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他,在他们这些人中,还有好几人都是从边境逃难过来之人,他们一路逃难到此才发现,偌大的南朝竟也无他们的容身之地,因此也选择了落草为寇。
“和亲非我之愿,但我若不去便会连累一家老小,所以我只能去北狄走上一遭,但,让我嫁那北狄人我可不愿,所以常大哥可愿助我?”
听到苏郁离这话,常灭吴仰天哈哈大笑两声:“妹子既然开了口,我还有甚好说的,干了!”
“对,干了!”天水山的头目之中又有几人站了起来。
“大当家的!”
听到常灭吴如此说,胡明心中一急,不由的叫出了声。
常灭吴狠狠瞪他一眼:“妹子如今要去北狄那般凶险之地,我如何能不护着?你们若是不愿意去,我自一个人跟着便是。”
“大当家的,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的命可都是您救的,你让我们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只是我们就这样去了北狄,山上这些老弱妇孺怎么办?平阳县的仇怎么办?”
就在他们正争的热火朝天之际,一名小喽啰悄悄走进大厅,在胡明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胡明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大厅。
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见到萧敬山正在那里等着,看到胡明过来,萧敬山四下扫视了一圈,低声问道:”胡三当家的,里面情况如何?”
胡明神色莫明的看了萧敬山一眼,道:“大当家的准备带着兄弟们跟着那和亲的公主一起去北狄。”
萧敬山脸色一变:“大当家的不准备杀他们了?”
胡明摇摇头:“还杀什么杀?那和亲公主便是当年救了大当家一命的人。
“什么?”萧敬山早已知道此事,但是在胡明面前,还是故作吃惊的样子又问道:
“大当家的已经决定了?其他兄弟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戴平他们几人本就是从边境过来的,对北狄之人是恨之入骨,如今能有机会报仇,自然乐意至极。”
“胡三当家的,你的想法呢?”萧敬山面色阴沉。
胡明脸色变幻不停,他自是心有不甘。
与常灭吴这些自幼便是穷苦人家出身的人不同,他家原本是平阳县附近的地主,家中曾有良田数百亩,他自幼不爱学文,喜欢拳脚功夫,在平阳县内的武馆中习武。
后来他们的田地被一个外来的富商看中,想用极低的价格买下。
这些土地是他们家祖辈积攒下的家业,别说吴家出价原就比正常的地价低了一半,即使用正常的价格他们也不会卖,于是便婉拒了对方的要求。
那人见胡家没有答应也没强求,而是转身离去,胡家原以为此事就此过去,却不料没过多久他的大哥却染上了赌博的毛病,将家中的田产全部输光。
父亲被活活气死,母亲也受打击一病不起,兄长卷了家中最后一点钱财想去再赌上一场翻本,结果又输的干干净净,被收债之人活活打死。
嫂嫂与侄儿被收债之人卖掉抵债,诺大的一个家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的结果。
他仗着自己学的一点功夫,从平阳县逃了出来,一路逃到天水山,有幸遇到常灭吴,被他收留。
他与常灭吴之前便有些交情,因此,来了天水山之后,常灭吴对他颇为信任,不久之后,便坐上了天水山的第三把交椅。
他家的田地最终都落到了吴县令的亲戚名下,他这才知道自己家破人亡的真相。
与常灭吴一样,胡明也对平阳县令吴志诚恨之入骨,但他的内心里却不愿一直这样占山为王,他想报仇,想建功立业,想风风光光的做人上人。
因此,当萧敬山提出造反之时,他当即但心动了。
在他看来,只要把造反的旗拉起来,攻入平阳县杀了吴志诚一家报了家仇,造反是否能成,并不重要。
成了,封侯拜相,不成,接受朝廷招安,朝廷自然也要封他们个官做做,只要把握好其中的度,他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如今听常灭吴的意思,却是要随着苏郁离一行人去北狄。
那北狄是什么地方?
他虽然没有去过,但对于北狄蛮人的凶名却是听过不少,且他们可不是被朝廷招安,而是去给那位宜芳公主做护卫,让他去给别人做家奴,他怎会愿意。
但常灭吴的话已经说出口,他若不去,必然与常灭吴兄弟离心。
他心中虽是如此想,但话却不能这么说。
“我当然是要听大当家的,我们天水寨的众兄弟们曾发过誓,要同共进退,同生共死,他们要去,我自是要舍命相陪。”
他嘴上虽是如此说,萧敬山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不甘之色。
于是阴笑一声道:
“胡三当家,大当家的仁义,愿意为了救命恩人舍命自是没话说,但是如今牵涉到我们的大计。
大丈夫应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们天水山其他的兄弟又没有受过她的恩,为何要陪她一起去北狄送死?
北狄那些蛮人生性残忍凶悍,我们天水山的这些兄弟们去了也是送死的命,为何要陪着他们走上这一遭?”
胡明抬眼看着他:“以萧军师之意,我们应该如何做?”
萧敬山冷冷一笑:“一不做二不休,如今他们敢孤身来我们天水寨,索性直接做了他们。
只要那什么狗屁的祁王和公主一死,山下必然大乱,我们再趁机杀了他们,留几人回去平阳县报信,想必那吴志诚必然要出兵,如此正好趁他平阳县空虚之时,一举拿下平阳县城。”
“可是,我们若杀了大当家的救命恩人,大当家岂会愿意?”胡明面露犹豫之色。
“杀都杀了,木已成舟,到时他不反也得反。”
“祁王毕竟是皇亲,听说还是皇帝的亲侄子,若是杀了他,将来岂不是要与朝廷不死不休?”
胡明从内心里其实一直觉得他们造反未必能成,但若能做出点大事,让朝廷重视他们,不得不派人前来招安,才是他心中最想要的结果。
萧敬山似乎也看透了他的心思,冷冷一笑:
“胡三当家的,弄死了祁王,皇帝不但不会怪罪,说不定还会派人前来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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