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岸上后,江饶整个人都已经精疲力尽了,身上的衣物因为被水浸湿,变得十分沉重。
她半坐着,双手撑地,两腿微微弯曲,呈现出一个半仰的姿势。
新鲜的空气涌入身体,如同雨后甘霖,进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等匀了呼吸,眨了眨眼睛,视线逐渐清明,映入眼帘的是同样湿润的慕容绝。
他比起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玄色衣衫被水打湿后贴在身上,隐约可见其包裹着的强劲有力的肌肉。
就这么四目相对,江饶忽然察觉这姿势有些羞耻,顿时不知所措。
此时,两个人都湿漉漉的,方才在水中的记忆一下涌入,无不提醒着,那种柔软冰凉的触感仍未消散。
再加上慕容绝此时更加赤裸的眼神,江饶招架不住,眼神有些迷茫,脸颊微微泛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火红色的霞光映照的结果。
不得不说,此情此景,很容易让人意乱情迷。
冷静下来,江饶试图起身,是轻轻一动,身体就像要散架似的,疼的她没忍住叫出了声。
虽然是极轻的,但还是引起了慕容绝的注意,神色凝重的看着她。
他很快就察觉出了江饶的伤口在腿上,微微垂眸,睫毛帘子浓密。
下一秒,他伸出手,抓住了对方的左腿,腿被忽然制住,江饶下意识往后缩,却又被对方轻轻往回拽。
厉声道:“别动!”
他这一声,虽然关切大于严厉,但江饶确实被下意识唬住了,愣在原地,没有再乱动。
紧接着,慕容绝慢慢掀起了她的裤腿,一直到膝盖处,露出了狰狞的伤口。
不知何时,她的膝盖竟然受了伤。
望着那不断涌出鲜血的地方,慕容绝的脸色十分难看,眉头微微簇起,神如寒潭般幽冷,眉目间似凝结了冰霜,怎么也融不掉,化不去。
然后便开始用灵力疗伤。
温柔感受到一股暖流自膝盖处蔓延至全身,不仅是膝盖处的伤,身上其他地方大大小小的痛也不复存在。
但慕容绝的神色始终很糟糕,莫名其妙的让她产生了一丝内疚。
“那个,可能是刚才小心碰到礁石,所以才受伤的吧。”
她语气十分温缓,安抚的意味不言而喻,但慕容爵只是不轻不重的嗯了声。
江饶又试探性的问他:“你可有受伤?”
“否。”
“哦哦,那便好。”
又随意说了些话,才终于感觉慕容绝稍微好了点。
其实江饶自己并不在意这点小伤,但说实话,头一次被人如此紧张和在意,她就忽然感觉到了那么点委屈。
“谢谢你,慕容绝。”
江饶望着他,眼神清澈,衷心的表达了感谢。
慕容绝处理好伤口,仰起头,也直直的看向江饶的眼睛,然后薄唇微起,嗓音磁性低沉。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江饶一怔,半晌后,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和慕容绝这样近距离的对视过很多次,但只有这次,她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眼前这个人,拥有着淡蓝色的眸子,纯净得就像是隐秘在绝境之地的深渊,倒映着世间万物。
是那样的纯粹,真实,干净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江饶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眼前的慕容绝和梦境之外的大魔头慕容绝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看得有些出神,至于对方何时向自己不断凑近,都未曾察觉。
温热的呼吸喷薄在脸旁,江饶猛地瞳孔收缩,在关键时刻别过脸去,错开了慕容绝的双唇。
连忙起身,因为有些不知所措,于是假装拧身上的衣物,试图把水拧干。
然后便听到了两声极浅的笑。
“夫人,为夫方才已经用灵力将衣物烘干。”
江饶低头一看,果真没有拧出半滴水来,原先湿润沉重的衣物也恢复了原先的干燥飘逸。
她有那么一丝尴尬,轻声咳嗽了两声,转身欲走。
边走边喃喃道:“我,我要回房间睡觉了。”
慕容绝拉住她的手,将人带回怀里,有些好笑道:“这里是鲛州。”
“”
“我当然知道”,江饶强装镇定:“我只是,想找个地方睡觉。”
她有些编不下去了。
“困了?”
“嗯嗯。”
“好,我带你去城中。”
很快,两人进入鲛州境内。说是成,其实只是一个小渔村。经过战后重建,已经不复当初的繁华,只有少许鲛人生活在这里,以捕鱼为生,渐渐发展成了如今的样子。
江饶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解开隐藏设定——鲛人一族。
于是一路上有意无意地问起。
“这鲛州居然只是一个小村庄?”
慕容绝向她解释道:“鲛人一族曾经并非如现在这般,蜗居在这一小渔村里。”
“那为何后来?”家人猛地反应过来,道:“莫非是受到外族侵袭?”
本来也只是随口一猜,谁知慕容绝却道:“正是。”
“为何?”
“夫人难道不曾听说?鲛人之血肉可医治百病,有助于增长修为吗?”
江饶想了想,摇了摇头。
“我只听说过鲛人的眼泪可以化作珍珠。还有,鲛人出生时没有性别之分,只有在遇到心爱之人时,才会分化。”
慕容珏似乎听到了什么十分有意思且新奇的东西,薄唇微微勾起。
“这倒是从未听说,夫人如何得知?”
江饶:“”
难道这里的鲛人不是这个设定吗?
她有些迷惑。
“道听途说罢了。”她只好这样解释。
慕容绝也附和道:“其实对于鲛人一族究竟如何皆没有证据,乃是坊间传言。”
传言?
江饶更加迷惑了。
“既是传言,那为何还要相信?”
慕容绝:“有时候传言久了,渐渐就让人深信不疑了。”
“所以鲛人肉可治百病,增长修为都是假的?”
慕容绝淡声道:“真真假假,并没有人会真的在意。就像当年围剿鲛人的那些人不会在意他们的死活一样。”
江饶:“”
谁说不会在意?
她环顾四周,入目皆是一片居乐业的景象。
不由得脱口道:“谁说没人在意?最起码他们在意。”
话音才落,身旁便传来慕容绝的轻笑,带着些丝丝甜腻的味道。
“好,夫人说的对。”
江饶:“”
她无语极了,嘟囔道:“谁是你夫人呀?”
慕容绝假装东张西望,随后反问道:“除了你,还有谁?”
“”
忽然想到自己前不久才答应了他的求亲,如此叫倒也没有问题。
但她还是不习惯。
“没成亲之前不许这么叫。”
她语气有点凶,但看在慕容绝眼里,却是十分可爱的。
“遵命,夫人。”
慕容绝灿笑着,冲她眨了下眼睛,语气格外旖旎。
江饶知道,跟他继续说下去他还是会继续这样,于是换了个话头。
“你来此处,当真是为了寻那鲛珠?”
“嗯。”他倒也不反驳:“鲛珠乃是焦族至宝,不仅十分璀璨夺目,还能护人平安。”
江饶就纳闷了,在一个虚拟的梦境中,寻找传说中的鲛珠,闹着玩呢?
当然她并不知道慕容绝的魔力已经到达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将梦境实化根本不在话下。
所有的一切与外界无异,鲛州自千年前被外界围剿后,几近灭绝,只有一部分鲛人躲过了那场浩劫,默默在鲛州的一个小村庄重建家园。
而那些围剿的人在得到鲛人肉后,发现并没有传言中的那般神奇,也就对此放任了不管了。
至于鲛族至宝鲛珠也从此杳无音讯。
对其的去向也众说纷纭,有人说,在围剿时就已经被鲛皇所毁,也有人说,是被某个玄门宗主私藏了起来。
而那个玄门宗主,便是玄机山的沈清夜。
于是,众人针对的矛头又变成了沈清夜。沈清夜无奈,只好以闭关来躲避风头。
这件事才告一段落。
鲛珠的下落,从此变成了一个谜。
但作为魔界尊主的慕容绝,清楚的知道鲛珠仍在鲛州。
从前他是不屑于来寻找这玩意儿的,因为对他来说没什么用处。
但一想到他最心爱的女人凤冠上会嵌上那些俗物,他就觉得此物其实还是有些用途的。
走着走着,前方迎面走来一肥胖女子,穿金戴银,昂首挺胸,身后跟着数十个丫鬟侍卫,似乎是这里的管理者,左右商贩见着了,都要问声“岛主好”。
在碰面的瞬间,她的神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按了下去,眼神死死的盯着江饶和慕容绝,冷声道:“你们不是这里的人吧?”
慕容绝可不喜欢有人这样看着自己,也冷脸瞧着她,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十足。
江饶连忙上前来打圆场,拦在两人之间,笑着解释:“我们确实不是这里的人,只是因为我们的船只遇到了海难,所以才恰巧来到了此处。”
这是她目前为止能想到的最完美的说辞。
“是吗?”她又把眼神转向慕容绝。
在江饶的一再暗示下,慕容绝才冷冷的点了点头。
那肥胖女子又厉声道:“赶紧离开此处,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就侧身离开了。
将人本以为遇上了什么难缠的管事,没想到如此轻松,微微松了口气,对那肥胖女子的印象稍许改观。
“没想到她看起来像是很不好说话,其实却是极好的。”
慕容绝却没有他那么多感慨。
“放心,有我在,量她不敢把你怎么样。”
江饶感觉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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