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时间。这三天对待在钢铁厂的后备第三师就像是一颗石头扔进池水里,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从苏涣这位钢铁厂未来的厂长给大家打鸡血开始,隔了近十天才又有人出面,说起了比较具体的事情。紧接着从当日下午,就开始进行人员登记。
事情的推进速度快上不少,可是让大家心里踏实的多。
虽说大伙儿都是在一起打过仗的弟兄。日常时的闲谈,不说祖孙三代都调查清楚了,家里是什么状况,亲近的人也略知一二。不过还没有如此正式的登记与调查。
光是搞这些登记,当然不会引起什么轩然大波。真正让众人讨论热烈的,莫过于那个男人在公开场合以及小会议室中所讲的内容。
小会议室里讨论的东西,林文理本就没有要求任何人保密,所以理所当然流传了出去。
不过状况也跟林文理的预期一样,每个人都只关心一部份,并细细追问。
而那些回答的人就得不厌其烦地重复解释。说到他们口干舌燥,心生歹念,都想去找一挺机关枪把所有看到的人给突突了。
比起大家都在四处打探消息,猜想着自己会被分配到哪里去的状况,沐英仁为首的人事小团队则是头大不少。
要是生硬地按照林文理的要求,把拥有不同技能或资历的人放到某个岗位上,那么事情会很简单,就是个选项与空格一对一的填充题。
但要考虑到以团队完整为前提的微调,并顾及人情世故方面,还要考虑到个人意愿,这就像是一团乱麻硬要理出一个头绪一样麻烦。
这倒不是沐英仁要自己给自己的工作增加困难度,也不是弟兄们会不服从调派的命令。在战场上冲锋赴死都不怕了,调个单位算个毛。
而是大家都很清楚,跟熟悉的团队一起做事,磨合期短,能够更快上手。这种种优势,对钢铁厂的重建也是利好。
所以哪怕林文理或苏涣都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沐英仁也很有自觉地想要拼凑出一个最佳团队,支持汉津钢铁厂的重建。至少,自己带的后备第三师弟兄,不能成为拖后腿的累赘。
这年头,可没有能够心安理得吃着白食,躺平过日的那种人。
重新回到苏家庄的林文理,当然是开始编写起各个项目的标准作业流程与安全守则。同时协助他的,还有一群苏家的下人。他们最主要的职责是抄书,把林文理编写的资料复制多份。
其实从这些下人的回馈中,苏涣已经有给苏家添购一台印刷机的想法了。实在是钢铁厂方面的需求量不小,这可不是几个人、几份资料就了事,就算一群人把手抄断了也无济于事。
而且什么雕版印刷、活字印刷都太慢。还不如整一台小报社在用的印刷机,不管排版跟印刷效率都会比现在用手抄的状况还要快。
身为一个读书人,苏涣当然不可能对报纸这种传播媒体工具一无所知。要是几十万份发行量的大报社,都是跟印刷厂合作印报,甚至自己搞一座印刷厂。
但小报社没有足够的量去开动印刷厂的机器,除非愿意花钱去支付昂贵排版成本。而这个排版成本原本应该是摊平在足够多的印刷量里头,然后可以小到忽略不计的。
大部分人的做法是购置一台小型印刷机。虽然单份印制成本较高,但跟启动大型印刷机或印制几十万份相比,成本总额还是较低的。
小型印刷机要是购买新的,就又得跟外国订购,大金朝本身无法制作。但假如只是要能用,不嫌弃是中古的,那么以苏涣自己的人脉就能找到。
所以没多想,又是几封书信与电报发出去,苏涣联络起老朋友了。
苏家老爷的想法,林文理当然无从得知,也不在意。就算他有手搓印刷机的本事,但在没材料、没工具的状况下,也只能乖乖用笔去写。
他一向是有什么牌就打什么牌,不去计较环境与条件。非要什么东西才能做某件事的人,说无能是过分了点,但说能力不足可不为过。按他遥远的穿越前记忆,这叫马盖先精神。
不过也正是这几天都待在苏家,这才让林文理近距离吃到一场大瓜。
事情起因当然汉津钢铁厂的重建工作开展。停滞的工作启动了,这无疑让不少人松了一口气。
要是半死不活的吊在那边,谁知道钢铁厂里头几千个复员大兵在压抑不住的时候,会干些什么破事出来。只要他们动起来了,至少可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不至于闲到没事祸害乡里。
但是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有人开心,当然就会有人不开心。盯着钢铁厂利益的鬣狗不在少数,且一只只都有权有势。那种路上随机找肥羊的金光党都没资格进这个局,他们太低端。
这些高端的鬣狗不开心了,当然不可能忍气吞声。只是要搞苏涣这种在地名门大族,本身又是读书人公认的大儒,没有做足准备,谁敢轻易出手。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教训简直不要太多。大部分人都有这样的顾虑,甚至因此退缩了;但还是有少部分人有恃无恐,不甘心一块到嘴的肉就这么飞了。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不怕搞事的后果。或许在他们眼中,这也不是搞事,而是争取本来就属于他们的东西。因为他们自己就是苏家人,还是苏姓本家。
’汉津钢铁厂厂长苏涣’,这么一个名号让大多数人认为钢铁厂就是苏家的囊中物。既然是苏家的东西,苏家人怎么可能容许外人染指,尤其还是一个不明来历的丘八。
虽然直接搞那个男人是最干脆有效的方法,但却没有得到好的结果。
那些心怀不轨的苏家人可都尝试两次了,一次警告,一次直接动手。然而警告被无视了,动手的那个苏家人还是本姓,他不仅受了伤,更被送去守祖坟。
两次不成功的行动引起了苏家老爷的注意,让这位苏家的当家人直接指派亲信,排除那些试图靠近林文理的牛鬼蛇神。这些人可是老爷的真亲信呀,苏姓人来闹事都敢直接打断腿的那种。
既然一时片刻没办法搞到那个男人,那些有所图谋的苏家人也没打算放弃。钢铁厂的事情充其量只是跨出了一步,想要将其拉回’正轨’,还有大把的机会运作。
但在这之前,得要先让苏涣这位族长服软才行。
别以为苏涣这位族长权威有多重,留守苏家与山城苏家不一样的经历,不可避免地让一家人出现了裂痕。好笑的是,回归家乡的山城苏家,竟被大多数留守苏家视为了’外人’。
但想把苏涣这位大儒赶下族长的位置,不是几位耆老一举手就能决定的。所以对留守苏家的人来说,他们图谋的就是多占一些利益,想办法打压苏涣的威信,如此而已。
再要多,他们也做不到。不过对一个家族来说,最重要的不就是钱和权。族长之位在谁屁股下,其实也没那么重要。这就好比百年的皇朝,千年的世家,谁坐在龙椅上,很重要吗。
没办法对付那个外来的男人,更不可能剑指族长本人,那么可作为杀鸡儆猴的对象也就只有屈指可数的几人。
徐卿徐夫人有其娘家势力,同样不容小觑,动了是后患无穷。最重要的是给了夫人的娘家有插手的借口,这得要多想不开才会这么干。
苏过作为嫡长子,那可是苏家,或至少是长房的命根。谁动了,谁就要有鱼死网破的准备。这可不是皇权之争,用不着上线上纲到同辈全死,只留一人的程度。又不是在养蛊。
所以最适合的对象,就是那位苏大姑娘了,一个注定嫁人的女娃儿。
除此之外的人,就是死了,被烹了,对苏姓人来说也不痛不痒。将心比心,要能让苏涣这位族长服软,不从他身边的人下手是不可能的。
其实老爷要是有小妾或庶子,那就是更好的目标了。很可惜的是,苏家老爷与其夫人鹣鲽情深,没有第三者插足的余地,那怕是外室或私生子都不曾听闻。
不过要动苏家大小姐,手法也不能太糙,万万不能是奔着人命去的。假如做到这种地步,那可是结死仇,不是要让对方服软的办法。届时就算不想拚个你死我活也不可能了。
”所以要怎么办才好?”留守苏家的几位头人暗地里聚集起来,讨论着方法。
大家都知道,有什么招要发动的话,那是越快越好。等到钢铁厂的所有作业都上了轨道,那就真的什么都来不及了。
”引外援吧。”一个老嬷嬷中气十足地说着,迥异于她那老态龙钟的模样。
”咱老苏家的事,引进外援算什么?”有人心存顾虑,反驳道。
”放心吧,不就是要好处。只要好处给足了,还敢乱伸手就给他剁了。有什么好顾忌的。”
”三婶,要是对方翻脸不认人,好处拿了,又威胁着要分一杯羹,否则就要撤手,那又该怎么办?”有人问道。
”让他撤呗。丢一只弃子出去,就是杀了也不心疼不就行了。”老嬷嬷慈祥地笑着,说着无比恐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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