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临近庆州的腹地,行人就越多,排查过往百姓的官兵也更多,岳疏桐和段泓很快便举步维艰了。
无奈,两个人只能找一处僻静地歇歇脚,待晚上舍了马匹,再赶路。
虽然还未到盛夏,日头却已经十分毒辣,天气也是十分闷热,即便是两个人躲在树林中,却还是感觉不到半点清凉。
很快,二人皆干渴难耐,大汗淋漓。
两个人便决定起身去找水。
所幸走不多远,便听到了河水潺潺之声。岳疏桐心中一喜,加快了步伐。
河流近在眼前,岳疏桐却猛地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跟在后面的段泓疑惑道。
岳疏桐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前方。
前方河边上已经有人在歇脚聊天了。
“都找了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半点消息,看来他真的死了。”
“我们相信又有什么用,要让老头子相信才行。”
“老头子来这里三年了,我们找了也三年了。派出去多少人,根本没有一点线索。”
那些人正议论着什么事。
“想来是过往的行人,或是哪户人家的家丁,不必太过担心。”段泓倒是不以为意,想要走过去取水。
“不,殿下。”岳疏桐立刻拦住了段泓,“这些人虽然都是寻常百姓装扮,可他们都是年岁不大的青年人,身板笔直,手脚麻利,皮肤也比旁人白皙,显然不是常年劳作的人。我还看到,有几个人的手掌上,虎口处似乎有老茧,若是寻常百姓,或是哪家的小厮,断然不会长这种茧子。”
“那他们会是什么人?”
“你们是做什么的!”
还未等岳疏桐回答段泓,河边的人便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岳疏桐暗道不妙,只能转身逃走。
那些人自然穷追不舍。
若是平时,寻常的人很难追上岳疏桐,可如今因为多日劳顿,再加上烈日当头,岳疏桐的体力已经大打折扣。
不到一刻钟,岳疏桐和段泓便被层层包围。
看来又要再起杀戮了。岳疏桐深感无奈。
可那些人并未行动。
为首的人不断打量着岳疏桐和段泓,左瞧右看,似乎是在辨认什么。
想到这群人马上就会变成尸体,两个人也不再遮掩,摘掉了用以遮挡容貌的衣衫。
“稷王殿下!”
见到段泓真容,那些人竟喜出望外,纷纷跪下行礼。
岳疏桐和段泓有些不知所措,不知这些人究竟意欲何为。
“小人是费允费大人的侍卫,是奉大人之命前来寻找稷王殿下的。殿下若是不信,请看信物。”为首的人说罢,便取出一枚红玛瑙所制的佩饰。
岳疏桐看向段泓,只见段泓盯着那枚佩饰,似乎若有所思。
她走上前,接过了那枚佩饰,交给段泓。
“这似乎是那年父皇赏的。是用波斯使臣送的玛瑙雕刻而成,一共做了三枚。其中有一枚,确实赏赐给了费允。”段泓细细端详着那枚配饰。
“相信他们?”
“暂可相信。若他们有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举动,不必留情。”段泓道。
“是。”岳疏桐点了点头。
“平身吧。”
众人谢恩后纷纷起身。
“殿下,我们大人寻你很久了,如今总算找到了,真是苍天有眼。请殿下跟我们一道回去吧。”为首的侍卫道。
“也好。我与阿灼也正想要去找你们家大人。”
那群侍卫带着岳疏桐和段泓上了马车。一行人开始往费允的住处驶去。
直到落日熔金,暮色四合,才终于到了费允的住处。
此时晚风渐起,暑气终于消散了一些。
早有人去通禀费允。岳疏桐和段泓刚刚进入书房,费允便匆匆赶到。
“老臣费允,叩见稷王殿下。”年逾六旬的老臣一见段泓,便老泪纵横,任凭段泓和岳疏桐如何搀扶,都不肯起来。
“费公,请起来说话吧。”段泓再三安抚,费允终于站了起来。
“殿下,快请上座。”
几人坐了下来,费允亲自为段泓奉茶。
“自从老臣被贬至此地,就开始着手派人找寻殿下的踪迹。老臣始终相信,殿下定能安然无恙。如今终于得见殿下,可知殿下天命所归,老臣一番苦心,终究没有白费。”费允拭着泪,道。
“今日见面,理应高兴,费公莫要再悲伤了。”
“是,殿下说得是,老臣是喜极而泣。”
“费大人,我还有一事相求。”
“殿下请讲。”
“我和阿灼这三年,结识了几位挚友,如今他们同我们一起亡命天涯,现在正在一处庄子安身。烦请费公差人将他们接来。”
“这是自然,我这就去安排。”
段泓将百结的住处告知费允,费允喊来管家,命他速速去办。
“费公本是朝中肱骨之臣,如今竟到了此处做一小小司马,终究是我连累了费公。”提及此事,段泓很是愧疚。
“殿下不必挂怀。我已经这个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更何况,司徒熠本就想要翦除朝中的旧臣,好让他的人顶替。‘叛贼同党’、‘营私舞弊’这些污名,不过是他们的借口罢了。任凭这些蝇营狗苟之辈如何摇唇鼓舌,臣之本心,天地可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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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公高风亮节,段泓钦佩。”
“说起来,先帝驾崩,殿下不知所踪,司徒熠还想要趁机治臣的罪。臣本以为难逃一死,不成想宸王竟力保臣与几位同僚。现在想来,臣仍觉得不可思议。”费允轻抚着已经花白了的胡须,沉声道。
段泓眸色一暗,不再言语。
岳疏桐明白,段泓此时的心绪一定十分复杂。段暄当初对待亲兄弟绝情至此,却又保住了好几位臣子的性命。也不知心中恻隐,还是不想看到朝中的臣子全部被司徒熠的爪牙充任,留费允等人一命,伺机起用。
“殿下,先帝与臣有知遇之恩。先帝在时,多番嘱托臣,要臣日后要好好辅佐殿下。殿下若是有什么话,只管吩咐,臣在所不辞。”费允拱手道。
“费公既这么说,我确实有一事想要问一问。我一直都相信,父皇属意的人,至少不会是段暄。敢问费公,父皇生前可曾留下诏书,可曾说过要传位与谁?”段泓的语气虽平稳,可身子已经微微探向费允。
“殿下所说,确有此事。”
段泓眼中一亮。
“但这封诏书,并不在臣的手里。”
“在哪位大人手中?”
“究竟在哪位大人手中,臣并不知晓。”
“此话怎讲?”段泓更为急切。
“那日,先帝还召见了谷虚怀谷大人,以及于定乾于大人,提及了遗诏一事。臣以为,这二位大人定知道遗诏的下落。”
“当真?”
“臣可修书一封,请于大人和谷大人来府中一叙。”
“费公,若父皇遗诏,当真传位于我,你可愿随我起事?”段泓虽然微笑着,可眼中尽是冷意。
费允起身,正色道:“殿下,臣方才已经表明心迹。若殿下有什么话,尽管吩咐臣,臣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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