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小天跟我相处了一段时间,已经完全被我同化了。
现在提起干点什么坏事,简直就是最听话的先锋。
我一说炖黄皮子,那边樊小天已经拖着那一串黄皮子开始满院子找铁锅了。
他一眼就看中了喳家喂鸡用的鸡食盆子,站在窗户前大声问梅子婶,“婶子你喂鸡的破锅我征用了成不?”
梅子婶也不知道我们要干什么,樊爷爷在屋里看着人,不叫他们出来,就没敢出来,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回应道,“好,你用吧!”
争得了主人的同意,樊小天就要开始用砖块垒灶台,我看见了平地一嗓子,“滚外面霍霍去!别弄一院子脏东西!”
樊小天屁滚尿流地拖着黄皮子拽着破锅跑了出去,没一会外面就传来烧柴的噼啪声。
我小声嘟囔,“这货真不嫌脏!”为了恶心人是真的什么活都能干啊!
阿婆拿我们也没有办法,现在看着樊小天来来回回一会拿水,一会拿盐的忙乎,实在看不过去了,也喊了一声,“你被糟蹋能吃的东西!”
真当过家家在这做饭呢,还准备炖黄皮子给放点盐,真当这东西会有人真去吃吧?
我拉了阿婆手一下,引着她朝院门口外面看了一眼,“不怪我恶心人,你看周家纸轿子都送到门口了!”
阿婆看了一眼那纸轿子,看见里面放着的一身纸嫁衣,也是气得够呛,“作孽啊!你们随便折腾吧!我不管了!”
得,没有玉帝,我们这两个孙猴子合伙,还能有周家和老黄皮子的好,不折腾死他们算我们输!
我交代了段佳佳留在这里,守着秀英他们,抬脚就准备出门,刚一出来,就闻见外头已经传来了一股子又腥又臭说不上来的味道!
这倒霉的樊小天还真把黄皮子没开膛也没剁开直接就放进破锅里,放了水,加了火给煮开了,咕嘟着呢。
那味道就是从锅里传出来的,樊小天也嫌恶心捂着口鼻闪得远远的。
“别鼓捣了,走,姐带你找事去!青山村走起!”
樊小天还舍不得那锅过家家炖的玩意儿呢,“这个咋办?还没炖烂呢?”
“你真恶心人,也是,带着就带着,等会,还有个纸人呢,周家不是惦记着要媳妇吗?咱给他个媳妇!”
说完我就拿起了那身纸嫁衣,把阿婆带回来的那个红衣纸人抱了出来,三两下就把纸嫁衣给纸人穿在身上。
别说,这样一大半看上去还挺有样子,真的像个新娘子!
我手下有轻重,直接把纸人塞进了纸轿子里,樊小天用稻草垫着手,把破锅端起来跟在我后面,我一手拖着纸轿子,一点都不费力。
摸黑,我们连手电都没拿,出了村子,就朝着青山村直奔而去。
两个村子之间有一段小路都是田地,晚上很荒凉根本没有人家,这个时间更不可能有过路的人,不过我依旧眼尖地看到一个有点熟悉的影子,鬼鬼祟祟地在小路边的田埂上转悠。
那人脚步虚浮,长得人高马大的。
这身高要是男子还不算什么,但这是个老太太,还是个从年轻就守寡好几十年,前些年急病死在家中的老寡妇。
因为她男人死的早,人又生得黑,还是个寡妇,村里很多人都背地里称呼人家黑寡妇,叫的时间久了,她自己也不当一回事,就没有人记得她的名字。
死的时候,家里没有一个人,亲戚更大多早就不走动了,最终只能村里出面,招呼全村的人自愿捐钱,喳木匠没有捐钱,而是捐了一口棺材,最后才好容易把人给找地方埋了。
在这关口能看到她,我也是很稀奇,这么多年了,黑寡妇还没有去投胎,更没找到她早早撒手人寰的丈夫一块过日子。
这会她看见我身后拖着的纸轿子,眼馋得眼睛都快粘在轿子上,把都拔不出来。
看到我和樊小天走在前面,也不敢大大方方出来,可眼中都是不舍。
我走到近前,朝着田地里面的草丛里面冷不丁喊了一嗓子,“黑寡妇你在这干嘛呢?是不是惦记着害人?”
我现在一身都是胆子,说话也硬气,面对本就长得不好看,变鬼以后更加丑到吓人的黑寡妇没多想就吼了出来。
走在后面的樊小天被我吓了一跳,放下手里一锅清炖带皮黄皮子的锅,甩着累到的手腕,“九灵你一惊一乍地干啥”
话还没说完,被我叫住的黑寡妇冷不丁就走到了纸轿子近前,双手颤抖地,很珍视地就像上手摸一下,满眼都是喜爱和艳羡。
“哎哟,我滴妈啊这什么玩意儿啊”
见多了鬼怪的樊小天也被忽然露面的黑寡妇吓了一跳,那黑寡妇长得丑,但说话还算中听,我一问马上摇头,“没有,没有,九灵丫头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们家的本事,我要是做亏心事根本也不敢叫你看见不是,我就是看你这轿子漂亮,忍不住就想过来仔细看看,好好摸摸。我苦了一辈子,当年成亲根本就没有这么好看的轿子,心里喜欢得紧!”
我也明白她说的是实话,在她年轻的那个年代,别说轿子,就是有头小毛驴驮着出嫁都是号人家,她嫁的人家很穷,估计是自己换了身衣裳,一步步走过来的,也是真命苦。
留下心结,现在黑寡妇死后直接成了寡妇鬼,看谁嫁人都羡慕无比,更何况还有对鬼魂来说就是实物的存在,更有吸引力。
黑寡妇说完话,双手依旧恋恋不舍的不停摸着纸轿子,对我和樊小天两个大活人视若无睹,那叫一个喜欢啊!
我眼珠一转来了一个坏主意,开口问道,“黑寡妇婆婆,你喜欢这个轿子?”
听到我换了称呼,从没有被这样对待过的黑寡妇赶忙挤出一个叫他显得更加惊悚的笑容,“是啊是啊,太喜欢了!”
“那你要不要坐坐,实不相瞒我们这可是准备结阴亲的轿子,不光有这个还有嫁衣呢!”
樊小天在后面一脸便秘的样子,他已经领会了我的想法。
想说什么,当着黑寡妇的面也不好开口。
我瞬间化身媒婆,把周家的条件,只应天上有,地上再没有第二家的好,给夸大地说了一下,最后问道,“咋样?轿子里还有个纸人可以给你暂时存身用,真真实实坐进轿子里面去成亲,你同意不?”
黑寡妇连连点头,得到我的首肯,掀开纸做的轿帘,一晃身,那身穿在纸人身上的纸嫁衣就到了她的身上。
这块头,一米八的大个子,穿上一身红嫁衣,站在轿子前面就跟一座红色的小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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