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暗色的马车停在了花园的门口儿,郑绍筠被东方玉庭引着出了铁栅栏门儿,车夫上前来将脚踏放下,扶着郑绍筠迈上了马车。绍筠见妹妹一直未上前,回首望着仍旧立在一旁的若笙,疑惑地询问着:“若笙,你不与我一同回去吗?”
若笙轻移上前忙着作答:“二哥先行回去,我与先生还有些话要讲,稍后先生会送我回去的,还请二哥不必忧心!”
听到若笙所言,郑绍筠点了点头,转向东方玉庭,和声道:“那就要劳烦玉庭兄,将妹妹送回了。”
立在一旁的东方玉庭,满腹惆怅的思索着如何同若笙惜别,听闻若笙所言,并不打算与郑绍筠一同离去,心中顿时被扰了一池春水,圈圈的荡漾开来。遂又听闻郑绍筠的嘱托,更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忙拱手作答:“请绍筠兄放心,玉庭定将若笙安然送回。”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郑绍筠不再迟疑,独自进入了车中,帘幕垂下,车门关闭。车夫皮鞭挥动,车轮滚滚前行,由四位侍从护卫着,渐渐地出了园子,隐在了寂静的黑暗之中。
一行人行远了,花园恢复了宁静,驻留在园中的两人,则默默地立在萧瑟的风中,见到秋风拂乱了她的墨髻,见到她瑟瑟战栗的身形,东方玉庭褪下身上的外衣,轻柔地裹在她纤柔的肩头,裹紧后轻拥入怀,柔声问着:“还冷吗?”
衣服上留着他的温热和淡淡的芸香,发髻间萦绕着他柔暖的气息,若笙羞怯的摇了摇头,将娇颜附在了他胸前的缠绵,任由着他将自己揽入怀中。
现在真是个好机会,但她还不能,她还要拖些时候,还要再拖些时候。
若笙盈盈地抬起娇颜,目光闪闪,娇柔地微吐着气息:“许久未曾听闻先生的琴声了,甚是想念,不知先生能否为若笙弹奏一曲?”
东方玉庭凝望着她清澈如水的眸子,里面闪着浓浓地期盼与请求,他何时令她失望过?轻笑一下,微微地点了点头,握着她绵软滑柔的玉手,轻抚着她娇弱孱孱地肩头,缓缓地朝向隐在竹林深处的书房而去。
花园中的书房,宁静清幽,穿过紫竹林中的曲径,绕过纵横交错的假山急流,若笙低着头随着他的步伐,迈过了白玉桥头的镇水石兽,轻倚着他的臂膀,提着罗裙,轻抬玉足,走上白玉阶梯,推开雕花木门,来到了书房之中。
东方玉庭点燃了案头的红烛,将若笙拉至玉琴旁侧的绣墩上坐稳,自己则坐上了红木雕花的琴凳,轻轻的拨弄了一下琴弦,发出一串悦耳动听的旋律。
&记得‘梅花三弄’吗?”东方玉庭轻抬眼帘,柔声询问。
若笙稍稍地迟疑了片刻,遂又微微地颔首点了点头。
&每思念你时,我都会弹奏此曲,现在已经弹得是炉火纯青了。”东方玉庭自嘲得轻笑了一声,收回目光,关注的凝望着眼前的玉琴。
片刻之后,只见他轻抬玉腕,十指如流云般娴熟的舞动起来,微眯着双眸,紧闭着柔美的唇,嘴角扯出一道迷人的弧。身体随着十指的拨弄,旋律的起伏,轻轻地晃动着。
孤寂、清冷中又带着淡淡地哀伤,这个男人的身影为何是这般的寂寥?若笙轻轻地摇了摇头,她不该有这种感觉,不该有!
虽不解曲意,但是她却听出了哀伤与愁思,纠结与心痛,丝丝绕绕地牵痛了她心底的那一抹,麻木已久的柔软温存。
她从小以狐为伴,学得一身奇特技艺,却从未与一个男子有过如此的接触。而这个男人的哀伤孤寂与款款柔情,却暖了她的心,融了她的情,使她心底有了未曾有过的情感悸动。
接近他,是她的任务,而如今她已然犯了大忌,这是绝对不可原谅的,她不可以,真的不可以。
他只是将她当作了另外一个女人而己,而那个女人不是她,绝不是她。她只是个冒牌的,她只是个冒牌的郑若笙,当他知晓了一切后,还会对她这般的款款深情吗?
答案是绝对不会的,他爱的从来就不是她,别傻了,千万别再犯傻了!
女子强打着精神,恍惚的摇了摇头,恢复到了原有的神情,她还有她的任务,任务完成后,她就会远离这个男人,恢复她自己的真容,再也不会与他有任何的牵扯,她的世界将恢复到原本的海阔天空!
想到此处,书房中的女子,脸上露出一抹坚定的笑。
而此时此刻,东方玉庭的曲调也已接近了尾声,袅袅的琴音还在梁间萦绕着,而他的手已然握上了她的凝脂柔荑。
她下意识的缩回玉手,隐入了衣袖,可手背上却依稀留有他掌心的余温,丝丝的温热、缠缠的酥麻,如同毒药般的蔓延辗转地流进了她的心田。
她不能再耽搁了,她要速战速决,然后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温润多情的公子,从此不再与他相见。
打定了主意后,女子款款地抬起眼眸,软糯的开口叫了声:“先生。”
东方玉庭正在狐疑着她方才的反应,见此时她又是这般的娇媚地轻唤着自己,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悸动,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他温热凌乱的气息袭来,女子的心头再次的陷入了纷乱,手上握了握藏在衣袖中的匕首,遂又将它放回了原处。
他迷乱地轻吻着她的面颊,她神情恍惚地不知所措,他辗转着衔着她柔软透明的耳垂儿,她则青涩的回应给他声声娇喘,他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而她则被他温热的气息撩拨得微微轻颤。
什么?她的名字?若笙,若笙,那不是她的名字,她蓦然地清醒了过来,惊骇得睁大了双眸。
那不是她的名字,不是她的名字!郑若笙不是她,不是她!
依旧被他拥在怀中轻吻着,但是现在的她,已经不再受他温热气息的干扰了,环着他腰际的手,也已经握紧了匕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后,稳定了心神,遂抬起右手,刺向了与她相拥男子的后心。
却不知为何,匕首最终偏离了初定的路线,最终刺向了他的左肩。感觉到他的身体瞬间僵硬,周身的柔情也已化为乌有,却是骇人的冷漠、孤寂、冰冷。
看到匕首柄处的琉璃瓶中,已注满了他的鲜血,她按下了匕首上的机关,将鲜血封在了瓶中。得到了他的鲜血,她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遂拔出匕首,一个闪身,轻快地跃到了书案上。
&到底是谁?”阴冷的面容、慑人的寒意,似要将她冰封霜冻。
她心底升起了酸涩苦楚,却又庆幸着自己的觉醒,他的柔情从来都不属于她,从来都不。而现在的寒冰彻骨,才是他给与她的真实。
&没必要知道。”女子苦涩一笑,踢开窗门,如狸猫般轻巧地跃出了书房。
东方玉庭抽出腰间的软鞭,抖手挥去,没触到女子的分毫,却将桌案击个粉碎,当他纵身而出上前追赶时,黑暗中却早已不见了那女子的踪迹。
&死的,你到底是谁?”东方玉庭强忍着左肩的疼痛,回想着方才的过往经历,身后袭来一阵阵地恶寒。
凛凛的秋风,肩上灼热的疼,使得他瞬间清醒过来,那个女人利用若笙的容颜接近他,迷惑他,并且刺伤了他,还将......“绍筠,郑绍筠,来人!”
守在后花园门口的侍从,闻声后连忙赶来,却不明白为何庄主和郑小姐浓情蜜意的在一起,最后却弄出了一身血来,惊骇之余忙上前询问:“庄主,您这是?”
&郑绍筠去溢春园的马车可回来了?”东方玉庭阴冷的问道,周身散发着压抑、寒冷。
侍从见状后倒吸了口凉气,连忙回答:“没有,连人带车,都没回来。”
听到如此答案后,东方玉庭瞬间明白了所有的过往,那女子来到园中见到了郑绍筠,随将他安排出园。在通往溢春园的路上,暗中埋伏了人手将他劫下。
而那女子却留在园中缠住他,等着时间足够将郑绍筠劫走后,她则又对他出了手。
好一个狠毒的女子!她居然扮作了他的若笙,真是太可恶了,太可恶了!
表弟,好毒的计啊,一箭三雕。刺伤了我,救出了郑绍筠,又在我心底埋下了对若笙的仇恨与戒备。
可是你知道吗,若笙是绝不会伤害我的,你跟本就不了解她,跟本就不了解她。
&主,您流了好多的血。”侍从见他立在院中纹丝不动,任凭肩头的血迹渗成一片,遂开口提醒着。
这时从竹林深处蹿出一只白色的小毛球,舞动着硕大的毛尾,蹦蹦跳跳的来到东方玉庭的跟前,瞪着迷糊不解的眸子,望着一身清冷的玉庭先生。
怎么也弄不明白,为何它一觉醒来,漂亮阿姨不见了,温柔叔叔却冷冰冰的了?它现在肚子好饿,想吃果果了!
东方玉庭收起身上的清冷气息,俯下身来将小雪狐抱起,嘴角扯出一丝笑意。他找不出那假冒若笙的女子,可这只小雪狐应该可以吧!
可怜的小家伙,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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