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秀慈一下子被她问住,傻愣半天说不出话来。
沈灵毓也懒得同她这个没脑子的一般计较,扭头就走。
真是想不明白,大嫂那般聪慧的人,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拎不清的蠢货,莫不是随了大哥?
嗯,裴家的男人确实都不怎么聪明。
沈灵毓讽刺一笑,回到听雨轩继续绣起她的药囊。
绣到一半,偶然想起肚子里还有一个。
虽然还没显怀,但闲着也是闲着,何不给小家伙绣几件肚兜?
沈灵毓越想越来劲,当即让泽兰去库房挑了几匹绵软的料子。
泽兰回来的时候,说老夫人做主,派人去库房拿了好些东西送去婉澜轩。
“什么玉头面,蜀锦,这些东西,一个刚出生的小娃娃哪里用得上,必是二夫人要的。”
沈灵毓见怪不怪道:“她要便要,反正我的嫁妆全在我手里,现在拿公库多少东西,日后急缺时,老太太还会让她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泽兰闻之撇嘴,“说来咱们老夫人也真够小气的,二夫人好歹是被她养大的,可奴婢听说,二夫人嫁给二爷时,老夫人只送了她一对翠玉镯。”
沈灵毓笑着挑眉,“你从哪儿听来的?”
“被老夫人辞退的厨娘偷偷告诉奴婢的呗,她一走,奴婢别提多无聊了,连个说闲话的人都没有!”泽兰叹气说道。
沈灵毓淡笑不语。
府里的秘辛,有些重要,但有些并不重要。
而她所知道的,足以要了二房的命。
又是几天过去,沈灵毓的日子过得别提多充实。
白天去药材铺看着卖药,晚上就待在房里绣肚兜。
如此过了几天后,九霄的名声渐渐打出来了。
起因是一个疫症较轻的病人,一连买了几天药后,完全大好了。
此人遂觉得九霄的药有奇效,便在城里奔走相告。
不过半日功夫,大半个盛京城的百姓都来买药了。
这样的结果也在沈灵毓的意料之中,不过不是她对自己过于自信,而是她相信莫大夫的药方。
行医问药这么多年,若没点真本事傍身,谢云州根本不会用他。
按照之前商定好的,沈灵毓让陈术在后院多支了几口锅熬药,但药价依旧未涨。
此举赢得一片赞声。
“都说无商不奸,可咱们裴三夫人却是个例外,这时候只有她家的药最有效,若换作旁人,怕是早卖到天价了,可三夫人还是分文不涨,真乃商家典范啊!”
“就是,打从今儿起,我就认准三夫人这块活字招牌了,以后无论你卖什么,我定只光顾你家生意!”
“俺也一样!”
“三夫人何止是商家典范,你和谢侍郎一样,都是救苦救难的活神仙啊!”
沈灵毓站在石阶上默默听着,视线却落在门口悬挂的旌旗上。
九霄。
这是她的心血。
亦是她送给腹中孩儿的见面礼。
在他出世之前,她这个做娘的,定会为他打点好一切,让他往后的路光明璀璨。
眼角余光不经意间一转,蓦地瞧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就在排队买药的百姓末尾。
沈灵毓目光闪烁,让陈术给她打了一碗药,随即端着走下去。
“祝大人。”
她看着祝危,浅浅含笑。
“祝大人病了?”
祝危一脸疲惫地摇头,“不是我,是老谢。”
沈灵毓眼神一变,沉思片刻后将手上的药递给他。
“这是刚熬好的,祝大人带去侍郎府吧。”
祝危却没接,还甩着手往后退了一步。
“这可不行,他若是知道我是直接从你这儿拿的药,能活撕了我。”
沈灵毓不免好笑,“这是为何?”
祝危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老谢那个臭脾气,你是一点都不了解,他最不喜欢在女人面前示弱。”
“前两日我就觉着他有些不对劲了,当时便跟他说来你这儿买碗药喝,可他不肯,非得硬撑。”
“撑到今天早上直接晕过去了,我赶不及出城找莫大夫,就只好来你这儿了。”
沈灵毓听罢,皱眉道:“既然如此,你直接同他说这药是从莫大夫那儿拿的不就行了吗?”
祝危张嘴就道:“可我怕他揍我啊!”
“揍你?”
沈灵毓越听越糊涂了。
祝危叹口气,同她解释道:“老谢这孩子,打小警惕性就高,尤其是在生病的时候,别人躺床上意识昏沉,由着摆弄喂药,他倒好,身体反应比清醒的时候还敏捷,谁敢靠他身,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跳起来一顿暴揍,这些年也只有荣华”
提起那个名字,祝危猛然惊觉自己嘴快了,眯起眼睛冲沈灵毓嘿嘿笑了两声。
“总之,裴三夫人,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不?”
沈灵毓故意摇头,“不明白。”
“哎呀,你怎么这么笨呢!”
祝危忍不住拍脑门。
“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去给老谢喂药?”
沈灵毓呵呵冷笑,“哦,祝大人怕被打,难道我就不怕?”
祝危连连摇头,“话也不是这么说,你好歹跟老谢在一张床上睡过,我寻思着”
“祝大人!”
沈灵毓沉下脸,神情不郁地打断他没说完的话。
“人多嘴杂,祝大人若真当他是兄弟,还请谨言慎行!”
祝危四下看了一眼,发现并没人看他们,抿抿唇,冲沈灵毓挑起了眉。
“总之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还得出城去看看莫大夫那儿的情况,老谢就多多拜托你了!”
说完,他就一溜烟跑了,根本不给沈灵毓拒绝的机会。
沈灵毓没办法,只好坐着马车去了侍郎府。
她也想抛下谢云州不管的,但实在做不到。
抛去私情不说,他毕竟还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爹。
到了侍郎府后门,沈灵毓未让门房通传就直接进去了。
时一在阁楼前守着,见沈灵毓来,面上无半分意外,还贴心给沈灵毓吃了一颗定心丸。
“我家大人并无疫病之症,只是这大半个月来忙得顾不上休息,所以才病倒了,裴三夫人放心进去喂药吧。”
沈灵毓:
叹口气,她端着药进了阁楼。
甫一走上二楼,便见床上躺着一个人,脸色青白,病容明显,眼周的乌黑越来越重了。
他睡得很沉,看起来就像一只不具威胁的猫。
但祝危的话犹如在耳,所以沈灵毓过去的时候,不自觉把步子迈得很轻,轻到近乎听不见一点声音。
饶是如此,当她走到床边时,那人还是猛地睁开了眼,锐利的眸子径直朝她射出一抹寒光。
不等她反应,一把匕首就抵在了她脖子上。
沈灵毓心中一骇,惊声叫道:“谢云州,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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