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赵希月是被电话叫醒的,电话刚一接通,陆远的妈妈就在电话那头劈头盖脸的说:“还没起来呢!?你快点回来,有事儿给你说。”
赵希月忙不迭连声叫好,然后电话挂断,掖了掖背角,Try了个舒服的睡姿。
再睡十分钟。
刚过三分钟,短促的电话铃再次响起,赵希月极不情愿的接通电话:“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然后笑着说:“你不会还没起床吧。”
电话里女人的声音有点陌生,赵希月有些警醒,从床上坐起身子,努力回想了一下,才意识到这是陆远初中时的白月光。
前几天刚走完后门的那个银行职员,张璐。
赵希月轻咳一声:“就是准备起呢,怎么了?”
“哦,没事。我看你发朋友圈婚礼取消了,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那个呀。”赵希月说:“她家里人不舒服,一家人心情都不好,就往后拖延几天了。”
“很严重吗?”张璐很关心的问。
赵希月说:“需要康复一段时间吧。你呢,今天没上班吗?”
“嗯,今天周六,银行休息了。”
“那还挺好的,我这几天休假,都过迷糊也不知道周几了。”
张璐笑着:“毕竟忙着要结婚嘛,现在婚礼取消了,什么心情呢?”
“心情啊。”赵希月想了想说:“本来今天都能结束了,却还要再重新期待一遍,会很累吧。”
赵希月换了个轻松的语调:“不过也没关系嘛,又不是上刑场那么狼狈,只不过......有点寸止的感觉吧。”
赵希月并不太清楚的寸止的意思,但是看陆远平常和朋友聊天,这个词都是出现在这个位置的,就顺势这么讲一下。
张璐作为女孩子自然也不知道寸止的具体意思。
她哀怨了两声说:“那也很可惜啊,马上就要修成正果了,现在却要重来一遍。”
赵希月笑着说:“没什么,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张璐挑眉笑着:“好呀。”
赵希月差点一口气被噎到。她说的事已至此先吃饭吧,是说没办法了,只能该干嘛干嘛,张璐说句好呀是什么意思。
赵希月顿了顿说:“你今天不上班呀。”
“嗯嗯,周末嘛,我不是已经说过了。”
张璐作为女孩子都这么主动了,赵希月再拒绝就有些不齿了,她说:“我这两天可能没时间,过段时间吧,到时候我约你。”
张璐说:“没关系,我就是周末无聊,想找个饭搭子,你如果忙就算了。”
饭袋子?
我看是想要钱袋子吧。
赵希月下意识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她。
之前陆远以及吕诗雅给她讲过的腌臜事儿,让赵希月很难去体面的理解她。
赵希月说:“最近确实有点忙,过几天也又该上班了。”
张璐说:“那好吧。”
——
赵希月回到家中的时候,依旧能感受到很浓郁的婚礼氛围,窗明几净的房间里,到处张贴着红色喜庆的符号。
这如果十天半个月婚礼办不成,这贴纸什么的,也不能一直在眼巴前晃悠呢。
赵希月走过玄关,陆远的二姑陆清芳和江丽在那嗑着瓜子闲聊。
陆清芳一见自己侄子,便挑眉笑道:“这婚礼延期了,什么感觉?”
赵希月说:“很累,还要再期待第二遍。”
陆清芳说:“她奶奶怎么样,摔着哪了?”
赵希月扶着腰胯说:“好像腰胯这里骨折了,因为年纪大,手术容易做,就是康复起来很困难。”
陆清芳和江丽对视一眼,江丽说:“那你要这么说,她奶奶这......”
赵希月急忙打断:“这是在咱们地市医院嘛,回头往省里,往国外再看看。”
国外?
江丽都不知道这话是真心实意,还是慌不择言的玩笑:“他们家还想着去国外看?!”
赵希月看了江丽的反应,才意识到出国这回事儿,离陆远的家庭还是太过于遥远。
赵希月说:“那不是病急乱投医嘛,如果省里能看好,当然就不出远门嘛。”
“去省里还像回事儿,如果真去国外给老太太看病,这下来得多少钱啊,别到头来把咱给她的彩礼都花光了。”
陆清芳知道,这话肯定是一时的无路的想法,就算真是吕家人的想法,但真到落实那一步,单单是老太太的护照都办不下来。
吕家也是平头百姓一户,家里也就有个副股的亲戚,还帮不上什么忙。
护照办下来是一回事儿,走出国门去医院就医又是一回事儿,一家人也就吕诗雅有个英语六级,写写题她还行,真让她和老外对话,那最多也就是两句奈斯吐米提油。
“他奶奶现在醒了吗?”
赵希月顿了顿:“不知道,睡醒我就回来了,没问。”
江丽说:“你孩子,人家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问问,回屋打个电话去。”
江丽既然都这么说了,赵希月自然不好拒绝,便回到卧室,虚掩着房门拨通了吕诗雅的电话。
吕诗雅接得不算快,手机在裤子的口袋里,把手里的刀和苹果放下,用没有水渍的指肚把手机从口袋里夹出来。
吕诗雅一看是陆远打来的,旋即笑着了出来,对着病床上的奶奶说:“陆远打来的。”
平躺着的奶奶眨了眨眼睛,翕动着嘴巴,声音很小:“接吧。”
吕诗雅当着奶奶的面把电话接通,并且摁了免提键,电话那头陆远的声音很沉吟:“喂。”
吕诗雅也同样“喂”了一声,然后问道:“你这是刚睡醒?”
陆远说:“哪能啊,我都睡醒溜达一圈了。”
“溜达哪去了?”吕诗雅没有犹豫的说:“是不是去回你妈那了?”
陆远说:“肯定啊,我爹都回来了,我再不回来面见圣上,那不就得流放岭南啊。”
吕诗雅见过陆远的爸爸两次,个子不高五短身材,特别是那双宽厚粗短的手掌,一看都是卖力气赚钱的一把好手。
陆宏伟不算是很健谈的类型,但是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嘚吧嘚吧说个不停,如果再续上半斤酒,那更是絮絮叨叨只有他话多。
对此,江丽就有个经典的评价:闷骚。
吕诗雅听了这个话,直言不讳的附和:陆远也是个闷骚。
所谓闷骚,就是闷给别人看,骚给自己人。
有人说,闷骚的人就像是水瓶座,了解不深时只是刚刚抵入瓶口,但是进入了解之后,就会发现另一方不一样的天地,以及那一肚子的坏水。
陆远是从小很怕他父亲,早些年他爹练过拳脚,在老家西厢房的卧室里,踢烂过两个沙袋,立志就是从军或者打拳。
但是因为陆家只有这一个儿子,根本舍不得,家里几番阻挠才算作罢。
陆宏伟的武术功底很扎实,虽然没在什么大舞台上面施展过,但是一招一式陆远都亲身领会过。
特别那几年陆远家里刚在城区买了房,手里有点闲钱,开始炒股。
陆远之前就推算过,这如果不是炒股他家里的车最起码是四个圈。
现在嘛,呵呵。
吕诗雅听了陆远的话,嗤嗤笑道:“你这么说让你听到,又该板着脸了。”
陆远不置可否:“你现在在哪呢?”
吕诗雅语调猛地低落下来:“医院,陪我奶奶呢。”
提前家中患病的老人,情绪低落也是难免的。
陆远说:“咱奶奶现在怎么样了,醒了没有?”
吕诗雅说:“醒了,就是术后需要恢复一段时间,现在是说话都没气力。”
陆远点点说:“昨天才做完手术嘛,慢慢疗养吧。”
陆远又问:“你上班怎么办,还去吗?”
吕诗雅有些迟疑:“本来说是请假的,但是我妈说,这婚礼没办成,再请个病假,怕单位里的人传闲话,让我回去上几天班露露脸,适当解释一下。”
陆远“嗯”了两声说:“那奶奶呢,我去照看两天吧。”
吕诗雅说:“不用,你一个男人,不方便,有我妈在,还有我姑姑伯伯她们,哪会轮得上你来。”
这本就是就是点到为止的客套,有这份心就行了,陆远说:“那好吧,你要是去上班,我到时候也回单位了。”
吕诗雅说:“行啊,你也是下周一对吧?”
陆远说:“对,今天周六,周日,后天上班。”
吕诗雅说:“嗯,那就先踏踏实实上班了,等我奶奶恢复差不多了,咱们再结婚。”
吕诗雅说到结婚的时候,语调都上扬了许多,可见是真的很想和陆远结婚呢。
陆远重重的“嗯”了一声说:“那就祝奶奶早日康复,咱俩的婚礼越办越好。”
“嗯?!”吕诗雅说:“自己这么咒自己是吧。”
陆远说:“本来就是嘛,前天排练那么久,下次就不排练了么?肯定是一次比一次更有经验吧。”
“恋爱呢?是不是也一次比一次更有经验。”
“呃......”陆远在电话那头差点闪到舌头,吕诗雅这么递话,一语致死啊。
“是不是呢?”吕诗雅继续追问。
陆远不置可否的说:“我对你发自真心。”
吕诗雅不想在这种无意义的论述上多费口舌,便轻哼了两声,问道:“你那些朋友们什么时间走?”
朋友?
电话那头的陆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说的李冰他们几个,想了想说:“好像是后天吧,不知道他们改签了没有。”
吕诗雅爽利的说:“如果明天他们没走,你替我约个饭吧,就说我请客。”
陆远有些疑惑:“你这是干嘛?”
吕诗雅说:“李怡雯她俩都在你朋友面前露脸了,我不得彰显一下存在感。”
陆远回想起李冰的话,戏谑着说:“你请客可以,但是记得带上你的闺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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