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郭惊飞的第二天,李秋尘背着行囊就进了《大象》剧组。
而霍许搬了张行军床直接住进了青影厂的剪辑室内,准备死磕《调音师》的后期制作。
在给《调音师》找了专业的配音老师对电影里的独白和对话进行配音后,电影的主题音乐霍许按照梦境剧本里的原版音乐,选择了罗伯特舒曼的《诗人之恋》。
完成这些环节后,霍许开始对镜头素材进行剪辑和为原片进行调色的工作。
剪辑师他选了同届剪辑专业的邓小溪,他俩平时还算聊得来,偶尔在彼此闲鱼时都有共同爱好,就是打CS游戏。
虽然霍许的CS的水平很菜,但他却乐此不疲的积极加入学校内的各支业余战队,但几乎都在几天后被各战队队长礼送出队,最后只剩下邓小溪组的战队愿意收留他,因为他的战队当时只有他一个人。
俩人某种程度也算是患难之交,再加上霍许后来又死皮赖脸的拉上了北电CS第一狙击手李秋尘和水平不差的郭源潮入队后,让邓小溪的CS战队一跃成为了北电前十的存在,要不是霍许的水平实在太菜,战队排名前三都不是不可能。
自此后,霍许在邓小溪的心目中的地位那是水涨船高,再加上霍许本身在北电女生中超高的人气,又是短片金钟榈获得者兼田庄庄老师的爱徒,邓小溪想不和他成为好朋友都没可能。
不是邓小溪太现实,作为北电公认的第一咸鱼,他怎么会现实呢?真实情况是他在现实里实在是避不开啊。
作为一条光荣的闲鱼,邓小溪的爱好是宅、看漫画和打CS,当他知道心目中排名第二喜欢的漫画《一人之下》的作者竟然是霍许时,心中的仰慕之情那是油然而升。
为了能看到第一手的漫画原稿,你让他怎么避的开么?看漫画嘛,不寒碜。
《调音师》的剪辑工作其实很简单,因为霍许是按照梦境里得到的体验剧本一比一进行还原拍摄的,所以只需要将拍摄的镜头,直接调整前后顺序进行环形叙事的结构拼接就可以了。
然后再加上片头片尾,英法文的翻译字幕,几处特效音和配乐就完成了全部的剪辑工作。
再看了一遍剪辑好的影片后,除了对影片整体色调仍不满意外,他总觉得似乎少了什么。
再次用潜意识进入脑中的《调音师》梦境剧本光影中,切换到导演视角,一瞬间体验了几遍整部电影。
完成体验后的霍许回过头对坐在电脑前的邓小溪说道:“给我在短片名出现前加一个特效音,类似于钉枪射出的声音。”
邓小溪很快就从音效库内将这个特效音切出加入到指定位置。
后几天,霍许和邓小溪关于影片色调进行了大量的调色的努力,但效果还是不太满意。
最后田庄庄老师知道此事后,给霍许找了一个业内知名的电影调色师,才将电影色调调制成霍许满意的质感。
2006年03月16日,霍许和邓小溪完成了《调音师》的精剪工作。
《调音师》成片时长为13分41秒,共102个镜头。
在将《调音师》成片完成后的当天下午,田庄庄老师邀请了王瑞教授,谢飞教授,谢小晶教授,姜闻等一起在北电的小放映室内观看了这部短片。
所有教授在短片放映完毕后,都对这部中文叫《调音师》,英文叫《ThePianoTurner》,法文名叫《L‘accordeur》的短片电影赞不绝口。
这是霍许作为导演的第二部短片,但无疑从电影叙事,拍摄技法及电影构图上都有了令人惊叹的进步。
在这些给霍许补了一学期课的教授眼中,霍许无疑是在他们的辛勤浇灌下,开始真正的将他原有的电影天赋最大化的展现出来,并会在未来将他的这种天赋肆意的挥洒在世界影坛之上。
“开头那七个特写镜头,太抓观众眼球了,窒息压抑,悬疑感十足。”谢小晶教授兴奋的对着霍许夸赞道:“对照着紧跟在后面的那七个特写镜头,又交代了主角失败的经历。从电影结构上来说,一首一尾,缘起缘灭,喻义深刻啊。”
“那个透过金鱼缸拍的镜头也很棒,真是天才的镜头感,用怪诞的不对称镜头去突出主角当时的内心。”王瑞教授也竖着大拇指大加赞赏道:“还有那个分割布光,也是天才般的创意,画面的隐喻性太强烈了。”
“小霍啊,我就觉得你拍的还是太白话了,那个邻居,主角在门前的长镜头,还有主角过马路时对老太太的调侃,还有那个到跳舞女孩家里盲杖摆放的单独镜头。这些镜头都太白话了,几乎就是明着告诉观众,你看这人就是个变态偷窥狂,这个人是伪装的,太没意思了。”姜闻大段大段的和霍许白扯着:“要我拍我肯定把这些镜头都给删了,就用一些小细节告诉观众这人是伪装的,比如那个被杀人的妇人推的那下,就很不错,意思到了又不白话。你现在这样拍,不明摆着告诉观众,最后这人死了吗。”
“师哥,但我要拍的就是一个伪装盲人的正常人啊,就像是调音师的老板说的,这是一个充满偷窥狂和暴露狂的世界,观众也是偷窥视角的一部分,”霍许慢条斯理的和姜闻解释道:“偷窥者以为的特权,其实是世界对他的施舍,折射出的是整个社会的“病态“啊。”
“还有,”霍许喝了口水后继续和姜闻掰扯道:“主角是不是死亡这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戴上面具的人,宁愿报着侥幸的心理认为凶犯不会杀他,也不愿意脱下面具反抗求存呢?这才是我想说的核心,对主角来说‘比起死亡,揭开伪装面具面对失败的人生,反而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但是因为什么造成了这一切呢?”
姜闻听了这些话后就默默陷入了沉思之中,半晌后对着霍许竖起了大拇指:“牛,你比那个陆...强太多了,师弟,你这电影后面准备改长片吗?”
“暂时没这打算。”霍许摇了摇头回答道。
“我非常看好这片子,你要改长片,可得找我来演这个调音师,过瘾呐。”姜闻搓着手,一脸热切的对着霍许说。
霍许笑了笑,说道:“行,真要拍一定找师兄来演调音师。”
姜闻这才笑着拍了拍霍许的肩膀,告辞后离开了放映室。
霍许一路跟着田庄庄回到了他的办公室,师徒俩人在办公桌前坐下。
“片子很好,但我最看重的不是里面的所谓的隐喻性,对人性阴暗面的揭露。”田庄庄对着霍许认真的说道:“目前中国导演里玩这些的太多了,我看重的是这个短片里既保留了文艺片的味道,又具有商业片的风格,特别是里面的叙事风格和镜头冲击力,悬疑感十足。”
霍许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心里吐槽着:是希区柯克那老头给的恶魔剧本,能悬疑感不足吗?
“我准备明天就将这部短片交给戛纳电影节的中国选片人。”田庄庄交代道:“你做做准备,学校方面托了人,如果有获奖消息估计你五月中旬得去一次戛纳。”
“好的,老师。”霍许点头答应着,拿不拿奖他其实还真不在意,但他知道他又复刻了一部梦境中的经典剧本,那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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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了《调音师》的短片后,霍许此时是无事一身轻。
痛痛快快的去澡堂洗了把澡后,回宿舍睡了个昏天黑地,整整一天一夜。
醒来时,正是中午时分,霍许实在是睡不着了。
就起身梳洗了一下,穿了条加厚的运动裤,外面套了件羽绒服,球鞋,撕了根棒棒糖叼嘴上,晃晃悠悠的出了宿舍门。
晃晃悠悠的来到了星星食街,痛痛快快的吃了碗四两的牛肉拉面和一瓶可乐。
吃完后抹抹嘴,总算是填饱了他的五脏庙,霍许接着在学校里遛弯消食,心里琢磨着自己后面去哪干嘛。
想了想,俩哥哥拍《大象触地而坐》快半个月了,电影拍摄地在河北进径,是靠近石家庄边上的一个工业城市。
又想了想,从北平开车过去,走高速大概需要4个多小时,自己虽然想去探个班,但自己一没驾照,二没车,后面几天自己还有课,确实不方便。
于是就拨了个电话给郭源潮,但电话铃声响了半天没人接。
霍许再拨李秋尘的手机,铃声响了半天,终于给接通了。
“秋尘哥,你们拍摄进度这么紧啊,老郭电话都不接了?”霍许笑着问道:“是不是第一次当长片导演给自己压力太大了,让他别老想着做大师,要像我一样知道不,落地,渗透式拍摄。“
“丫头,老郭正在和那姓钱的制片在里面吵架呢,吵得挺厉害的。”李秋尘语气严肃的和霍许说道。
“咋啦?你让老郭好好和人说,没多大事吧?”霍许也没多在意,事实上确实中国这年头导演和制片,在电影拍摄前后吵破头的多了去了,最后还是会有个一方屈服或者有个折中的方法,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这次吵得真的挺厉害的,姓钱的要大改剧本和給姜颜之加床戏,还得是正面露点的大尺度。”李秋尘语气愈加严肃的和霍许说道:“他说这片子角色线太多,要把牛军锋,哦就是韦布的线砍了,然后加两场章羽和姜颜之的床戏,。”
“他XX的有病吧,脑袋是不是被门挤了?那华谊联合投资拍这电影干嘛?”霍许一听,心中也是怒火中烧:“日本那么多A片不够他们投的?对床戏这么兴奋,卧槽。”
一般情况下,在电影拍摄过程中,导演和制片人发生的争吵大多是来自于对拍摄经费的把控或者是选择演员方面,只有在极少数的情况下才会动到剧本层面。
投资一部电影的费用不会是小数目,在投资前投资方对电影剧本都会慎之又慎,要经过几轮的严格审阅和讨论。
一剧之本不是嘴上说说的,如果觉得不合适或者有疑问,基本在接触阶段就会被投资方拒之门外了,绝对不会到拍摄阶段再来说要大改剧本的事。
除非原剧本有重大的逻辑或政治问题,不然绝对不会有动剧本核心层面的动作。
这个剧本是霍许在01年的一场梦境牌局中,从一个叫克日什托夫·基耶斯洛夫斯基的导演那获得的恶魔剧本,03年作为生日礼物给的郭源潮,这个剧本霍许体验过很多次,从逻辑上和政治上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并且绝对是新浪潮风格的代表作品。
这姓钱到底想干嘛?这绝对不是关于电影本身的争执,这就是在树立制片人权威,就是为了找事而找事!
“丫头,没事儿,别担心。多大点事,我扛得住。”这时电话那边传来了郭源潮的声音,应该是郭源潮出来后,李秋尘将手机递给了他。
“哥,实在不行,咱就不拍了,后面再找别的机会。”霍许想了想后还是劝道。
碰到这种脑子里打着小九九的制片人兼投资方监制,导演的话语权将被无限降低,还不如当机立断一拍两散。
“孩子气的话,投资合同都签了,剧组都是我拉起来的,我总得给大家一个交代,这才哪到哪,我能搞定丫的。”
“......”霍许只能沉默以对,他还能说什么呢。
“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没有刚出门就打退堂鼓的,我撑得住。”郭源潮嘴里还是乐观的安慰着霍许:“剧本我绝对不改,反正剧组都是我们自己人,还怕他丫的翻了天去。”
“行吧,那你有事和我说,别自己憋着,兄弟俩之间总能商量商量。”霍许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如此回答道。
“行,拍完了回来让你看看什么叫大师之作,哈哈哈哈。”郭源潮最后和霍许开了个玩笑,也是他最后亲口对霍许开的最后一个玩笑。
“那行,回来了和我说啊。”霍许也笑着叮嘱道。
俩人就此挂了电话,霍许此时心里莫名的感到有些不安,但他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安。
最后还是给李秋尘发了条短信:秋尘哥,有事一定要及时和我说,你拦着点老郭,别让他一个人蛮干!
半晌,李秋尘回复了一个“明白”。
后面的日子里,霍许还是奔波在教室与补课教授的住宅之间,因为03级的师哥们都已经大三了面临毕业,所以他们基本全都进组了,因此霍许大多数时间都是独自去上课。
四月初的时候,霍许在北平音乐电台上开始听到有《夜空中最亮的星》和《借我》俩首歌的旋律传出,这俩首歌均空降了中国音乐各大实时榜单。
这两首歌在音乐流行排行榜四月的实时榜单的表现是,《夜空中最亮的星》直接空降在了冠军位上,而《借我》空降在了第五位上。
极昼乐队的几位姐姐都在外地跑通告,都说回来后要请霍许大吃一顿庆祝庆祝,她们这算是顺利进入主流音乐圈了。
当然霍许和仨姐姐们没有想到的是,后面还有更惊人的成绩在等着她们。
朱雅闻终于回到了宿舍,准备02届表演系的毕业大戏,他和霍许说后面芦放盛,罗锦也将在4月底左右回到宿舍,到时候宿舍里就热闹了。
“我真是get不到现在女孩的审美观了,一个个都剃得什么鬼发型,男不男女不女的。”朱雅闻在街上看到很多女孩剪得发型不是和去年超级女声冠军李雨春一样的刺猬头,就是和亚军邹笔唱一样的短碎发,忍不住对着霍许吐槽着。
“挺好啊,我觉得计生办应该找李雨春去做公益代言人。”霍许停下手中的铅笔,比对着画稿上漫画角色的比例,嘴里继续说道:“这样广大文化落后地域,对计生办宣传语的信赖度会直线提升。”
“什么宣传语?”朱雅闻好奇的问道。
“生男生女一个样。”霍许放下铅笔,拍了拍手转身笑着回答道。
“你丫嘴真毒。”朱雅闻骂道,然后想了想刚刚霍许说的那句宣传语后又忍不住偷乐起来,确实事实胜于雄辩。
“你最近看《神雕侠侣》了吗?”朱雅闻换了个姿势躺在床上。
“在田老师家保姆看得时候,我瞅了两眼。”霍许一屁股在自己床上坐下,拿出根棒棒糖叼在嘴上说道。
“本年度第一热剧,你就瞅两眼?”朱雅闻翻了翻白眼,这小子还是和去年刚入学时一个样:“觉得咋样?”
“不咋样,我很为北电表演系的教学水平感到忧虑。”霍许淡淡的说。
“啊?怎么说?”朱雅闻这下来了兴致,催促着霍许尽快说。
如果霍许能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他一定不会说出后面让他终身饱受家暴的评语。
“女主角笑也美,哭也美,总之就是美。”霍许淡淡的评论道。
“美不好啊,小龙女就是美的啊。”朱雅闻不解其意。
“对啊,花瓶也很美,那就不要为难别人评论演技了嘛。”
“哈哈哈哈哈,继续继续。”朱雅闻快笑抽了,心里想着刘怡霏回学校的时间。
“还有,男主角,我第一次看见有人是这样表现快乐的。”霍许言罢,起身后像猩猩一样疯狂用双手拍打着自己的胸膛,嘴里吼道:“我好快乐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朱雅闻觉得霍许承包了他一年的笑料,这评语...毒舌了点,但还真他喵的贴切啊。
总之,203宿舍在朱雅闻回归后,多了不少的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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