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启蒙时 六十五 鱼汤

    傍晚，酋长把一条条鱼儿放进咕嘟嘟冒泡的滚开汤锅里，厚实的陶器让大家摆脱了以往只能吃到煎烤食物的单调饮食，汤煮的方式比起其他两种烹饪方式没有很多的优点，但至少也是多了一个选择。

    目前而言，大家都很喜欢这种端着碗喝汤的吃法。

    又是一把野菜塞进去，鱼肉和菜叶在水中翻滚着，逐渐让汤水也跟着浑浊起来。

    野菜鱼汤被勺子盛到碗里，分发到众多族人手中，搭配上传统的石板煎鱼大口吃下肚，滚热的食物填饱肚子，洞内弥漫着一股由声音和气味组合起来的独特气息。

    稚一边小口喝着汤，一只手仍旧在尝试安抚怀里不太安分的小家伙，已经满月的孩子似乎是饿了，可又对母亲的乳汁不感兴趣，小手在半空往碗上面扒拉着，试图接触到对方。

    她只好自己含了一口鱼汤，嘴对嘴的去喂，小家伙吃上了一口母乳之外的食物，满足了好奇心之后便安稳下来，老老实实吃奶去了。

    稚忍不住笑起来：

    “不好喝啊？那你还要！”

    另一个孩子吃完了煎鱼肉，舔了舔油腻腻的手指，便快活的抓着吃剩下的鱼骨头到处乱跑，惹来大人们的呵斥。

    亮也在其中，他学着其他人的样子，端着碗，小口小口喝着汤，被那股融合了鱼肉和野菜味道的独特美味刺激着味蕾，整个人都显得精神起来。

    多日来的疲惫困倦，都因为这新鲜而又美味的食物一扫而空！

    他尝试在人群中寻找寅的身影，却一无所获。

    而这时候，张寅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正做贼一样往自己的碗里加了一点点东西。

    略微的等待过后，他尝了尝加了料的鱼汤，差点一口喷出来。

    不是很难喝，而是太好喝。

    人的感觉总是会欺骗自身，也总是会出现变化，不管是冷热的不同，还是光线的强弱。张寅对这一点是深有体会的，两个月来他已经习惯了每天吃着寡淡无味的食物，味觉也慢慢的适应着那些腥臭味十足的刺激，并逐渐的把它们忽略掉。

    可他终归还是怀念...不，应该说是渴望着那些，至少除去一些腥味的吃食的，这种适应依然是痛苦的。

    所以，今天得到了附近确实有盐矿存在的消息之后，张寅再也忍耐不住内心的饥渴，对之前得到的那些粗盐颗粒下手了！

    他把得到的一块盐矿泡在水里析出盐分，最后熬干得到了一些盐分结晶，有些发黄发黑的这些颗粒被收集在一个小碗里，放置在一旁。

    季曾经问起过，那些是什么，张寅只是敷衍，不愿意讲。

    盐乃百味之首，在人类饮食文化中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古人也有着对日常生活最完美的总结，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

    盐可以去腥，可以增鲜。

    只是这简简单单的作用，就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让原本难以下咽的东西，变成人间美味！

    张寅喝到了一口加了盐的鱼汤，可能是太过紧张的缘故，牙齿碰到了舌头，疼的差点一口喷出来。

    盐吃的太多对身体没好处，可如果饮食中没有足够的盐来调味，那么生活绝对是痛苦难耐的。

    他又喝了一口，有种落泪的冲动。

    这时候，这粗盐里杂质再怎么多，毒性物质根本没有祛除的问题也都不再是问题，口腹之欲是人类本身就在孜孜以求的源动力，其作用绝不在繁衍本能之下！

    有毒又怎么样？难道今后的几十年里自己能忍得住不吃这些盐吗？

    答案自然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张寅叹口气。

    自己吃确实没问题，因为自身的健康是可以牺牲的，他可以安慰自己，他有这种自由。

    可如果要把盐推广到所有人的饮食中，这还是让人犹豫的选择。

    这盐矿之中的杂质毒性有多大？

    这是未知的，有可能吃多了就会中毒而死，也有可能吃几十年都不会有多少问题...

    最好，是找些动物来进行试验？

    张寅思索着，喝了第三口。

    仔细咂摸，那股苦涩的味道就出来了，相对于盐的咸味之外，要淡一些，但确实存在。

    啊...

    倒是把养动物这事给忘了...

    张寅一拍脑袋，其实早在第一次见到那些狗子的时候，他就联想到了驯养动物上面，只是后来忙着其他的事情就慢慢的把这一茬忘记了。

    恰好这时，季乐呵呵的跑了过来，不等她开口，张寅就招手示意有事要说。

    “干嘛？”

    她很开心的凑过来，但嘴上还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我跟你说个事，这几天你去外面抓一些野鸡回来。”

    “野鸡？你想吃鸡肉？”

    季点点头，这事不难，搁在以前要在野外抓一只野鸡可能还要碰碰运气，但现在她拿上弓箭，只要运气不太差，碰得到野鸡，就不可能让这些家伙跑掉！

    “诶，我不是要吃鸡肉，是这样。”张寅端着碗，无意识的用手指在上面摩挲着：“你要抓一些活的回来，最好不要受伤，而且至少也要一只公鸡！”

    季听到这样的要求，显得很是茫然：

    “为什么？”

    “记得我说过的桃林吗？”

    “嗯嗯...”

    她点着头，其实季已经不太记得有关桃林和一颗桃树苗的话题了，但这个时候当然不能露怯。

    “就像我们一样，动物也是会生孩子的，那些鸡也是。”张寅尽量用对方能够听懂的话来解释：“鸡会生小鸡，小鸡长大还会生小鸡，这样就会越来越多，就好像一颗桃树会变成一大片桃树一样，你明白吗？”

    “就是说，抓几只鸡来，以后就能有一大群的鸡的意思？”

    季如此回应。

    “对！”

    张寅对季能够理解自己的意思表示很开心，这也正常，只要不是傻子，有了前面关于桃林的例子，在稍稍引导，都能够得出一样的结论。

    “你想想，以后我们就不用去外面打猎抓野鸡来吃，只需要养一些鸡，平时把收集来的草籽和虫子喂给它们，它们就可以生下很多的小鸡，小鸡长大就可以杀了吃肉。”

    季频频点头，不过很快又反问起来：

    “可是，那些鸡会飞的啊！抓回来怎么让它们不跑呢？”

    “这个我自有办法，你就不用管了，只管帮我抓回来几只活的鸡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