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二格格看着李绅,眼中满是惊喜之色,若不是还在府门口,她都忍不住想欢呼一声了。
自从李绅去了百艺学堂做师傅后,几乎都是早出晚归,她除了帮忙看着那几个铺子,听听府里的管事们来向她汇报农庄和山地的一些收成和琐碎事外,就是回王府看望宋氏,和宋氏吹吹牛打发时间了。
二格格最想的还是和李绅在一起,哪怕什么话都不说,他看他的书,她坐在一旁发呆也是心甘情愿的。
只是她不在意自己的男人一事无成,成日待在家里,可身为男人的李绅肯定受不了的。
“学堂的大管事把我教授的课业时辰调整了,从今日起,我就上午教两个时辰就可以回来休息了。”李绅笑眯眯说道。
“那太好了,以后我也早点回府来。”二格格闻言喜出望外,打算以后下午都不出门了。
两人牵着手进了府去,才到正院就看见了李绅的母亲万氏。
“母亲。”两人一边行礼,一边喊了一声。
“格格你回来的正好,我有事和你说。”万氏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母亲请说。”二格格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婆婆黑着一张脸。
说老实话,婆婆对她不错,所以二格格对万氏也非常好,哪怕她慢慢发现万氏有些小气,又有些目光短浅上不了台面,成日里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府里的奴才们计较,可人家毕竟是她心爱之人的母亲,加之又是小地方来京里的人,也不能要求过高,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格格,那个岳总管你可得好好管教管教了,我虽然不是府里的主人,但也是格格你的婆婆,即便不算主子也不是奴才吧?可他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不过让他多采买一些人参、燕窝什么的回来,每天煮一些给睿儿补身子,他竟然不答应,不许采买的婆子去办,实在是可气,睿儿他每天跟着先生读书,很肥精神,补一补身子也不为过吧?”万氏把火气一股脑儿的撒了出来。
自从搬来格格府后,她越来越以主人自居,以长辈自居,可偏偏二格格手底下那几个管事都不太听她的,即便应下了也是阳奉阴违,特别是那个岳大总管,完全不把她当回事,实在是可气。
二格格听了万氏的话微微有些脸红了。
她的嫁妆虽然丰厚,可是岳总管是阿玛吩咐苏培盛从王府的家生子里找来的,就是怕她再“败家”,帮她管着王府大小事宜的,她暂时都不敢把岳总管得罪了,怎么婆婆却和人家扛上了?
岳总管前两天还和她说,格格府这大半个月以来开销大,要节省一些了,她当时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岳总管的确把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处理的很好,她只需要听着就是了。
“母亲先别急,等我和岳总管说一声。”二格格低声说道。
“岳总管说要节省,可再节省也不能省孩子的嘴吧?”万氏听儿媳妇要给她做主,顿时眉开眼笑了。
“母亲说的是。”二格格心里虽然有些不爽,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睿儿不过几岁大的孩子,哪里就要吃什么人参、燕窝之类的补身子?母亲实在是小题大做,府里现在要养那么多人,儿子每月的俸禄又根本不够养家糊口,岳总管说要节约一些也是理所应当,依我看不必吃那些劳什子了,有那个功夫吃补品,不如锻炼身子,睿儿又胖了些,母亲不能再惯着他了。”李绅却有些看不下去了,阴沉着脸说道。
“绅儿你这是什么话?睿儿可是你的儿子,你竟然……。”万氏实在是太生气了。
“母亲。”李绅打断了万氏的话,一脸不耐烦道:“就这样定了,母亲不必多言。
”
李绅说完拉着二格格进屋去了,根本不理万氏。
“你别生气,虽说要节约,但人参、燕窝什么的,咱们还是吃得起的。”二格格看着脸色铁青的李绅说道。
“不必理会,免得惯坏了睿儿。”李绅叹了口气道。
二格格闻言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
李睿和李芳和她这个继母自然是不亲的,只是在她面前表现的很乖巧而已,她也不想为难两个孩子,免得伤了她和李绅的感情。
养母宋氏和她说了,对那两个孩子,不闻不问,才是最好的选择。
若是不喜欢他们,也不必苛待,尽力惯坏了就是。
“睿儿如今长得肥头大耳的,瞧着就让我生气,芳儿却是骨瘦如柴,也不知道母亲是怎么养这两个孩子的。”李绅气鼓鼓道。
二格格听了就有些按捺不住道:“睿儿是你们李家唯一的男丁,不一样的。”
李绅闻言只觉得心里堵的慌,可是一想到当初母亲是怎么对自己和妹妹的,他就有些说不出话来,母亲那时候把他当眼珠子一样疼爱,对妹妹却不大上心。
“芳儿我会照顾,你放心吧。”二格格柔声笑道。
“那我们把芳儿接来咱们的院子里住吧。”李绅连忙说道,他还是很心疼女儿的。
二格格闻言脸色一僵,她不想养李绅那两个孩子,毕竟不是她亲生的,她只想养自己的孩子,不过此刻李绅提出这要求,她也不好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了。
第二天,二格格一大早就回了王府。
昨天傍晚,李绅就让女儿李芳搬到了他和二格格的院子里住。
二格格心里不痛快的同时,也体会到了养别人生的孩子是多么的憋屈,正因为如此,她突然觉得养母宋氏能一心一意对她和弘时好,将他们当亲生的一样疼爱,当真是不容易,她心里百感交集,想想过去不懂事,甚至还把宋氏打的头破血流,她心里就内疚的很。
“额娘。”二格格离的老远就喊了宋氏一声,快步走了过去。
“回来了,我吩咐人炖了阿胶羹汤给你补身子,快随我进去喝一碗。”宋氏已经习惯二格格经常回来了,她甚至还叫人炖了补品给她。
二格格和李绅成亲虽然不足两个月,但宋氏已经开始留意女儿的动静了,她希望二格格早些有孕,生下个一儿半女的,未来的日子也更加幸福美满。
二格格喝了羹汤,又陪宋氏聊了很久,最后拉着宋氏的手,枕在她腿上,就和小时候一样,靠着宋氏撒娇。
那时候,亲额娘李氏的心思都用来讨阿玛欢心和照顾弟弟们了,对她几乎不闻不问,是宋氏给了她母爱和温暖,可她从前却一再让宋氏伤心了。
“额娘……。”二格格含泪喊了一声。
“怎么了?是不是李绅和他那家子人欺负你了?”宋氏一下就紧张起来了。
“没有。”二格格连忙摇头,紧紧抱着宋氏的腿道:“谢谢额娘……谢谢您一直没有抛弃我,没有不要我,哪怕我从前做了太多错事,额娘也没有不要我。”
宋氏听了二格格的话后眼眶也有些红了。
“我现在嫁给李绅,给李睿和李芳做继母才知道养人家生的孩子多不容易,额娘这些年一直帮我和弘时当亲生的养,女儿说句实话,哪怕亲额娘在,也做不到您这样,额娘……您辛苦了。”二格格一边说着,一边含泪看着宋氏,眼中都是感激。
“傻孩子,说这些做什么,你生下来不久就一直跟着额娘,额娘那时候孤苦无依又寂寞,幸亏有你这么个开心果在身边,才熬了过来,在额娘心里你就是额娘的亲生女儿。”宋氏紧紧抱着二格格说道。
二格格听了更加内疚,忙颤声道:“额娘,以后我再也不会让您伤心,让您为难的事儿了。”
宋氏听了后大有一种女儿总算长大了,听话了的欣慰感,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母女两个说了许久的体己话,也提了很多当年的旧事,许多回忆都是那么的甜蜜。
“额娘,这个簪子是李氏让人送来我府上的,说是给弘时媳妇的见面礼,让女儿转交,女儿觉得我去给有些不合适,瑜芳嫁过来旧事您的儿媳妇,您给最好。”二格格拿出宝石簪子,看着宋氏说道。
“我给了,瑜芳只会认为是我送给她的,这样你亲额娘知道了恐怕要生气。”宋氏并没有接簪子,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心里却憋屈又气闷。
李氏庄子上的好东西不是都被她派去的人偷了吗?她也把那些东西都处理了,短短几个月,李氏哪里来的银子买这么贵重的簪子?
当然,这个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李氏景然还想着给瑜芳见面礼,这不是来和她抢儿媳妇吗?
当然,在宋氏看来,抢儿媳妇就是抢儿子,她什么都可以容忍,唯独不能容忍人家抢走弘时。
“您本来就是弘时和我的额娘,亲额娘,这个由您给瑜芳,再合适不过了。”二格格笑道。
她来时已经决定了,以后就一心一意把宋氏当亲额娘孝敬,至于李氏,她若是有那个能力,送些吃喝和银钱就是了。
宋氏听了二格格的话后心里感慨万分,她付出了这么多,总算有了回报,但是她心里依旧忌惮李氏。
为了守住属于自己的东西,李氏势必要死,否则她心中难安啊。
“格格……格格……。”就在宋氏心里想着要如何对付李氏,又能撇清干系时,秋喜突然跑了进来,似乎很着急一般。
“出什么事了?”宋氏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
“启禀格格,侧福晋从西院跑出来了。”秋喜连忙说道。
“跑出来就跑出来了,你急什么?让人抓住她关进去就是了。”宋氏有些不耐烦了,觉得秋喜太小题大做了,再说乌拉那拉氏的事情又不归她管,福晋那边会处理的。
“可是阿哥受伤了。”秋喜脸色有些苍白道。
她说的阿哥自然是弘时,宋氏听了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连忙问道:“好好的弘时怎么会受伤?”
乌拉那拉氏即便从西院闯出来了,也不该去伤害弘时啊,弘时又没有招惹她。
“侧福晋拿着匕首闯进了正院,刚好阿哥从衙门回来,正给福晋请安,阿哥便拦住了侧福晋,侧福晋挣扎时刺伤了阿哥。”秋喜连忙说道。
“弘时伤的重不重?他再过几天就成亲了,这可如何是好?”二格格也着急起来了。
“快……快去正院瞧瞧。”宋氏一边说着,一边跌跌撞撞往外跑去,深怕弘时有个三长两短。
正院之中,靳水月坐在罗汉榻上,脸色极其难看,安安和珍珍坐在一旁,姐妹两人脸色也有在发白。
府里的大夫正在给弘时包扎伤口。
大夫说弘时手臂的伤口有些深,上了药也得注意,一不小心伤口会裂开,还有可能化脓,毕竟现在是五月里,天太热,伤口容易感染。
靳水月已经派奴才去请杨太医了,打算让杨太医给弘时的伤口缝上几针,这样好的快一些。
“三哥,你别动,好好坐着。”珍珍见弘时要起来了,连忙上前阻止。
“五妹妹别担心,我是伤在胳膊上,不是腿上,能起来的。”弘时咧嘴笑道,虽然伤口疼的要命,可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至于哭鼻子吧。
“弘时你先坐着,等杨太医过来。”靳水月轻声说道。
“是。”弘时连忙点头,嫡母的话他自然是要听的。
回想起刚刚的一幕,靳水月还心有余悸。
弘时来向她请安,她正和弘时说着过两天大婚的事儿,两个女儿也在一旁聚精会神的听,谁知乌拉那拉氏突然就闯进来了,手上还拿着刀子。
眼看着两个女儿站起身挡在她面前,靳水月都要急疯了,幸亏弘时伸出手臂挡了一把,还把乌拉那拉氏给扯到了一旁,然后外头的侍卫和仆妇们也涌了进来,将乌拉那拉氏制服了。
若不是弘时正好在,后果不堪设想,那刀子就要捅到珍珍身上了。
先不管乌拉那拉氏是怎么从西院跑出来的,也不管正院的奴才为何没有阻拦,更不说屋里伺候的人为何没能护主,这些她会慢慢清算,如今要做的便是先把这罪魁祸首给料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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