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金衩刺的如此之深,刺的如此之准,张云扬人还未倒地,已气绝而亡!
吴浮生和陈玉清全都大为骇然,齐齐惊叫道:“不~~~!”
可惜世事如铁如石,发生了便难更难改!
陈玉清怎么也想不到,张云扬竟如此坚定的去死!
她这番以死明志,明明白白的告诉了陈玉清,她就是死,也绝不会和陈玉清在一起!
陈玉清瞬间丧失了理智,极限的嫉怒让他如疯狗般发起了狂:“好!好!好!既然如此!我就送你们夫妻一起上路!吴浮生!你也给我去死吧!”
黄金棍卷起了黑墨如潮的风暴,没头没脑的向吴浮生扑去!
吴浮生脸如死灰,但在绝望的死志之中,他却隐隐有着三分的快慰!
夫妻同死,黄泉路上,终归不寂寞!
一道足足有数丈粗细的金色雷光从两块厚重的乌云间迸出,曲曲折折,似树根一般向大地上蔓延!
这雷光迅疾而又凶烈,壮观却又无声!
金色雷电叠叠的越过长空,狠狠地劈在了高耸在擂台上十余丈的一根大铁棍上!
大铁棍向下迭长,分成了数十根长长的铁丝,直垂在了吴浮生头顶二丈之处!
金色雷光从铁丝上析出,向吴浮生高高举起的尺余长的风雷棍上汇聚!
这尺余长的风雷棍恍似有什么魔力一般,将数十根铁丝上绽出的金色电丝全数吸了进去!
金色雷光透过风雷棍,如一条巨大的雷龙一般,将吴浮生整个人都吞噬了进去!
这金雷好似鱼儿遇见了水,又好似蜂儿遇到了花,在吴浮生身体各处肆虐、奔流、徜徉、跳跃!
吴浮生发出了一声震撼天地的怒吼,整个人都变做了一个金色的雷人,在强大的电压电磁作用下,竟缓缓的离地飞起,悬浮在了半空中!
挟黑色风暴而来的陈玉清靠近到吴浮生的三尺之处,便被金雷电压所斥,惊呼一声,翻翻滚滚的摔回了擂台之上!
陈玉清翻身跃起,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半空中这个金光乱闪的雷人,不明所以!
吴浮生那双电光四射的金目盯住了陈玉清,怒吼道:“你给我——死!”
张嘴一吐,嘴里吐出来一道大拇指粗细的金色雷电,照着陈玉清的面门而来!
陈玉清不敢怠慢,风雨大至第十三式棍法全力施展,意图硬挡这一击金色天雷!
可惜,人力之极限,怎能硬撼天威?
‘轰’的一声炸响,黄金棍此时仿佛变成了纸糊的,草扎的,泥塑的,跟金色天雷接触的一瞬间,炸成了千百块,四散开来!
碎片崩的陈玉清满头满脸,金色天雷余势不竭,刹那间将陈玉清的双手炸成了焦黑色,威能这才消耗殆尽!
陈玉清身上的护体黑色妖气,遇到这雷光,便如同雾气见了阳光般,消融,溃散,丝毫起不到护身的作用!
天雷电光,浩然正气,专克邪氛!
陈玉清被雷打的披头散发,满脸漆黑,十分的狼狈,他极为不服的站起身来,双手高举,朝吴浮生扬声大喝:“吴浮生!凭你这点能耐,也想杀老夫?痴心妄想!老夫乃是不死之身,长生不灭,永生不死!乃是这世间最后一位神衹仙灵,你们这些凡人,假借了一点点天力,也想弑神?可笑!可叹!可悲!待你天力耗尽!老夫定要将你抽筋扒皮,吸血炼骨,碎魂断魄!我要叫你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陈玉清说这话时,声音忽然变成了老狐狸那种阴沉的语调,脸上也长出了长长的胡须,耳朵也变尖变长,全身黄毛暴涨,黑气狂涌,俨然是陈玉清退进了身体里,他体内的那只老妖狐出来掌控了身体!
半空中的吴浮生眼中金色电光吐吞不定,他冷冷地看了陈玉清一眼,双手合什,蓄力片刻,陡然外放,一道粗有水缸的金色惊雷如同一个大麻袋一般,将陈玉清整个身影都装了进去!
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耀眼的雷光终于缓缓散去,吴浮生这一击全力发出,身上雷劲消耗了大半,终于不能再悬浮于半空中,落在了台上!
他身上的金色雷光慢慢弥散,剩余的一少部分,都收敛进了体内!
吴浮生瞪视着陈玉清原先站立的地方,只见那地方已空无一人,只余下一大堆黑色的灰烬和几块黑黝黝的骨头!
陈玉清已在这一记天雷之下,化为骨灰!
黄豆大的雨点终于‘啪啪啪’的掉了下来,砸的吴浮生脸皮生疼!
吴浮生仰头望着天空中密密落下的雨滴,心中有些木木的,半点也无灭杀生平大敌的快慰感。
他的脸上水迹奔流,不知是痛苦的泪水,还是落下的雨水?
吴浮生缓缓地俯下了身,将他深爱的人拥入怀里!
张云扬的死不单单埋葬了他的生命,也埋葬了他们的孩子!
如果她死了,就算杀光了这世上所有的人,又有何用呢?
正在深陷悲痛的吴浮生感觉到身后有些异常,扭头看去,心中顿时大为震惊!
只见陈玉清化成的骨灰和骨头,在雨水的冲洗下本已散开,这时却不知在什么力量的驱动下,竟团成了一个黑色的圆球!
黑色圆球翻翻滚滚,里面有无穷无尽的黑气翻涌而出!
黑气在半空中凝结,慢慢凝成了一个人的轮廓!
看那黑气凝聚成的人的面目,赫然是陈玉清!
看着黑气凝聚的速度,用不了半柱香的时间,恐怕陈玉清真的要原地复活了!
吴浮生很想故伎重施,试试这陈玉清是不是真的死不了!
但他心里明白,刚刚自己是在万分凑巧之下,凭借风雷正法和避雷黑玉的法门硬生生借了些许天雷之力,这才诛灭了陈玉清!
但就刚刚的那道金色的雷击,实际上已将他身体和内脏都击成了重伤,他现在只是在硬撑而已,再过一会,雷劲彻底散去,他非得吐血倒地不可,那里还有再跟陈玉清再战的能耐?
吴浮生万分怨毒地看了正渐渐成形的陈玉清一眼,抱起了张云扬的尸体,借着体内剩余的雷劲,纵身而起,一个起落,已冲出了擂台周围的旋风,身形再晃几晃,如幻影般消逝在了荒野之中!
吴浮生将张云扬埋葬于龙隐县外,跟张云扬初次相识的河边山上,削了一块木板,上书:爱妻张云扬之墓。
看着眼前字迹刻的歪歪扭扭的墓碑,他泪如雨下。
从相识到相恋到相离,一幕幕,一盏盏,光影似梦,从脑海中如水一般缓缓流过。
他不由得放声大哭,他恨自己当初没听云扬的话,他恨自己后来没有听云扬的话,他恨自己从来都没有听过云扬的话。
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似乎是在为她默哀,又似乎是上苍在嘲笑他。
如今,一切,富贵风流,荣华煌煌,尽皆化为了云雾,最后又在焦阳下化为乌有。
曾经的曾经,那样的辉煌,可,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如今身受重伤,就算能养好了伤,又能怎样呢?
他的风雷棍已碎,就算风雷棍在手,他也永远都不再是那妖物的对手。
此生就止步于此了吧?
师父雷世庸收他为徒时的话语犹如电光一般从他脑海中闪过:“人之一生,恍如登山,到得峰顶,八方皆是万丈深渊,若是到得那时,务必要早寻退路,以免跌个粉碎!徒儿你可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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