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毓言尽于此,也不管叶婉然到底懂不懂,反正祝危就在这儿坐着,她若不想私了,那便去大理寺,左右都躲不过去。
叶婉然也知道自己没法躲,若今日摔坏东西的是别人,她定不会管对方的死活。
可大伯不行,大伯和三叔都是无赖,她若见死不救,不出半日,他们就会在盛京毁了她的名声。
到时别说管家了,能不能保住将军府二夫人的身份都要另谈!
可偏偏他们就是吃准了她的弱点,所以才会几次三番给她惹事,当真气人!
叶婉然心头恼恨不已,思量片刻后,同沈灵毓商议三日内还清欠款。
沈灵毓不假思索地点头,“好,那就劳烦祝大人给我们做个见证,若是三日内二嫂未将那一万一千两银子还给我,就莫怪我不近人情了。”
“放心,那些钱,我到时会分文不少地送到这儿来,你的手段,我也不是没有领教过,你何时近过人情!”
叶婉然冷哼一声,转眸看大伯一眼,随即扭头离开。
叶大伯见麻烦已经解决,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屁颠屁颠跟着离开。
铺子里很快只剩下祝危和沈灵毓。
沈灵毓吩咐伙计收拾地上的碎片,又让泽兰给祝危倒了一杯茶。
祝危敛眸笑道:“茶就不必了,三夫人今日这出戏,让本官看得极尽兴,只是三夫人还是收敛些得好,切莫太过头了,免得引火烧身。”
沈灵毓听出他话里的提醒,抿唇笑笑,却并未放在心上。
待祝危带人离开后,她复又转身走进库房,坐在椅子上暗暗出神。
泽兰走过来问:“夫人,方才祝大人走时,说得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奴婢怎么听不明白?”
沈灵毓淡笑道:“没什么,他不过是不想我惹出更大的事端罢了。”
泽兰闻之皱眉,“可今日这事本就是二夫人的娘家大伯惹出来的,跟您又有什么关系,这祝大人未免也太不讲理了些。”
沈灵毓却是淡笑不语。
祝危也不算是不讲理,只是心有偏颇罢了。
自她因为神婆之死而被关进大理寺时,她就已经想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真相。
杀死神婆的人是宜宁县主,目的是除掉她来保全谢云州的名声。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因为嫉妒。
毕竟在郡王夫人要杀她那日,谢云州曾当着她们的面救下了她。
这对倾心谢云州的宜宁县主而言,自是不能容忍的。
恰逢神婆又现身,宜宁县主遂想到了栽赃嫁祸的办法。
即使不能定她的罪,也要毁了她的名声。
只可惜谢云州又一次出手了。
虽然最后的结果是她无罪释放,但她并不满意。
因为真正的罪魁祸首宜宁县主并未受到惩罚,甚至在整件案子里,宜宁县主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这才是沈灵毓不能容忍的地方。
有些人生来富贵,高高在上地掌握着别人的生杀大权,即使草菅人命也无所畏惧,因为他们的出身可以保自己一世顺遂。
但这公平吗?这还算有天理吗?
她不服!
更何况因为这件案子,她还被叶婉然趁机夺走了将军府的掌事权。
事后想想,神婆手里为何会有她的手帕,未必与叶婉然毫无关系。
所以她脑海中就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那便是如果叶婉然和宜宁县主是同谋,那她应该如何反击她们两个?
或许是老天都在帮她,偏偏让她在今天清点库房时遇到了叶婉然的大伯。
早在伙计告诉她,叶家大伯每次来买东西都未付过账时,一个报复计划就在她脑海中慢慢成形了。
于是她故意激怒叶大伯,让他摔碎铺子里的东西。
一来腾出库房,以便日后存放药材。
二来,给叶婉然制造难题。
那么多钱,叶婉然自是赔不起。
倘若她和宜宁县主真是同盟的话,必会去找宜宁县主帮忙。
一旦宜宁县主给钱,那便落入她的下一步计划中了。
而祝危方才之所以警告她,自是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虽然她不确定他是从哪里开始有所怀疑的,但她不得不承认,他能和谢云州结交为友,自有他的过人之处。
只可惜,她的计划已经开始,他说再多都晚了。
自谢云州之前说她只知逞风头而全无半分自保的本事之后,她就开始反思了。
既然宜宁县主已经成为她的隐患,那就绝不能让这个隐患在身边徘徊太久
与此同时,坐在马车上准备回府的叶婉然正在为那一万一千两银子发愁。
之前为了救裴澜之,她已经把自己的私库花个七七八八了,现在哪里拿的出那么多钱。
可若是还不上沈灵毓的账,大伯就要坐牢,到时她也别想好过。
但她又不是什么家财万贯的富贵命,一时间要她去哪儿弄那么多钱,总不能真找人借吧?
传扬出去还不够丢人的!
叶婉然愁闷叹气,恍惚间却想到了沈灵毓方才说过的话。
「二嫂先前帮过谁的忙,又或者给人家做过什么事,那都是恩情,如今你遇到了难处,找人借个钱,应该不难吧?」
叶婉然心头猛地一咯噔。
沈灵毓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但应该不可能啊,毕竟神婆被害的那件案子里,她只是偷偷派人去她院子里拿了一条手帕,然后拿给宜宁县主做了个物证而已。
更何况,那件案子都已经了结了,从头到尾都没宜宁县主什么事儿,沈灵毓又哪可能猜到她头上来呢?
应该是她想多了吧
不过那话倒也给她提了个醒,她何不找宜宁县主借钱呢?
思及此,叶婉然唇一抿,当即让车夫改道去雍安郡王府。
入府后,她随一名婢女去了后院,见宜宁县主正在院子里插花,她凛凛神,颔首上前行礼。
“臣妇见过宜宁县主。”
宜宁头也不抬地剪断一朵芙蓉花的根茎,然后插进花瓶中,娇嫩的面容上瞧不出喜怒。
“裴二夫人,本县主之前警告过你的,没事儿不要来找我,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叶婉然见她发火,赶忙赔礼道歉。
“县主,臣妇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臣妇今日遇到了麻烦,无奈之下只得来求县主帮忙,所以才”
“什么麻烦?”宜宁抬头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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