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姜暖一看赵把总的眼色估摸着那花名册是有什么猫腻的,也不多问,对着葛老实一使眼色,两个人跟在赵把总身后慢悠悠地走进了军营。在门口站着当值的兵士很明显是得了小道消息的,看见赵把总带着两个人回来,一个个儿都笔管溜直的站姿挺拔,正是赵把总自己都忘了的军人的士气。他情不自禁地也挺胸抬头的走了起来,挺着一个满是油水的大肚子。
好似这个姜小姐才来了一天,自己这个兵营里就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赵把总知道姜暖爱干净,因此并没有将她让进自己那堪比猪窝一样脏乱的屋子,而是将她带到了一个堆满了苞米粒的粮仓里。
“这是今年留的苞米种子。娘的,若不是我看得紧,那帮恶狼都得当粮食给吃了!”叫把总拉过几把椅子来作势请姜暖坐下。他自己则是站在门口喊道:“那个,到老子房里把咱营里的花名册拿来!”
“是!”门外有人应了,接着就是一阵脚步跑远的声音。
“我也不给您泡茶了,咱这里太埋汰,等我也让我屋里的那位过来帮着收拾收拾。”赵把总说着把脑袋上的毡帽往身后的玉米粒堆里一扔,露出打着绺泛着油光的梳得松松垮垮的发髻来。
姜暖低头一笑,直接说道:“您只要给我一册实际能到的名册就行了。主要是这一百多号子人种这些地有些富裕,我要从新安排一下。”
“嘿嘿,当着明白人我就不说糊涂话了。”赵把总伸手在自己的脑袋上拍了两下才接着说道:“咱整个营里算上我也就是九十七个人,那册子上我多填了几个充数……嘿嘿!”他小声说道,但是没啥不好意思的感觉。
原来是多报了人数吃空饷!姜暖明白了,难怪刚才赵把总那么鬼鬼祟祟的样子。不过这个与她好像是没有关系的,她也犯不上趟这浑水。
“您只要把册子上有的那些人的名册给我就好。”姜暖直截了当的说道:“九十七个人全部下地也是太多了。我想求赵把总抽调三十个人给我。”
“三十个人?姜小姐您这是?”赵把总见姜暖对自己吃空饷的事并不上心,他也就轻松起来。不禁好奇起她没事儿要这么多人作甚。
“盖房。前段不是才从您的手里收了那些宅院,那些地方早就破烂的不能居住,我要趁着这会儿都给扒了翻建。”姜暖看着赵把总说道:“而且您的这些兵士我不白用,吃喝啥的以及做工的银子我都包了。”
农忙季节劳力哪里都紧张,惟独兵营这里的劳力是富裕的,而且还比较齐整。姜暖心里早就把那几处宅子做了规划。就差请人开工了。
“只要不耽误地里的活,我手底下的弟兄您就随便调遣吧。”听姜暖这么一说,而且又不是白用劳力。赵把总立马就吐了口。
“头儿,花名册拿来了。”门外的有兵士喊道。
“哦。”赵把总连忙站了起来出去接了花名册,转身递给姜暖:“最后一页上的人……嘿嘿!”
姜暖没有接他递过来的名册,“这上面的人我没有一个认识的,还要麻烦您给我点出那些老实本份的来。家里那边都交与青山帮我看着,总不能请回一些脾气不好的人去让他为难。但凡那些不好个管教的您只管留给我就是。”
赵把总点头,用心地在账册上的那些人里挑了三十个兵士出来给姜暖。
而姜暖回去就把这些人都扔给了青山,把自己对那些院子的规划细细地说了,就不在过问。只说农忙时节不要算计的太狠,大伙儿体力消耗的大,在伙食上顿顿都要添上肉。这个青山自然是点头应了。而她自己则是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兵营里的那些土地上。
大饼给人家画了,牛皮也吹了,剩下的就是事干了。
耕作上的活都让葛老实去安排,姜暖监工一样的时不时的出现在田间地头。在老高的那件事后,这些兵士表面上还是都老实起来。他们实在是惧怕她身边那个永远不知道藏在哪里的高手。就怕自己得罪了这个女人被不明不白的揍一顿。
眼瞅着苞米种下了地,姜暖还分出十多亩来和自己家一样种了不少蔬菜。
看着地里冒出的齐刷刷绿油油地小苗,撅着屁股在田里除草的大胡子用脖子上挂着的布巾抹了把汗,然后对着变得沉默寡言的老高说道:“往年咱们都种了苞米都未准能交够皇粮,那女东家还弄出十多亩地去种菜,我瞅着……”
“闭嘴!”老高头都没抬,把手里的一把野草扔到身后的背篓里,然后呼哧呼哧地说道:“让你干啥就干啥,废那么多话是想找揍么?”
“……”大胡子跟在他的身后有些不知道说啥好了,看来那娘们的一耳光是彻底的治好了老高那贫嘴的毛病了。
“这帮混蛋!”
大胡子才想到这里,耳边就听见不爱说闲话的老高骂上了。他顺着老高手指的方向一看,原来是前面的地里被扔了许多已经蔫了的杂草。东一片西一片的还砸倒了不少菜苗。
“姜小姐!”大胡子瞅了瞅,扯开嗓子对着坐在地边的树下躲避太阳的蓝衫女子叫了起来:“您过来看看吧。”
姜暖此时正背靠着大树,口中叼着一棵还没有长出毛毛来的狗尾巴草闭目养神。听见大胡子的破锣嗓子一喊,把正昏昏欲睡的她吓了一跳,‘蹭’地一下从地上就站了起来,然后就感觉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
“靠!起猛了……”姜暖赶紧把身子贴在树上,等着股眩晕的感觉过后才小心翼翼的看着脚下,唯恐踩了那些嫩嫩的小苗,慢慢地走了过去:“看什么?”其实,还离着有段距离的时候她就看见了田里的那些砸在幼苗上的还挂着泥土的杂草。
“这是咋回事?”她面色平静地看着或蹲或站的那些人,等着有人回话。
“就是旁边石把总那边田里的。每年都是这样。石守才家里那个婆娘可泼了,我们看她是个女人便不和她一般见识,结果她便带着石守才手下的那帮人总干这没屁眼的活儿……不是把随手拔的草扔到咱们这边来,就是把那水渠给堵上,让咱的苗浇不上水。反正就是总给咱使绊子。你看?”大胡子两手握住锄头的木头把,把下巴支在手上,他倒要看看这个姓姜的女人有多少本事。
蹲在地上的老高伸手捅了一下他,然后小声说道:“一个娘们儿,你和她较什么劲。咱们都给捡了或是扔回去就是了。”
“姜小姐?”大胡子抬脚踢了老高屁股一下。然后不怀好意地看着姜暖,只等着她处理。
“不要捡。”姜暖轻声丢下一句后就朝着对面的田地走去。
出了那片田地,又走了挺远的距离,姜暖才一个人走到对面那正聚在一起喝水的兵士旁边轻声细语地问道:“劳驾,石把守在么?”
这些兵士穿的明显要比赵把总那边的兵士整齐,打姜暖不疾不徐地从对面走了过来就都不错眼珠的盯着她看。
兵营里本来见女人的机会就少,尤其姜暖又是一个生的美丽文静的妙龄少女,这些个看惯了粗壮汉子的男人们自然地就看直了眼睛。
“不知小娘子找我们当家的有什么事儿么?”过了半晌,才从旁边树荫下停着的驴车中传出一句不阴不阳的女声来。
这声音——姜暖抬头眯起了眼睛,这是石把守的老婆金玉茹的声音。姜暖与她打过交道,那次在路上的短暂交锋却是印象深刻。
“不在啊?那我就去你们兵营里找他吧。”姜暖说完转身就走,不多说一句话。完全把那个女人当成了空气。
“哎!姓姜的,有什么事儿你就跟我说吧。没必要找我们当家的。”金玉茹终于沉不住气,从驴车跳了下来。看着眼前那个纤瘦柔美的年轻背影,她圆圆的眼中妒色一闪!走路的时候腰肢扭得更加厉害,她用自认为风情万种的身姿走到姜暖面前,轻轻地抬起头来,语气傲慢地说道:“说吧,什么事儿?”
“说了你能做主么?”姜暖歪着脑袋问道。
“呵呵,到是不知道你能有什么大事儿?”金玉茹不以为然的说道。
“倒也是。”姜暖点头承认:“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刚才石把总手下的兵士把拔了的杂草都扔到旁边的地里去了,我就是过来说一声:赶紧都给我捡了。下不为例。”
“笑话!”金玉茹听完姜暖的话后声音立时高了起来:“你们地里出了杂草就来找我们捡,没见过这么占人家便宜的!你咋就能确定那杂草就是我们扔过去的?有啥证据?”她扭头对着身后的兵士问道:“你们有谁把草扔过去了么?”
“没有……”那些兵士稀稀拉拉地回道,都饶有兴味地等着看两个女人打架。他们的把总夫人在他们的眼里那是一等一的狠角色,尤其是一张利嘴,得理不饶人无理搅三分,死的都能给说活了。看来这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要倒霉了……
“别他娘闲扯淡!”姜暖就没打算和她胡搅蛮缠,而是直接爆粗:“你到底管不管事儿?不管事就给老子滚一边去!”
还等着姜暖开了口再东拉西扯的金玉茹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看着如此文静的女子说话竟是这种路数,一句话就把她说闷了。
“你……你说话怎么如此粗鄙!”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脸红脖子粗地说道:“你就是这样过来和我们商量事儿的么?”
“错!”姜暖用眼神止了她还准备说下去的话语,冷声说道:“老子不是过来商量的,老子就是通知你们——立即马上把你们扔过去的杂草给我捡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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