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终于软了下来,问事情已经这样了,该咋办。
杜和平趁热打铁,展开了攻势。
他说按照正常程序,没收赃车,直接逮人,在真相澄清之前,你只能呆在拘留所里。
“那那我就完了吗?”
“是啊,遇到这样的事,局领导也表示同情,念你年幼无知,想尽一切办法保护你,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立功赎罪,以观后效。”
“我我该怎么做?”
杜和平说既然他们把车卖给你,绝对是有选择性的,一定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不如将计就计,你就跟个没事人似的,骑上摩托车到大街上去,也许能够引蛇出洞。
“那不是招惹是非吗?”
“没事,你那是工作,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那与工作有啥关系?”
“有,局领导就是这么安排的。”杜和平又把曹副局长让他去派出所做辅警,协助办案的事说了出来。
“又让我去做辅警?我我”
“这么做也是万不得已,已经违背原则了。我也不逼你,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是想让我丢掉工作,你再自己去蹲号子,还是打起精神来,好好做人,戴罪立功好。”
杜鹏没有当即表态,说想好了再说,走进了卧室。
看来他还是有些犹豫,杜和平跟过去,嘱咐他,一定要保密,一旦传出去,后果很严重。
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儿子的回应。
杜和平有点担心,甚至有些后悔,自己的戏是不是演过头了?
儿子的心理本来就受过重创,存有阴影,一度还患过自闭症,万一承受不了这份打击,走了绝路该怎么办?
他走进书房,打开电脑,想打打牌放松一下。
可哪儿还有那份兴致,一把好牌打得稀巴烂,干脆退了出来。
刚站起来,听到儿子的卧室门开了。
杜鹏走到书房门前,看上去情绪异常稳定,他说:“爸,我出去一下。”
“你去哪儿?”
“我我女朋友找我有点事儿?”
“啥事?”
“没事,随便玩玩呗。”
杜和平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你骑摩托车带上他,出去兜兜风得了。”
“合适吗?”
“有啥不合适的?别骑快了,注意安全就好。”
杜鹏想不到老爸答应得如此爽快,喊一声爸,说我跟女朋友商量一下,如果她同意,我就去做辅警。
杜和平说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她要是个通情达理的女孩,肯定不会阻拦你的。
话说出口,才想到儿子去要见的并不是个女孩子,而是一个有夫之妇,一个红杏出墙,把枝叶探身到自己家的“富婆”。
心里禁不住犯起了膈应,再想说什么,已经不见了儿子的踪影。
看他这个猴急劲儿,是铁了心跟那个女人好了。
杜鹏下了楼,绕过绿化带,走到了摩托车前。
他爱惜地摸了摸,打开储物箱,从里面取出一个蓝色的头盔,戴在头上。
一切准备就绪,上车点火,驶出了小区。
转向大道,加大油门,飞驰而去。
到了约定的地点,远远看见“女朋友”早就候在了那里。
只见她穿白色平板鞋,黑色紧身裤,一件米黄色夹克,戴一副雪白手套,手上还拎着一个蓝色头盔。
杜鹏暗自感叹:看来这是个思维敏捷、处事周全的聪明女人,自己只是提了一嘴,她就准备的如此妥帖。
见杜鹏骑车到了跟前,她戴上头盔,蹁腿坐到了后座上。
杜鹏问一句:“你想去哪儿?”
“富婆”环抱着他的腰,说:“这条道就不错,人少,车也不多,直接往前跑吧。”
“好嘞!”
杜鹏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异性,心动怦然,欣喜若狂,全然忘却了之前的不快,轰几把油门,飞速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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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出门不久,杜和平心里突然一阵燥热,滋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右眼皮跟着突突跳了几下。
不会是要发生什么事情吧?
杜和平莫名的紧张起来。
他走出书房,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不时走到窗前,透过玻璃朝外张望着,惟愿儿子能够平安归来。
不到两个小时,儿子推门进了屋。
杜和平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他迎上去,问车骑得还顺手吧。
“那当然了,车不错,就是我想要的那种感觉。”
杜和平问他:“你想玩车,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儿子边脱外套边说:“我告诉你,你能给我买吗?”
“只要你喜欢,我就给你买。”
“那也未必,我喜欢的东西,你不一定喜欢。”
“我说的是正当需求。”
“啥是正当?啥是不正当?我们有代沟,难以统一战线。”
杜和平知道他话里的意思,突然有了一种冲动,想跟儿子坐下来好好谈谈他跟那个有夫之妇的事儿,告诉他,如果你们真心相爱,走合法程序,我不反对,会祝福你们的。
但嘴唇翕动了几次,都没说出口。
他总觉得龌龌龊龊,嗓子眼里好像塞了个蚂蚱。
儿子去卫生间洗了澡,说声我睡觉了,便进屋关了门。
杜和平坐在沙发上,思绪纷乱,无法平静。
“叮铃铃叮铃铃”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拿起来一看,是顾伟涛打过来的,赶忙接听。
顾伟涛叫一声师父,停了下来。
“喂喂,你小子在干嘛呢?有话快说!”
想到儿子已经睡下,他蹑手蹑脚去了阳台,这才听到顾伟涛说:“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是想跟你说明天上班后,我就把钱还给你的。”
“不是说好不要你还了嘛,还磨叽个屁啊?权当是我请准岳父吃饭了,都这时候了,赶紧睡吧。”
“那那怎么行呢?你一个人挣钱,也不容易。”
“滚一边去,我工资比你高多了,再怎么着也比你强!”
“那好吧,你休息吧。”
挂断电话后,杜和平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小子有点儿邪道,为了那点钱,竟然深更半夜打电话过来。
听上去情绪好像也有点儿不太正常,结结巴巴、吞吞吐吐,难道因为那个毕福建的事儿曹副局长给他施加压力了?
一夜没睡踏实,天刚亮就下了床。
本想买点早餐跟儿子一起吃,顺便问一问让他做辅警的事想得怎么样了,也好对曹副局长有个交代。
他去外面买了油条、豆浆,喊儿子起床。
儿子说还想睡一会儿,让他自己吃。
他哪有心思吃东西,拿起包去了局里。
到了办公室,看到外面的排椅上躺着一个人,身上蒙着一块以前用来盖电脑的平绒布,直挺挺的,看上去像个死人。
“谁呀?”杜和平大喊一声。
那人慢慢探出头来,竟然是顾伟涛。
“你干嘛睡这儿?”
“办了点事儿,回来得太晚,就睡这儿了。”顾伟涛起身坐起来,揉了揉红肿的眼睛。
“你小子也太没出息了吧?就那么点小钱,就把你折磨成这样?”
“不是,不是那事儿。”
“那是啥事?”
“是是”顾伟涛欲言又止,一脸阴郁。
“你倒是说呀,到底发生什么了?”
顾伟涛站起来,走到门口,探头朝外打量了一阵子,然后折回来,伏在杜和平耳边说:“师父,我我实在憋不住了,还是告诉你吧。不过你可一定要保密,不要说从我这儿知道的。”
“神神道道的,说,啥事?”
“是你儿子杜鹏的事儿。”
“他咋了?”
“昨天夜里,他骑着摩托车,从背后把吴富贵给袭击了。”
“啥?他他打人了?”杜和平怔住了。
“师父,你别着急。”
“我能不急嘛,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是想告诉你的,刚看完监控就给你打了电话,可还不等说,就被曹局制止了。”
看来自己的预感是对的,自打儿子出了门,就开始莫名其妙的心慌,尤其是顾伟涛打完电话后,思绪就乱成了一锅粥,连做梦都在打打杀杀。
顾伟涛说:“我跟一中队的人一起去了现场,勘验完后就把姓吴的送到了医院,做了全面检查,好在人没事。”
这是咋回事呢?
杜鹏那个熊玩意儿半天半地的犯了哪门子浑?
他为什么要伤害吴富贵?
难道他知道吴富贵是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了?
不会吧,目前为止,自己只对何小鱼跟顾伟涛透露过那件事,他们根本就没机会跟杜鹏见面,就算是见了面,他们也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他是用摩托车直接撞击的吗?”杜和平问。
顾伟涛摇摇头,说不是,是用一根铁棒从背后袭击的。
“他骑着摩托车呢,能腾出手来抡铁棍?”
“不是他亲手打的。”
“那是谁?”
“是坐在后座上的一个女人。”
杜和平脑袋嗡一下大了,大成了一座山,差点把他压趴。
难道是她?
那个跟儿子暗中勾搭的“富婆”?
思虑再三,杜和平去了曹副局长办公室。
不等他说什么,曹副局长先开了腔,问他:“你都知道了?”
杜和平点了点头,说:“我觉得这事有点儿蹊跷,简直不可思议,那小子怎么会恶劣到那种程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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