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这条件,指定是不能和汪洋镇上相比了。
简陋的很不说。
而且负责接应的人也没想到,一来就来这么多人。
自然准备的就没那么充分。
粮食倒是够吃好些时候的,就是被褥啥的,肯定是不够。
再一个,连日下大暴雨,干柴肯定也没那么多。
这么老多人,一个镇的人口,少说也有好几千。
住的山洞也不够。
躺是别想躺了,只能大家勉强挤一挤,站着或者坐着凑合一下。
不然外头下着雨,站外头淋时间长了,还不得生病啥的。
这时候要是生病,可不好治。
虽然有大夫,可吃不好睡不好的,病也不容易好不是。
因此上,大家伙谁也不敢抱怨,都老老实实地听安排。
怎么安排怎么是,没人敢不听命令。
这种危急时刻不听命令,按照这帮大烟贩子以往的尿性,可会出人命的。
谁敢不拿自己小命当回事儿啊,所以,听吩咐吧,人家让干啥就干啥,让怎么着就怎么着。
倒也有个人胆肥不听命令,不怕死的,这人是谁呢?
马宝贵的四姨太。
就说马宝贵的四姨太不帮着他稳定人心,干啥不听命令呢?
这就得说四姨太唯一的闺女马如兰了。
马如兰丢了。
先前大家伙一窝蜂地嗷嗷往山里跑的时候,四姨太还紧紧拽着马如兰的小手呢。
结果跑着跑着,日本鬼子那子弹啪啪的,一时没留意,娘俩就跑散了。
四姨太急的嗷嗷直喊马如兰的名字,可喉咙都快喊哑了,也没找着孩子。
她可就这么一个闺女,平时当眼珠子一样护着。
闺女找不着了,她还哪有心思跟着众人往山里逃啊。
就死活不走了,非要在附近找孩子不可。
其实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很正常点事儿。
但架不住,她只是个姨太太,不受宠,人身还没啥自由。
再有一点,这个时候,别说马如兰一个小丫头片子丢了,换成任何一个人丢了,马宝贵都不敢停下来找人。
因为啥?
因为马宝贵身上担着的,可不仅仅是他们马家一家人,还有整个汪洋镇民在他身上担着呢。
为了找一个小丫头片子,万一因此耽误了时间,被日本鬼子给追上来,到时候不知道要死多少弟兄不说,再能不能把日本鬼子打退都不一定。
他能拿这么好几千人的性命冒险么。
必然不能啊。
如果他真这么干,以后还咋服众。
真不是他不想找孩子,而是不能。
不光他不能留下来找,即便是四姨太,也不能。
为啥呢?
因为四姨太跟了马宝贵不少年头了,虽然不受宠,可也知道马家不少秘密。
万一放任她留下找孩子,不小心被日本鬼子给她逮去,从她嘴里拷问出点啥来,岂不是要害死大家伙么。
没看三姨太和马虎,就因为跟日本鬼子搭上线了,临走之前,都被马宝贵命令手下人,给杀了么。
要说马虎还是马宝贵最器重的儿子呢,说杀的时候,他可是连眼皮儿都没眨一下。
更何况个马如兰和四姨太了。
但马宝贵也还是给了四姨太两个选择,毕竟好歹跟了他这么多年。
就狠声狠气地问四姨太:
“你要跟我们走,那咱们就痛快地赶紧走。
你要非得留下,那对不住了,我得要你的命。
你先别忙着回答,我给你考虑一分钟的时间。
一分钟以后,你自己决定是死,还是跟着我们走。”
五姨太也就只生了个闺女,跟四姨太多少有点同病相怜。
将心比心,如果她闺女丢了,她肯定也会宁可不要命地留这儿继续找孩子,也不愿意跟没事人一样,随马宝贵进山。
可其实真说起来,四姨太留这儿找孩子,这兵荒马乱的,她一个女人家,怎么找啊。
别没找着孩子,她自己也跟着折进去吧。
倒莫不如先跟着马宝贵进山,以后再想个法子,派人出来找。
马宝贵可是个狠人呢,平时就没见他惯着过谁。
没看三姨太和马虎平时那么得宠,马宝贵也半点没含糊,说杀就杀了么。
四姨太何苦现在违逆马宝贵,惹他发火,真要是给他惹急眼了,把四姨太一杀,那这世界上,还有谁再惦记找马如兰那小丫头啊。
马宝贵虽然是孩子的爹,可他这么多孩子,马如兰一个小丫头片子,还真不值得他惦记的。
虽然五姨太也怕马宝贵,可还是硬着头皮,试图替四姨太说个情。
因此上,就开口说道:
“老爷,四姐也是担心孩子,一时想左了。不如您等一会儿,我替您好好劝劝她。”
马宝贵正是心烦的时候,瞧这一个个姨太太,感觉没一个好的。
因此眼皮子一耷拉,恶声恶气地说道:
“咋哪儿都有你呢?老子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来做主,给我滚一边去。
再得吧得吧的惹人烦,信不信连你也一起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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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姨太一听,妈吔,这是讲情不成,连自己都被马宝贵给恼了,咋还要杀自己呢?
“咯”一声,吓晕过去了。
二姨太轻蔑地一撇嘴,瞧五姨太这小麻雀胆儿,还敢替四姨太讲情了?
就说这一个个的紧着上马宝贵面前嘚瑟个啥劲儿,就显摆她们几个能耐了。
还有四姨太那贱货,整天摆出一副贤妻良母样,日常嘴上唠叨的也是啥以夫为天,女子无才便是德的。
对马宝贵那是言听计从,殷勤地不得了。
可到最后咋的了,唯一的闺女丢了,马宝贵都不肯帮她找。
还给她两条选择,啊呸!
要说还是自己命好,生下了马宝贵的长子,可以母凭子贵。
哼,以后等赛貂蝉一死,自己可就是老大了。
至于说四姨太和五姨太这俩小贱人,自己不如推一把,让她俩赶紧死得了。
省得将来再有机会跟自己争宠。
所以她瞟了其他几个姨太太一眼,又瞪了低头不语的赛貂蝉一下。
扭扭搭搭地上前走了两步,捏着手帕子,掐着嗓子对马宝贵说道:
“老爷,要说起来,四妹和五妹这行为,可是挑衅老爷的尊严呢。
这原来在镇上她俩还收敛着,一离开镇子,莫不是看老爷失势了,不拿老爷当回事儿,才敢这么跟老爷顶嘴?
哎呦歪,说起来这俩贱人,胆子可真大呀!
老爷,你必须把这俩贱人给处置了,不然,你以后还咋立威呀!
是吧是吧!”
马宝贵现在烦得要死,二姨太还在这儿拿他当傻子一样,想用他当刀,借刀杀人,除了四姨太和五姨太。
这是要反了天了还是咋的,真是不知所谓的玩意儿。
尤其他本来被迫离开汪洋镇,对于他来说就是奇耻大辱。
偏二姨太不长眼地一口一个“失势”的,这不是往他伤口上撒盐么。
气得他抬腿一脚就把二姨太踹了个跟头:
“你他娘的是不是闲得?一天天没事儿就给我整这些幺蛾子。
你说她俩是贱人,我看你才是贱人!
来人,把她给我拉出去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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