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穗的话让靳水月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了,她看了一眼巧穗,再看看后面正盯着戏台子,一脸若无其事的靳树畹,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不过也不敢肯定,而且这个时候也不适合说些什么,便专心看戏了。
四阿哥方才亲自削了一盘子水果,本来打算给自家福晋加餐的,毕竟孕妇需要许多营养嘛,哪知道他才放过来,小安安就伸手过来抓了,自己吃还不够,竟然连盘子都端走了,拿去巴结自家两个小表哥了,兄妹三人凑在一起,吃的正开心呢。
“看来以后不管什么都要准备两份了。”四阿哥柔声说道,脸上闪过一丝无奈,若是个皮小子,早就被他打屁股了,不过小闺女嘛,还是乖乖宠着吧,不然丫头哭闹起来他可哄不住。
“何止两份,加上肚子里的,以后得准备三份才够。”靳水月一脸笑意说道。
“好,只要你们高兴,多少都成。”四阿哥忍不住笑了起来,谁不喜欢身边多几个孩子,他自然是高兴的。
靳树畹正式过继给二房后,父亲母亲身边也多了个人照顾,而且后继有人了,哪怕树畹志不在朝堂,靳水月也觉得放心了。
除了大礼这一日送了许多东西外,她还时不时让巧穗回靳府,拿些东西给树畹。
“三姐姐这是怎么了?昨儿个是糕点,今儿个是果子,明儿个该不会还要给我送汤喝吧。”靳树畹正在算这两个月的进账,见巧穗送了一篮子新鲜的果子来,还真有些吃惊,当然,他心里肯定是非常高兴的。
“如果四少爷喜欢,奴婢明儿个会劝福晋给您送汤的,这两天,福晋喜欢喝一种大补汤,那个滋味……。”
“得了。”靳树畹闻言浑身一颤,连忙摇头道:“还是别的吧,汤就算了。”
他家二嫂怀孕那会,成日里喝这样那样的汤,人家还好心的给二哥也喝一些,有一次二哥求着他帮忙喝了,那个味道,至今为止回忆起来都让他心有余悸啊,怪的不能再怪了,酸的都苦了,听说孕妇的口味都是异于常人的,他家三姐姐现在正怀着宝宝呢。
“福晋这是心疼您,您啊,就好好留着吃吧。”巧穗放下手里的果篮,转身就准备出去。
“巧穗姐姐。”靳树畹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什么事儿?”巧穗回头笑着问道。
“没事,替我谢谢三姐姐,告诉她,改明儿个我瞧她去,今天还有一大堆账没有对完,走不开。”靳树畹笑着说道。
“身边那么多人,何必自己对账,你就不培养几个得力的人吗?”巧穗有些诧异的说道。
“我这是才起步,自己个做生意也就两三年的功夫,凡事能够亲力亲为那是最好的,身边的人,还得慢慢历练,我这也是在打磨自己嘛。”靳树畹嘿嘿笑道。
“哦,那您慢慢弄着,奴婢我就先告退了。”巧穗觉得自家这位四少爷倒是比过去成熟稳重了许多,和几年前当真天差地别了。
……
日子过得很快,一晃眼便到了四月里,府上的四格格都过了两岁的生辰了,天气也慢慢炎热起来。
今年的直隶还算风调雨顺,京中时不时就会有一场雨,街面上时时瞧着都非常干净,就跟擦洗过的一样,院子里的树瞧着也青翠欲滴,树叶上连一点儿灰尘都摸不到。
这次有孕,靳水月觉得比过去怀着小安安时还辛苦百倍,那时候是第一胎,各方面都不太适应,但是现在却感觉更不适应。
首先,她这肚子就比寻常五六个月大得多,再则,这次的胎位似乎有些偏上,她虽然夜里不必起几次小解了,但是却觉得肠胃负担很重,稍稍吃多那么一点点,就觉得胃被挤得难受,连肋骨都有些疼了,次次用了膳都要按摩好一会才能缓解。
可偏偏每次吃下的并不算多,所以成日里都觉得很饿,一饿就想吃,不吃就难受的要死,其结果就是,她一天天的胖了起来,肚子大不说,胳膊腿都粗了,连巴掌大的小脸都变的圆滚滚的了。
“你说,咱们这孩子生下来会不会胖的吓人。”靳水月吃了一碗水果粥后,摸着肚子,叹了口气说道。
“疼不疼?”四阿哥伸手摸了摸她的胃和肋骨,轻轻帮她按摩起来。
“这会倒是不疼,但是也觉得憋得慌。”靳水月摇摇头说道。
四阿哥看着自家福晋这幅样子,心里其实是很担心,很着急的,都说孩子太大的话,以后不容易生,而且难产的概率也大很多,每每想到此,他都觉得心慌意乱的,却又不敢和她说,免得她更担心,更着急。
“要不咱们每天少吃两顿?”四阿哥摸着媳妇的肚子,柔声说道。
“不行,饿了就恶心,我忍不住的。”靳水月摇了摇头,低声道:“要不每次再少点吧,次数不能减,说起来也郁闷,从前我怀着安安的时候多瘦啊,现在就像个气球一样被吹起来了,还有三个多月孩子才出生呢,想想就觉得可怕。”靳水月吐了吐舌头说道。
虽然四阿哥不知道她说的气球是什么,但是他向来不会纠结这么多,而且他这些日子的生活重心都在自家福晋和孩子们身上呢。
“等会,等你肚子舒服点,我们出去走走。”四阿哥轻轻揉着靳水月的胃部,帮她消食,打算一会和她去外头走走。
“你这些日子总是告假,早朝去的少,衙门里也三五日才去一回,合适吗?皇阿玛没说什么吧?”靳水月拉着自家四爷的手说道。
“皇阿玛前两天问我了,你也别管旁人怎么说,如今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你和孩子们,我得看着你平安生产,才能安心,否则去了衙门里也是心神不宁的,总想着快些回来,反而累的慌。”四阿哥笑着说道,轻轻帮自家福晋理了理额前的头发,将她扶了起来,柔声道:“趁着日头还不是很毒,咱们出去走走,一会该热了。”
“好。”靳水月点了点头,怀孕的女人,本来就和平常不一样,变得更加敏感脆弱了,身边有心爱的人陪着,有女儿欢欢笑笑的,总觉得日子过得快很多,她家四爷能陪着她,她真的很高兴,现在她也不想管那么多了,就腻在一块吧,反正他们都不觉得腻味,旁人说什么,不理就是了。
讷尔苏和年绮大婚时,雍亲王府虽然收到了喜帖,但靳水月并没有去,按理说,她和讷尔苏也是旧识了,因为这个时代男女有别,所以两人并没有什么联系,但是靳水月也是把他拿朋友看待的,所以准备了一份厚礼,让自家四爷带着去了,至于她,就留在府里安安稳稳养胎吧,免得去了还要和一群妯娌寒暄,有些人,她实在是不想见。
妹妹大婚,身为四川巡抚的年羹尧早就给皇帝上了请安折子,请求皇帝允许他回京一趟,皇帝倒是很痛快的应允了,不过为了不落人话柄,年羹尧硬是等到大婚的前一天,才回到了京中。
按理说,他回京之后的第一件事,应该进宫给皇帝请安,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不过之后便回到了年府,并未去雍亲王府请安。
四阿哥碰到年羹尧的时候,还是五月初八大婚时在平郡王府内,这位刚出炉的平郡王大舅子今儿个表现的十分兴奋,乐得合不拢嘴,似乎很为妹妹感到高兴。
“奴才年羹尧拜见王爷,王爷万福金安。”年羹尧在前厅看见四阿哥后,立即弯腰躬身,跑过来下跪请安。
他们年家,虽然现在飞黄腾达了,但是身份上只是包衣,更是被划给了雍亲王,所以他现在即便是个巡抚,算得上重臣了,可依旧算是四阿哥的奴才,家臣。
“起来吧。”四阿哥淡淡的点了点头。
年羹尧有今日,和他这些年的大力栽培是分不开的,去年,年羹尧被外放到四川做巡抚,也是四阿哥多次努力的结果,当然,这也和年羹尧这么多年的努力是分不开的,倘若不是他有这个本事,哪怕四阿哥多方面支持,皇帝也不会将这个要职给年羹尧。
“王爷恕罪,昨儿个奴才回京就应该去王府请安,奈何才从宫里出来,便有奴才禀报,说家中阿玛犯了病,奴才只好回府侍疾,还请王爷恕罪。”年羹尧无比谦卑的说道,似乎还有些忐忑不安。
“别动不动请罪了,你现在可是一省巡抚,朝中重臣,哪怕你是我府上的家臣出身,但现在你首先是皇阿玛的臣子,更是年老大人的儿子,忠君、尽孝,你都做到了,何罪之有?起来吧。”四阿哥伸手扶起了年羹尧。
年羹尧见自家主子神情淡然,心里也放心了,毕竟四爷一直以来就是这样的,若是对他很热情,亦或者特别冷漠,那才会叫他害怕呢。
主仆二人到了一旁人不多的地方,随意聊了几句后,四阿哥便挥挥手道:“今儿个是你妹妹大喜的日子,你去帮忙招呼宾客吧。”
“是。”年羹尧闻言连忙应了一声,往一旁去了。
等四阿哥身边没人后,十三才凑了过来,低声道:“四哥,你在这年羹尧身上下了那么大的本,费银子又费力,现在总算有收获了,这些年来培养的人,也就他最争气,可我怎么觉得他和从前不一样了。”
四阿哥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京官和外臣当然不一样,在京中惯了的人,时时刻刻都是谨慎的,但是一旦外放到了地方上,又是巡抚这样的要职,和封疆大吏无异了,在那儿,他们就是天,就是说一不二的人,身边有无数人捧着,久而久之,哪能和过去一样,意气风发、扬眉吐气,那是必然的。”
“那四哥也该提醒着他点,瞧瞧他今日……有些太轻狂放纵了,在座众人无一不是皇亲贵胄,朝中重臣,他这么做,太出挑,太惹眼了。”十三阿哥有些担心的说道。
“培养一个人是不易,不过……再不易总比留着坑了自己好,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四阿哥轻轻点了点头,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年羹尧虽然聪明,虽然有能力,有本事,但是四阿哥也知道自己这个家臣骨子里是有些小心眼的,当初他拒绝娶年绮,从那时候起,他们主仆之间便有了裂痕,这一点,他很清楚,之所以还继续帮年羹尧,甚至将巡抚这么重要的位置都给了他,不过是想试探一番罢了。
如今看来,到底是他高看年羹尧了。
大婚之礼很快便开始了,皇帝当初既然说了要亲自驾临主婚,身为天子当然不会言而无信,等到吉时快到时,皇帝便到了平郡王府。
一场婚礼十分盛大、热闹,加之皇帝驾临,荣宠备至,当真让人羡慕异常。
年绮今儿个高兴的不得了,这可是她出嫁的大喜日子,又有皇帝亲自主婚,给足了面子,她当然很自得。
此刻的她,被送入了新房,但她并没有像寻常的新嫁娘那样,乖乖的坐在床榻上,等着自己的夫君过来掀盖头,她将屋内的嬷嬷和奴才们都赶了出去,将自己带过来的贴身丫鬟喊了进来伺候。
“福晋,您可不能自己掀盖头。”丫鬟佩儿看着自家小姐竟然把盖头掀了,吓得脸色都变了。
“反正屋里只有我们两个,旁人也不知道,怕什么?等王爷要过来时,外头的人肯定会禀报,到时候我再把盖头盖上就好了。”年绮笑眯眯说道。
说实在的,大红的鸳鸯盖头蒙在头上时,她真的很不习惯,视线受阻,当真难受,这会子就好很多了。
“佩儿,你去咱们的箱笼里,把我二哥昨儿个偷偷塞给我的那个小箱子拿过来,我昨儿个没来得及看,现在就想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他说了,那是他给我准备的大婚贺礼。”年绮说到此,从贴身的小香囊里取出一个十分精致的钥匙来,那箱子是上了锁的,钥匙就在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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