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胜男跪在母亲身边:“娘,女儿不知道你受了那么多委屈”
她本就恨金人,现在更是恨不得把金贼杀得灭族。
约莫过了半炷香时间,许仙心有所感:“该走了,另一根头发有反应。”
“娘”赵胜男最后唤了一声,随后咚咚咚磕了三个头,离开了房间。
她不舍得走,但她不能耽误许仙的正事,后者已经帮了她太多,她不能成为包袱。
离开房间后,两人继续往上层走。
黄泉驿站是塔形建筑,楼梯是旋转形的,在塔的正中。
两人每往上爬一层,许仙都要花费三四十息,细心探查上一层的动静,直到确定没有鬼差巡逻,方才会再次前行。
从七十层开始,巡逻的鬼差开始多了起来,有一次,许仙两人差点暴露,幸好鬼差并未细心观察,他们才蒙混过去。
不过这也正常,来地府偷鬼魂这种事,几百年都未必会发生一次,鬼差自然不可能时时刻刻保持警惕。
这时许仙和赵胜男已经来到了黄泉驿站第八十一层,根据头发的反应,唐万春的鬼魂,就在八十二层。
但他们没有立刻上去,因为八十二层有两个鬼差。
许仙二人已经跟了这两个鬼差五层了,每一层,他们会停留一盏茶时间,接着再往上。
可没曾想,这一次他们巡完八十二层后,竟然准备往下走。
许仙立时就察觉到了,连忙对赵胜男使个眼色,示意后者跟着自己往下一层走。
无巧不巧,八十层又不知从那冒出两个鬼差,准备上来。
前有狼,后有虎!
许仙没有犹豫太久,直接破掉了八十一层一间房的封印,拉着赵胜男,快速溜了进去。
这间房里关着的,也是一只女鬼。
她大概六七十岁,一头短发像罩了一层银霜,眼睛已经深深的凹陷进去,嘴里也只剩两三颗牙齿。
她本来靠在墙边,见许仙两人闯进来,她一脸惊讶:“你们是谁?”
赵胜男运转法力,只等许仙一句话,立刻将女鬼拿下。
可许仙一开口,她却呆住了。
“你是龚红梅,龚老太太?”许仙盯着女鬼。
女鬼竟然是庆余堂王员外的母亲!
“你认识我?”龚红梅刻满皱纹的脸上全是疑惑,她思索片刻,道:“你有点面熟我年纪大了,想不起来。”
“我叫许仙,字汉文。”许仙接着说:“今年年初,我才拜入庆余堂做学徒。”
龚红梅恍然:“我想起来了,你是国樟的小徒弟。”
一旁的赵胜男忍不住插嘴道:“你是不是被王国樟杀的?”
龚红梅先是一愣,旋即恼怒道:“你说的什么话!我儿怎会杀我?”
“龚老太,你别听她胡言。”许仙圆场道:“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久病卧床,五痨七伤,药石无灵。”龚红梅叹气道:“到我这把年纪,也可算老死的。”
“你头七回魂那两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为何会在画中?”许仙询问道。
“是我自愿进去的。”
龚红梅神情哀切,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一月前,她病情忽然加重,自知时日无多,她自己倒没什么,在床上躺了这么长时间,说句不好听的,也算半个死人了。
但龚红梅放不下儿子。
她丈夫去世得早,儿子王国樟是她从小一手带大的,两人感情很深。
她卧床这么久,儿子对她的照顾,除了无微不至,她想不到别的形容词。
她这一走,王国樟又无妻无子,她真的怕儿子撑不住。
这两天,龚红梅就发现儿子越发憔悴了——王国樟是大夫,他更清楚母亲的病情。
龚红梅不想死,她想永远陪着儿子,可她说的不算。
阎王要你三更死,休想留人到五更。
思来想去,龚红梅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就算她死了,鬼魂也要陪着儿子!
当她把这个想法告诉王国樟时,儿子也吓了一跳。
他不同意。
虽然王国樟舍不得母亲,但他认为,人死后,投胎才是最好的归宿。
只不过,王国樟是个大孝子,他从来不会忤逆母亲的意思。
禁不住龚红梅的苦苦哀求,他动摇了。
王国樟找到了清风观观主刘德贵,希望后者能帮助自己。
刘德贵被二人亲情所打动,愿意助他们一臂之力。
想要让龚红梅的鬼魂留在王国樟身边,最主要的问题,就是要骗过勾魂的鬼差。
只要让鬼差相信龚红梅已经魂飞魄散,她就可以不用去地府了。
刘德贵先来到庆余堂,以龚红梅的精气,血肉,头发为引,画了一幅画。
这副画,就是龚红梅以后的栖身之地。
半月后,龚红梅死亡。
刘德贵知晓后,立刻赶到庆余堂。
他带来了一尊古怪的神像,还有一些绿香,凭借这两样东西,他们骗过了第一次前来勾魂的鬼差。
但刘德贵说,鬼差不会只来一次就放弃,而且下次再来的,很可能不是一般的鬼差。
仅仅只依靠神像和绿香,可能瞒不住,需要尽快将龚红梅送入画像。
但彼时龚红梅刚死,三魂聚拢不久,鬼魂之身尚未凝实,要等七天后的回魂夜,才能施法。
好在这七天,地府没有再派鬼差过来。
头七当晚,刘德贵开始做法。
施法过程中,龚红梅很难受,但为了能和儿子不分开,再痛苦她也忍住了。
连续折腾了两夜,龚红梅终于进入了画像之中。
从此,白天她就在画像里沉睡,晚上再与儿子相见。
但好景不长,半月后,白无常来了。
他拿走了画像。
随后将龚红梅送入地府,关押在黄泉驿站第八十一层。
一口气说完这些,龚红梅无奈的摇摇头,话语中三分愤怒,七分不解:
“我和国樟没有妨碍任何人,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抓到地府来?我不愿意投胎,有错吗?”
“生老病死,六道轮回,这是三界秩序,你改变不了。”许仙沉声道。
龚红梅问:“谁定的秩序?”
“我不知道,自古便是如此。”许仙目光深邃:“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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