心神,忽然仰天大喊一句:“你叫我说我就说啊,本殿不要面子么?”
“你要是个男人咱们就去那里面比!”
太子指了指右手旁的浣花楼,下巴抬起:“我听闻这楼里最近新来了名琴师,弹琴甚是难听,不如我们便比谁能在那名琴师手中撑过一炷香的时间?”
宫煜扭头朝浣花楼望去,正好,温白的目光也向他移来,两人视线蓦地相撞在一起。
“好。”宫煜眼帘颤了颤,唇角勾出一抹弧度。
吃瓜吃得正起劲儿的温白:“?”
不是,这关他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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