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间,闫信牵了匹大青驴回馆舍,驴很健壮,像是个异种,肩高快到人的肩膀了,这种体型快比得上草原马了。
一牵回来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纷纷上来看热闹,可是没多久就受不了了,这驴哪儿都好,就是烦人,总是嚷嚷个不停。
木央看到了,喜爱的摸了好几把青驴屁股,直说有当年先帝赛车用的健驴风采了。
柳毅见到那匹大青驴也啧啧称奇,这么肥壮的驴可是少见,连忙打听闫信从哪里得来的,有何秘法?还有就是这驴到底吃什么长大的?
叽叽喳喳的问题抛出来,搞得闫信一个头两个大,闫信皱眉思索之时,从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别问了!这驴吃人肉长大的。”门外的阳仪闻声回答着柳毅,惊得柳毅将伸出去的手指缩了回去,生怕不注意就被这驴给啃了去。
公孙度这时也正好出来,见到阳仪从外面回来,径直问道:“招了?”
阳仪点头“刚押到牢里,没有上堂也没有上刑,就竹筒倒豆子全招了。”
“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公孙度开口道,一行人也都来了兴趣,凑过来将阳仪围了,细细听来。
“诺!主公料事如神,衙役在吴康的院子里,那颗石榴树下挖出了一堆人类骸骨。
铁证之下,吴康也没有狡辩,直接招供。
吴康为了给弟弟报仇,这些年里在洛阳城里四处追查当年的拍花子,通过灌醉,偷袭,诱杀,下药等多种方式,一连杀害了二十多名拍花子,使得洛阳城里一时间,拍花子人人自危,渐渐绝迹,也算是件奇事了。
正如主公所言,那夜里的鬼火就是人骨头腐败产生的磷火,昨夜里闫兄遭遇的鬼火就是石榴树下的骨骸发出的。
至于为什么会是四团鬼火?
大概是吴康痴迷人体解剖,按照吴康自己的说法,为了观察躯干为了让拍花子的死更有价值,也为了折磨那些拍花子,竟然将那些人活活剖开胸腹而死。”
“嘶!”空气中传来一阵吸气声,将人活活剖开,光是想想,就让人不适,那是怎一個惨字了得。
“你还没说为什么是四团呢?”有人提醒。
“那吴康解剖完人后,为了掩人耳目,故将拍花子的尸体分尸,在家中的石榴树下挖了四处深坑,分别填埋头部,双手,双腿,和胸腹。故而鬼火会有三大一小的形态。”
“磷火遇热燃烧,近日里洛阳气温回升,昨夜更甚,故而才会出现鬼火现象。而且玉昌你昨夜遭遇的鬼火追赶,应该是你奔跑带起的风吹动着磷火而动导致的,下次遇到这种事情,你缓步而行不要带风,那鬼火就不会再跟着你的。”公孙度适时补充道。
“呼!”闫信长出口气,他的身子肉眼可见的松弛了下来,昨夜的事情给了他太大的压力,这下所有的事情终于有了解释,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了。
“听吴康招供,他怕尸体内脏的腐败味道招来怀疑,故而其利用职务之便,将他杀害之人的内脏塞入了那些让他缝补的死于非命的尸体体内。”
“啪!”公孙度合掌,“怪不得那小子皮肉缝的那么细密,都是练出来的啊。”
“多余的人肉,都被他喂食给了这匹大青驴了,看看这驴,那得是吃了多少人肉啊!”阳仪指着驴继续道。
本以为众人会对吴康这种杀人狂似的变态行为很是反感,没想到却无人对此抨击。
公孙度本来还很疑惑,可是一想到这个时代遇到饥荒,易子而食都成传统了,更别提罪犯的血肉了。
“是个汉子!”柳毅听闫信讲过吴康的经历,对其的作为很是佩服,拍花子这种行为,无论古今,都是遭人唾弃的。
一时间,大家的心情都很复杂,吴康的解剖分尸的行为常人难以理解,可是杀拍花子的做法却是在受到世俗道德赞扬的。
过了许久,大家才从吴康一案带来的震撼中清醒过来。
“散了吧,各自去忙自己的事。”公孙度一招手,示意大家快点做事,这洛阳城待不了多久了,实在没时间浪费。
“阳仪,你安排下,咱们明日去一趟洛阳监狱,老木,你也去!”
公孙度向阳仪命令道,顺便也向木央示意。
“诺!”木央恭敬回道。
“主公,这驴如何处置?”一直小透明般的闫信,这时候才开口询问公孙度的意见。
若是前世,公孙度必然是要直接杀了这驴的,可是在这乱世里,有个能使唤的牲畜不是个坏事,而且看这驴天赋异禀,说不定能培育出个变态骡子呢?
“这驴是那吴康赠与你的,你自己处置吧。杀还是养,随你心意。”公孙度并没有强迫闫信,但是他能看出来,经此一事,闫信是将吴康视为朋友的,愿意按照其最后的嘱托好好对待这头傻驴。
下午
木央忽然拜托柳毅和阳仪准备车马,说是一起出去趟。
柳毅好奇所为何事,木央只是淡淡回答了句:取钱。
柳毅愕然,取个钱而已,用得着带五辆车?
公孙度等人所居的馆舍位于步广里,地段还不错,一直是达官贵人的别苑居所,其靠近上东门,出城方便。
而木央要去的地方叫做上商里,距离其实不远,上东门外,城外东北部,传为周朝时殷顽人所居,殷者,商也。当年被周朝俘获的大批商朝余孽安置在此处,他们没有封地,没有奴隶,为了操持生计,只能从事买卖,时间久了,这类做买卖的人就被称为商人,故此地也是商人的起源之地。
在中国古代,商人的政治地位很低,所以上商里也不受待见,位于城外不说,还因为富商扎堆,时常遭遇乱兵劫掠。故而有能耐的富商,早就上岸摇身一变去地方当土豪去了。
粼粼车马声中,木央一行人来到了上商里,望见四周被黑烟撩过的院墙,他心底有过许多的懊悔,当时自己只为了让外甥低调行事,这才选了这么个地方当作外宅,谁知会因此而遭到乱兵的觊觎呢?
世事弄人,木央的一番唏嘘下,众人来到了一处被烧毁的宅院前。
入眼的满是黑乎乎烟尘,宅院的草木、楼阁、亭台都成了废墟,阳仪疑惑的望向木央,这地方,哪儿来的钱?
“哎!”木央看了看一落地脚下就被沾满的黑灰,叹口气,道:“从后门进去吧,懒得绕路。”
后门早就被那一日的大火烧得脆如纸片,柳毅轻轻一推,门框就化成了碳粉木渣。
五辆大车,十余骑兵,一个个愣在那儿看着木央闭上眼睛走进宅院里,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在一步一步的计算距离。
“好了!就在此处,你们几个过来,挖这里。”木央忽地停下脚步,朝外边看热闹的士卒喊道。
木央所指的地方,地上只有浅浅的黑灰,剩下的就是碎瓦残砖。
阳仪疑惑,手指士卒开挖之处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伙房。”
哪儿有人在伙房藏钱的?阳仪心头疑惑,就听闻士卒喊道:“挖到了!”
众人凑上去,并没有什么套路中的藏宝箱,而是挖到了灶台。
木央露出笑容,他走上前,一脚将摇摇欲坠的灶台踹翻,露出里面的参差的砖头。
他俯下身子,费了一番力气才拎起来,笑着递给阳仪,阳仪接过来,手上突如其来的重量让他猝不及防。
“这是,,金砖?”
“嗯,整整三千金,三百块砖,老夫一辈子的积蓄,都在这里了。”木央抚着那抹小胡子,浑不在意般说道。
三千金,换算成后世的重量,不过七百多公斤,一吨不到,做成金砖,也不到半立方,码个灶台,绰绰有余了。
阳仪此刻只觉得是人生中最开心的时刻了,即便这财富不属于他,他的兴奋也肉眼可见,吆喝着让士卒快点将金砖搬运回去。
吃惊了片刻,阳仪先是看看周围,然后他将木央拉到一旁悄声道:“木老,你老实告诉我,伱不会是盗了皇宫内库吧?”
阳仪的眼睛里闪着光,木央看得分明,那不是恐惧,也不是忧虑,而是跃跃欲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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